明明他們還有24小時就要見面了。

    距離預計的登機時間只剩40分鐘了。姜哲衍一秒也不敢耽擱，在群里艾特轉發(fā)視頻的人：你知道是誰拍的視頻嗎？

    【不清楚，這個視頻轉了好多群了。】那人很快回復他，【有什么問題嗎？】

    姜哲衍心如死灰地打字：我朋友就住在蒙特利，現(xiàn)在聯(lián)系不上他了。

    此話一出，原本安靜的群里又熱鬧起來。同學們紛紛刷著問號，姜哲衍看得頭暈腦脹，終于有一個靠譜的人說：要不你打電話問下領事館？

    他的話提醒了姜哲衍。眼下這確實是最高效的解決方法。

    姜哲衍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搜索了離蒙特利最近的領事館電話，撥了過去。

    經(jīng)過一段漫長的等待和語音服務后，他終于和真人通上了電話。

    姜哲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字一句把當前的情況和自己的訴求說清楚。

    “所以姜先生，你要找到這位紀先生，和你是朋友關系？”

    “對，我和他是一所學校的朋友，我可以把我的證件發(fā)給你們，請盡快幫我核實一下吧?！?/br>
    “是這樣的先生，我們需要聯(lián)系蒙特雷市的消防部門，現(xiàn)在是當?shù)貢r間凌晨一點了，可能要等早上才能確認情況?！?/br>
    “要這么久？”姜哲衍看了眼登機牌，“我還有一個小時就要上飛機了?！?/br>
    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耐心勸說道：“抱歉先生，一小時之內我們肯定沒法給你答復。要不你先把紀先生的照片發(fā)過來，我們核實好信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br>
    姜哲衍還是不死心：“真的不能再快點了嗎？”

    對方深表歉意：“就算再快，一小時肯定無法完成。我的同事已經(jīng)在聯(lián)系當?shù)叵谰?，尋找參與救援的隊伍了。對方還沒有答復，您先登機吧。”

    “好……”

    掛斷電話的瞬間，姜哲衍覺得所有的冷靜都被粉碎了。他強撐著用最后一點理智，開始找紀光山的照片。

    翻了半天相冊，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沒有給紀光山拍過一張照。唯一一張正經(jīng)照片，還是兩人的合照。

    姜哲衍點開照片，看到靠在自己肩上笑容燦爛的紀光山，終于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他應該在紀光山和自己說“警報響了”的時候就意識到危險，他應該在發(fā)現(xiàn)聯(lián)系不上紀光山的時候就立刻采取行動，而不是懷著僥幸心理一拖再拖，直到他真的身處險境。

    郵件發(fā)出去后沒多久，就傳來了登機口開放的消息。姜哲衍第一次這么痛恨飛機準點，看著那些提著大包小包行李，開開心心去排隊的乘客，遲遲沒有動身。

    很快，在場的所有乘客都走得一干二凈，原本擁擠喧鬧的登機口只剩他一人。檢票人員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過來詢問：“先生，您是這趟航班的乘客嗎？是遇到了什么困難嗎？”

    “我……”姜哲衍動了下嘴皮，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說不出一個完整音節(jié)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最后召集時間了，請您盡快登機，我們會安排擺渡車送你過去。”

    “……”姜哲衍一時間不知是點頭還是搖頭。

    他想知道紀光山的消息，一旦上了這趟直飛的航班，就意味著將近20小時的通訊阻斷。

    可同樣的，現(xiàn)在是赴美留學的高峰期，如果錯過這次機會，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能買到票。

    姜哲衍從沒做過這樣的決斷，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上飛機。

    無論發(fā)生什么，紀光山變成什么樣，他都要趕過去，親自把他帶回家。

    直到飛機起飛的前一刻，姜哲衍還是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看著窗外不斷變化的云層，姜哲衍想，這或許會成為他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天。

    -

    當?shù)貢r間凌晨，半島醫(yī)院。

    當紀光山從昏睡中醒來時，周圍是一片昏暗的燈光。房間的擺設十分整潔，沒有記憶中窒息的焦炭味。

    他活動了一下身體，手背、手臂和膝蓋上擦破的地方已經(jīng)處理好了，稍微一動，就有明顯的束縛感。

    除此之外，沒有被燙傷的地方。

    他從床里坐起來，按了呼叫鈴。金發(fā)碧眼的護士走進來，紀光山反應了很久，才想起自己在國外，用英語磕磕絆絆地問：“和我一起送來的人呢？”

    “他們還沒醒，其中有兩位傷得比較嚴重，在?？撇》坑^察，目前情況還算穩(wěn)定?！?/br>
    “那我什么時候能出院？”

    “因為受到爆炸的沖擊，等早上醫(yī)院開工后，你還需要進一步檢查。”護士詢問他的情況，“先生，你現(xiàn)在有什么不適嗎？聽力、視力是否都還正常？”

    紀光山照著她的指示，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物體，聽了聽聲音，感覺除了反應比較遲鈍，身體沒什么大問題。

    “請你先躺下休息吧。”護士說完便轉身離去。

    “等等！”紀光山翻了翻身上干凈整潔的病號服，發(fā)現(xiàn)手機不在身邊，趕緊叫住了她，“醫(yī)院里有電話嗎？我、我需要聯(lián)系一下家人?！?/br>
    “好吧，你跟我出來。”護士站在門口等他。

    紀光山起身下床，踩到地面后，膝蓋擦傷的地方有些疼。他扶著墻搖搖晃晃地走到外面，看到了掛在走廊里的時鐘。

    凌晨四點，姜哲衍應該已經(jīng)上飛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