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上上：“這么說，她們兩個也會欺負(fù)二妞娘？”

    “可不是，仗著二妞娘老實(shí)，她兩也時常欺負(fù)她，特別是陶老大媳婦，就愛欺負(fù)二妞娘。”

    “為什么？”封上上問。

    一個大姐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神秘兮兮地說：“我跟你說啊，這陶老大媳婦就是嫉妒二妞她娘。二妞娘是被人牙子賣到咱們這里的，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命也是苦，但架不住她長得好看，男人見了就喜歡，當(dāng)時陶老大和陶老二兄弟兩都看上二妞娘了，但是陶老大當(dāng)時已經(jīng)和陶老大媳婦在相看了，本來準(zhǔn)備定下來了，但陶老大死活想反悔改娶二妞她娘，但陶老太太不同意，最后被陶老二買去做媳婦了。這件事被陶老大媳婦知道了，從此以后就恨上了二妞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非說陶老大心里有二妞他娘。再加上陶老二是個疼媳婦的，對二妞娘好得不得了，這一對比，陶老大媳婦就更恨了，處處為難二妞娘不說，在陶老二死后還總是給她潑臟水，那架勢真的恨不得陶老太太把二妞娘打死。”

    旁邊一個婦女聽她這么說，立馬道：“人都死了，說這個干什么?！?/br>
    大姐撇撇嘴，嘀咕道：“我又沒瞎說，我說的可都是事實(shí)?！?/br>
    封上上心里一動，笑著道：“嗨，就咱們瞎聊嘛，有什么不能說的，大姐你們就跟我說說吧，這陶老大媳婦怎么就給二妞娘潑臟水了？”

    這位大姐正沒說過癮呢，聽她這么一說就繼續(xù)道：“這陶老大媳婦也夠不是東西的，到處跟人家說陶老二媳婦不安分，勾搭男人，還在陶老太太面前煽風(fēng)點(diǎn)火，陶老太太一聽那還了得，天天罵二妞娘是狐貍精不要臉，還要把她給沉塘呢，幸好村長知道她什么德行，壓根不理她?！?/br>
    封上上：“她說二妞娘勾搭誰？”

    “說了不少人呢，哦，還包括剛剛死的沈雷子和郭大海。”

    封上上瞳孔一縮，瞬間有什么在心頭閃過，她急忙追問：“沈雷子和郭大海是怎么回事？”

    “沈雷子啊，這人嘴欠，就愛嘴上不把門調(diào)戲大姑娘小媳婦的，二妞娘長的漂亮，能逃過他的嘴嘛，之前陶老二還在世的時候他倒知道收斂，結(jié)果陶老二一去，這人嘴上就沒個把門的，非說自己跟二妞娘有什么，二妞娘氣得直哭，其實(shí)我們都不信的，但陶老大媳婦就信，陶老太太也信，兩人聯(lián)起手來整治二妞娘，把二妞娘罵得眼睛都哭腫了，差點(diǎn)上吊。”

    “郭大海啊，這人倒是沒什么，就是有次被陶老大媳婦看到他和二妞娘單獨(dú)待在一塊講話，還拉拉扯扯的，陶老大媳婦就說他們兩之間有一腿，跑回去告訴了陶老太太，陶老太太自然要找二妞娘麻煩，二妞娘解釋說是郭大海拜托她件事情，求她不要說出去，但等陶老太太跑去質(zhì)問郭大海，郭大海卻說二妞娘在胡說?！?/br>
    “到底怎么回事？”封上上直覺這里面有事。

    “事情鬧得很大，二妞娘看郭大海不肯替她解釋，不得已只好說出真相，原來二妞娘去集市上趕集的時候，恰好遇到了郭大海和一個女人形容親密地走在一起，郭大海見被二妞娘看到了，立馬就追著二妞娘解釋，還求二妞娘不要說出去，二妞娘就答應(yīng)他什么都不會說，但陶老太太去對質(zhì)的時候，郭大海死都不承認(rèn)，還說一切是二妞娘瞎編的，并且反過來說二妞娘勾搭他。陶老太太就認(rèn)定二妞娘勾搭男人，把二妞娘打得好幾天都下不來床呢，其實(shí)我們都相信二妞娘的，二妞娘那么漂亮，她要是有這個心思，就算鎮(zhèn)上的有錢老爺也能勾到，何必待在村里受罪呢，就是舍不得孩子啊?！?/br>
    封上上的心臟噗通噗通直跳，沒想到第六感很準(zhǔn)，陶家果然有大事情，這么一問之下竟然找到了這么重要的線索，原本她怎么也想不通陶老大媳婦和沈雷子郭大海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現(xiàn)在終于找到了，原來他們都跟陶老二媳婦有牽連。

    那，會不會下一次死的人，就是其他欺負(fù)過二妞娘的人呢？

    封上上追問：“除了沈雷子和郭大海，陶老大媳婦還說誰跟二妞娘有一腿了？”

    “還有就是村里的老鰥夫于三，他死了媳婦好多年了，一直也沒再娶，偏偏就看上了二妞娘，在陶老二死掉半年之后，突然提著一大堆禮物上門來跟陶老太太商量想娶二妞娘，陶老大媳婦當(dāng)時就說于三早就和二妞娘有一腿了，陶老太太被她這么一說，也相信了，非說二妞娘給她兒子戴了綠帽子，當(dāng)著全村人的面就開始打二妞娘，二妞娘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大概是終于受不住這樣的日子了，這事發(fā)生過后沒多久二妞娘就尋死了，沒救過來?！?/br>
    說完，大姐感慨道：“我說這于三也真是的，就算喜歡二妞娘，也不能只想著自己喜不喜歡，總也該為二妞娘的名聲想想啊，陶老二才死了半年，怎么能這么快就上門去提親呢，這讓別人怎么想，讓陶老太太怎么想。他再怎么的也得多等段時間嘛，這下好了，直接把二妞娘害死了?！?/br>
    封上上原地愣了一會，突然抱起衣服就往回跑，把后面的婦女們看愣了，不知道她怎么回事。

    封上上一口氣跑到陶家，卻見陶家人都在家，不好說話，只好悄悄沖應(yīng)青云使眼色，應(yīng)青云找了個機(jī)會出門，與封上上一起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說事。

    “怎么了？”應(yīng)青云輕聲問。

    “我發(fā)現(xiàn)大事了！”封上上伸手拉住他的手，想了想，又與他十指相扣。

    “不是要說大事？”應(yīng)青云抽了抽手指，當(dāng)然是抽不出來的。

    “我想拉著你說。”封上上噘嘴，“這樣說的比較清楚?！逼鋵?shí)是這幾天身邊都是人，兩人連單獨(dú)說話都沒機(jī)會，她有點(diǎn)想他，但查案子本來就是爭分奪秒的事情，哪顧得上談情說愛，所以只能趁著說案子的時候拉拉他的手了。

    應(yīng)青云抿抿唇，無奈道：“那你說?！?/br>
    封上上一口氣將剛剛聽到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聽完，應(yīng)青云正色起來，“兇手很可能是為二妞娘報仇？”

    封上上點(diǎn)頭，“不然不可能這么巧的，欺負(fù)過二妞娘的，五個人之中已經(jīng)死了四個了，就剩一個于三。村里人堅(jiān)信是陶老太太鬼索命，壓根沒往這上面想，要不是我今日無意中問了一下，估計(jì)誰都不會想起來說這事。我猜，下一個，就是死的就是于三，但是.......”她話音一轉(zhuǎn)，“村里人都知道二妞娘是被賣來村里的，無父無母，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是從哪里來的，除了兩個年幼的孩子也沒有其他親戚，誰會為她報仇？”

    應(yīng)青云：“也不一定是親人才會為她報仇?！?/br>
    “這倒是?！狈馍仙宵c(diǎn)頭，繼而沉吟道：“兩個可能，第一種，有個跟二妞娘關(guān)系特別好的姐妹，她在為二妞娘報仇?！?/br>
    “第二種呢？”

    封上上沒急著回答，而是說：“大人，你說，我們之前的推測是不是出了問題，兇手會不會是男人呢？”

    應(yīng)青云聽懂了她的意思，“你是覺得，某個人默默地喜歡著二妞娘，二妞娘因?yàn)檫@些人死了，所以此人開始為她報仇？”

    “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不能排除?！狈馍仙系溃骸拔衣犇切D人們說的意思，陶老大就挺喜歡二妞娘的，當(dāng)初為了娶二妞娘都想跟陶老大媳婦悔婚。雖然是年輕時候的事情，但誰知道現(xiàn)在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當(dāng)然，不一定就是他，也有可能還有別的男子默默喜歡二妞娘，但大家都不知道，這個就不太好調(diào)查了?！?/br>
    應(yīng)青云：“先查查看有沒有跟二妞娘關(guān)系好的女子，之后再說?！?/br>
    他將這事情背地里吩咐給了吳為，吳為去村里溜了一圈就查清楚了，回來稟報道：“村里人都不喜歡陶老太太，連帶著跟陶家的三個兒媳婦都不怎么親近，唯一跟二妞娘關(guān)系不錯的只有一個叫蕓娘的，兩人差不多年紀(jì)，平時處的很好，二妞娘被陶老太太磋磨的時候，她還經(jīng)常去幫襯，現(xiàn)在也時常照顧二妞和小虎子?！?/br>
    “但是這個蕓娘也是有兒有女的人，跟丈夫關(guān)系也好，我覺得她不像是會為了幫二妞娘報仇而去殺人的樣子，要是出了事，她的丈夫和兒女怎么辦。”

    “不管怎樣，先盯住這個蕓娘和陶老大，看他們有無異動?！睉?yīng)青云吩咐道：“另外，離陶老太的四七沒兩天了，兇手并不知道我們已經(jīng)識破了她，所以很大可能會按照原計(jì)劃在四七當(dāng)天晚上再殺一人，我們提前埋伏在于三家附近，守株待兔。”

    接下來，眾人著重盯住蕓娘和陶老大兩人，但這兩人并沒有什么異樣，蕓娘就跟普通的農(nóng)家婦人一樣，做家務(wù)，管孩子，幫著做農(nóng)活，而陶老大每日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下地干活，話都不說兩句，也看不出個什么來。

    轉(zhuǎn)眼就到了陶老太太四七這一晚。

    第70章

    陶老太太的四七, 對于全村來說又是一場噩夢，村里再次陷入恐慌之中，家家戶戶早早吃飯，吃完飯熄滅所有燈火, 關(guān)緊窗戶, 鎖牢房門, 窩在被子里一丁點(diǎn)聲音不敢發(fā)出來。

    陶家人也是如此，剛剛天黑, 家里就安靜得像是沒有人存在一般, 就連調(diào)皮的孩子都老實(shí)下來。

    這樣一來倒是方便了封上上一行人出動，六子守在蕓娘家附近，盯緊蕓娘，而吳為云澤就專門盯著陶老大, 看他有什么動靜，而封上上應(yīng)青云景皓三人則提前蹲守在于三家附近，等待兇手出現(xiàn)。

    從月亮初升到月上中天，于三家門外一點(diǎn)動靜也沒有，封上上蹲在草叢里, 身上被蟲子咬得都是包, 想撓又不敢, 怕被兇手發(fā)現(xiàn)。

    她轉(zhuǎn)頭瞥了眼景皓, 這廝瞇著眼睛打著哈欠，昏昏欲睡的。

    又轉(zhuǎn)頭看向應(yīng)青云，他感應(yīng)到她的視線，也轉(zhuǎn)頭朝她看來, 兩人四目相對，她忍不住把手悄悄伸過去, 摸到他的手，握住。

    他的手大大的，也很暖，握起來很有安全感。

    不知道是不是怕被景皓聽到動靜，這一次應(yīng)青云沒有掙扎，就這么任她拉著沒動。

    封上上笑了笑，借著月光用口型對他說：“兇手怎么還不出現(xiàn)？”

    應(yīng)青云搖頭，“再等等?！?/br>
    封上上點(diǎn)點(diǎn)頭。

    三人繼續(xù)等，可出人意料地是，一直等到月亮落山，天邊出現(xiàn)了魚肚白，他們料想一定會出現(xiàn)的兇手也沒有出現(xiàn)。村里已經(jīng)漸漸有動靜了，兇手是不可能再出現(xiàn)了。

    “怎么回事？”景皓急了，“兇手怎么沒有出現(xiàn)？昨晚于三沒事啊！”

    “難不成我們猜錯了？”封上上也感到意外，“兇手其實(shí)不是為二妞娘報仇？”

    應(yīng)青云神色凝重，“我們的猜測應(yīng)該沒錯，但兇手沒出現(xiàn)，可能是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那我們?nèi)タ纯戳雍驮茲赡沁呍趺礃恿?，也許是他們那邊做了什么。”封上上道。

    三人正準(zhǔn)備撤離，突然，于三家想起了一陣尖叫聲，緊接著就是哭嚎聲，有老人的也有孩子的，好像是于三出了什么問題。

    果然，不一會兒，于三家的大門被打開，從里面跑出來個孩子，一路哭著喊著“我爹死了”往外跑，看樣子是去村長家，跟村長報信。

    封上上心里一個咯噔，直覺不好，轉(zhuǎn)頭去看應(yīng)青云，“于三出事了，怎么回事！”

    應(yīng)青云也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兇手沒出現(xiàn)，但人還是死了。

    景皓：“難道我們的推測全錯了？”

    “走，先進(jìn)去看看再說?！比艘差櫜坏脮粫粦岩?，快步走進(jìn)于家，直奔于三所在的房間，一進(jìn)去就看到一屋子的人恐慌哭泣，而于三正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似乎是睡著了，但是胸膛沒有半點(diǎn)起伏。

    封上上走上去摸了摸于三的脈搏和體溫，閉了閉眼。

    死了。

    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死了。

    死狀和前三人又是一模一樣。

    “你們來我們家干什么？！”于家人自然注意到了他們，以為他們是來湊熱鬧的，自然氣憤。

    封上上和應(yīng)青云對視一眼，頂著于家人的怒視默默地退了出去，站在院子里看著高高的院墻，一時間陷入無言。

    這時，六子和云澤從外面急匆匆趕來，顯然是聽到消息了，臉色很難看。六子小聲道：“大人，昨夜我看了蕓娘一整夜，她沒有任何動靜，兇手不是她。”

    云澤也道：“陶家人昨夜沒動靜，陶老大吃完飯回房間后就再也沒出來，我還特意從窗戶的縫隙里偷看了，他的確在睡覺，沒離開?！?/br>
    景皓：“那兇手到底是誰？為什么明明沒出現(xiàn)人卻死了？我怎么也想不通兇手是怎么辦到的，難不成兇手會隱形不成？”

    應(yīng)青云搖搖頭，“隱形自然不會，但沒出現(xiàn)倒是真的?！?/br>
    景皓眨眼，不懂他什么意思，“我們當(dāng)然知道他沒出現(xiàn)啊。”

    封上上解釋：“大人的意思是，兇手因?yàn)槟撤N顧慮，不敢出現(xiàn)。”

    “但是沒出現(xiàn)怎么于三還是死了呢？我都迷糊了，這到底怎么回事啊?！本梆┦箘抛チ俗ヮ^發(fā)，“還有，為什么兇手不敢出現(xiàn)?。侩y不成是我們的行蹤泄露了？可我們很小心啊，兇手不可能知道的?！?/br>
    “兇手不知道我們的計(jì)劃。”應(yīng)青云看著遠(yuǎn)處道：“只是我們的存在本身就讓兇手不敢再輕舉妄動?！?/br>
    景皓還是聽不懂，“不是，你說話能不能說的簡單直白一點(diǎn)，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應(yīng)青云瞥了眼他，沒說話。轉(zhuǎn)頭看向正蹲在地上發(fā)呆的封上上，走到她身邊，輕聲問：“怎么了？”

    封上上用棍子戳了戳門洞，低語道：“我太笨了?！?/br>
    應(yīng)青云沉默地看她一下又一下戳門洞，過了好久才嘆息道：“你已經(jīng)很聰明了，你沒想到，我也忽略了這一點(diǎn)，笨的是我才對?！?/br>
    封上上轉(zhuǎn)頭看他，癟癟嘴，“好吧，我兩都是笨蛋，要不是因?yàn)槲覀儽浚緛硪苍S可以少死一個的。”

    應(yīng)青云輕嘆了口氣，“別太放在心上，沒有人可以一點(diǎn)錯誤都不犯。”

    景皓在一旁戳戳云澤的胳膊，小聲問：“他兩在說什么呢，說自己是笨蛋？我不會幻聽了吧？”

    他兩是笨蛋，那他們這些人是什么？是白癡么？

    “我也聽到了，但是我也不太懂?！彪y不成聰明人都覺得自己是笨蛋？難道這就是他們這種普通人和聰明人的不同之處？

    “大人，現(xiàn)在怎么辦？”封上上第一次抗拒面對自己內(nèi)心的猜測，第一次不想再查這個案子了。

    應(yīng)青云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沮喪與為難，不由有點(diǎn)心疼，為她。他知道的，她一直很善良，善良到不想讓可憐之人得到任何不好的結(jié)果，偏偏，這結(jié)果是她查出來的。

    他握著她的胳膊將她輕輕拉起來，“在其位，謀其職，無愧于心?！?/br>
    封上上癟癟嘴，垂頭喪氣地跟著他后面往陶家走，一進(jìn)陶家就看見二妞和小虎子兩個人在院子里喂牲畜，二妞提著一大桶豬食喂豬，而小虎子抓著雞食往地上撒，一邊撒一邊奶聲奶氣地叫小雞們來吃，跟招呼客人一般。

    看到他們進(jìn)來，小虎子立馬跑到封上上面前，仰著小腦袋問她：“上上jiejie，你們怎么那么早就出去了??？我還以為你在睡覺覺呢?！?/br>
    “jiejie才沒有每天睡到那么晚?！狈馍仙厦男∧X袋，“jiejie是出去鍛煉身體了?！?/br>
    “怎么鍛煉身體？”

    “就是跑跑步啊，打打拳啊什么的，這樣就會身體更好?！?/br>
    “那能長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