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神探[九零] 第273節(jié)
當醫(yī)生推著蓋了白布的醫(yī)護車出來時,搶著去繳費的amay已跑回來,她手里捏著各種單據(jù),看著推過來的白布車,和探員們的臉色,微微怔住。 想到如果不是這位探員沖上去撲到兇手,現(xiàn)在冷冰冰孤零零躺在上面就會是自己男友,她心里抽緊,眼神更加悲傷。 被人以性命相救,和殺人性命一樣,都是今生還不清的債。 由于其他探員們情緒都太過悲傷了,amay便擔負起幫忙處理后續(xù)手續(xù)等工作的責任,尤其她又是護士,對于醫(yī)院的各環(huán)節(jié)了若指掌,跑起手續(xù)來得心應(yīng)手。 只是所有工作忙完,她仍要面對cid b組的探員。 停尸間外的走廊里空氣窒悶,這里只有陰冷和哭聲,沒有任何光明的東西。 amay看到最后到的那位長官端了2杯熱水,一杯給沾了一身鮮血、擊斃兇徒的女警,另一杯給了哭得最厲害的年輕男探員。 抿唇站了一會兒,她轉(zhuǎn)身離開,幾分鐘后多帶了一托盤溫水,分發(fā)給所有探員。 溫水入腹,情緒慢慢沉淀,大家終于停了抽泣和哽咽。 家怡身上、手上沾著的鮮血已經(jīng)干涸,她顧不上身體的不適,靜靜閉目靠坐在陰冷的走廊長椅。 頭靠著硬邦邦的墻壁,眼淚仍流出,被兩排睫毛切割,順面頰向下流淌,又匯聚成一汪。 心里空空的,她發(fā)不出一點聲音,無力哽咽,更無法像孩童般發(fā)泄式的痛哭。 大量的悲傷憋在心里,只能隨淚水一滴滴慢慢流出身體。 手忽然被執(zhí)起,溫熱的手掌托住她冰涼的手指,濕潤微涼的布巾搭上手背,細細擦去上面凝固的血。 那雙溫熱的手很有力,但動作很慢,似最溫柔的母親。 家怡顫了下睫,緩慢睜開眼,便見一向粗線條的岳哥正坐在她身邊,垂頭小心幫她擦贓污。 胸口梗住,好半晌,她才啞然道:“岳哥,我沒有管好他,也沒有護好他……嗚……” 任鐵漢也紅了眼眶,他抓住她手,撇開頭。 悲傷將所有人淹沒,直至窒息。 …… …… 在城市的另一個角落,老舊的矮樓,曲折斑駁的樓道,郵政員轉(zhuǎn)過最后一道彎,敲響破舊的鐵門。 放假在家的李玉荷拉開門,簽收包裹后對郵政員道了聲‘多謝’才關(guān)門。 轉(zhuǎn)身將沉甸甸的大包裹搬上桌,翻找單據(jù)查看郵寄人地址,發(fā)現(xiàn)居然是叫【助學】的匿名人。 疑惑地拆包,mama從廚房探頭問:“什么東西?。俊?/br> “不知道誒——”李玉荷話說一般,戛然而止。 紙殼箱內(nèi)是一個大蛇皮袋,拉開拉鏈,里面裝著滿滿當當?shù)拇竺骖~港幣…… mama從廚房步出,探頭往袋內(nèi)看,驚愕地手中炒勺叮當當?shù)粼诘厣稀?/br> 李玉荷怔怔拎出蛇皮袋,捏起袋子下還有一個被壓扁的小購物袋,她拎出來,抖來,朝里望去,便見里面靜靜躺著一雙完好的粉紅色新拖鞋。 李玉荷動了動腳趾,低頭看看自己腳上已經(jīng)穿了五六年的破拖鞋,又轉(zhuǎn)回目光—— 新拖鞋的顏色好嬌艷,像最富生命力的粉嫩花朵,正在袋中悄悄綻放。 第240章 鳴槍 有警察犧牲,整個警署的氣氛都像陰天。 風吹不涼,陽光照不暖,辦公室里悶悶的。 ‘福榮街槍殺案’和‘一品金店搶劫案’合并,以錢貴邦在搶劫途中當場擊斃為落點,終于在年前結(jié)案。 槍械被繳收,一品金店自發(fā)向保險公司討錢…案件報告和資料整理完畢,提交歸檔。 事發(fā)當日沒有一名市民受傷,更無市民死亡只一名警察英勇犧牲,全市嘩然,公共關(guān)系科借機宣傳香江警察精神,風評分高漲。 徐少威的新聞上報炒熱后,更多媒體人為博人眼球,挖掘起徐少威的過去。 父母在出國旅游時意外死亡、無兄弟姐妹、無妻兒,天煞孤星一樣的人物。 甚至有媒體人挖出了徐少威在紅磡村警署做警察時被人排擠,后來甚至被當時的上司老警察隨便抓個小錯處、貶到荃灣警署,這名媒體人很會挖熱點,又找到曾經(jīng)被徐少威救過的孩子,孩子們對徐少威曾經(jīng)被排擠、被欺壓、志氣和夢想被踐踏的紅磡村警署時光抱不平,稱警界內(nèi)部不平事多、老警欺壓踐踏新警的事情比比皆是……該媒體人甚至采訪到一位另一間警署也被前輩霸凌、還被當眾扇過巴掌的年輕軍裝警。 事件一鬧大,警方大長官們立即組成肅清小組,堅決禁止警隊內(nèi)部以上欺下、無緣由打壓下屬的行為。 同時,才因為輿論大好而被夸獎的公共關(guān)系科郭永耀督察,又忽然被罵。郭sir不得不扛著壓力召開發(fā)布會,要將警署內(nèi)部針對‘霸凌’等惡行的肅清行動宣傳一番,同時針對一品金店搶劫案中警察英勇就義的事跡再做宣揚。 可郭永耀找到b組督察方鎮(zhèn)岳,想請對方陪同一起開發(fā)布會時,卻慘遭拒絕。 郭永耀不得不又找到家怡,反復(fù)勸說,懇請其陪同闡述案發(fā)詳情。 家怡垂眸淡淡笑了笑,委婉道: “郭sir,當時現(xiàn)場除了我和徐少威以外,還有一名軍裝警,不如帶他參加發(fā)布會吧?!?/br> “你是說徐少威救的那么軍裝警嗎?”郭sir問。 “嗯。”家怡點點頭。 于是,隔日上午,郭永耀帶著‘肅清霸凌小組組長、投訴科警司’劉霽,以及參與了一品金店搶劫案另一名警察阿禮,共同坐在小桌后,一齊開告市民發(fā)布會。 茵姐的辦公室里,小電視開著,正直播這場發(fā)布會: “……保護市民是香江警察應(yīng)盡義務(wù)……” “……進警隊時,我們就宣誓過……本人僅以至誠宣誓,忠誠依法,維護法綱,執(zhí)行法紀,不畏懼,不徇私,正直,誠實……” 家怡將檔案交給跟著茵姐做事的小文員女警阿雯,待對方一份文件一份文件的查閱登記后,她才簽下字。 茵姐往家怡手心里塞了一把豆子,家怡塞了一顆入口,盯了會兒電視,便轉(zhuǎn)身離開。 待她背影消失,茵姐才望向空蕩蕩門口,輕輕嘆了口氣。 “還是做文員好啊,雖無風光榮耀,但也無波無瀾平靜一聲啊?!币鸾銍@口氣,轉(zhuǎn)頭對阿雯道: “安心在這間辦公室里做吧,不要整日做夢啊?!?/br> 阿雯嘿嘿笑笑,卻還是站在門內(nèi)悄悄向外探頭,偷看易家怡的背影,眼中滿是希冀光彩: “可是易沙展好颯好靚,我好想像她那樣?!?/br> …… …… 福榮街槍殺案結(jié),b組手里就只剩‘91案’了。 但新線索雖然捋出兩名受害者的身份,卻一直難查出進一步的突破性線索。 家怡到法證科取第一犯罪現(xiàn)場的所有報告單,確認提取后,忍不住走進陳光耀辦公室,與其溝通這些報告。 在看到足跡分析報告單時,家怡似偶然想起般隨意問道: “對了,大光明哥,之前你不是給我們所有人都做過足跡采集嗎?還說要在香江大街小巷不定時做各類人群的足跡采集,比如醫(yī)生的、護士的、建筑工人的、廚師的等等,這件工作有繼續(xù)下去嗎?” 因為徐少威已無親人,b組隊友代替他親人去他家里幫他整理常用衣物等,與尸體一道火化。 家怡也參與了這項工作,去到徐少威家里時,她有留心他的鞋,未找到與犯罪第一現(xiàn)場留下足跡相符的鞋子。 在他家里,她未看到任何證據(jù),卻看到了他墻上認真裱好的各種榮譽證件、成績單、徽章和錦旗…… “你是說那些采集到的足跡,用來與兇手留下的足跡做比對嗎?”陳光耀想了想,道: “的確有在做,但數(shù)量并不多,恐怕不會找到與兇手匹配的?!?/br> “……”家怡忽然垂眸,盯著桌沿看了好半晌,直到陳光耀喊她名字,她才開口道: “比對試試吧?!?/br> “ok.”陳光耀點點頭。 “多謝大光明哥?!?/br> 家怡嘴唇緊抿著離開法證科,接下來便是煎熬的等待,仿佛是在等待屬于她的診斷書。 隔日,法證科的電話打過來,家怡沖到座機前一把接起。 “十一嗎?我們做過的所有足跡都跟兇手的足跡比對過了,沒有匹配道……” 大光明哥后面的話,家怡已聽不到。 她轉(zhuǎn)過身,靠在公桌上,垂下頭,用力閉上眼。 垂在身側(cè)那只手在輕顫,陽光打過來,也在地面上拉出一條顫巍巍的影子。 幾分鐘后,她掛斷電話,仍靜默立著,雙肩垮下去,整個人仿佛靈魂出竅般。 “十一姐,誰的電話???”gary抬起頭看她一眼,問道。 “……沒事。”家怡抬起頭,淡淡笑笑, 轉(zhuǎn)身撐在公桌上,她撈過一杯咖啡,食不知味地仰灌半杯,直到心臟因□□刺激而突突加速,她才轉(zhuǎn)頭望向窗外。 所有掙扎和痛苦,在這一瞬消散。 理性和感性終于不再天人交戰(zhàn),警察的職責和朋友的情感不再糾纏,一切都化作煙塵,徹底消散了。 陽光晃眼,家怡閉目,陽光照亮她臉上的點滴晶瑩。 那些晶瑩愈來愈多,連成串,無聲砸落在公桌上,碎成一點一點。 …… …… 周休,徐少威大葬。 來的人并不多,b組探員,幾位長官。 易記老友,還有被救的阿禮和他女友amay. 棺材入土時,所有探員們掏出配槍,槍口向天。 鳴槍下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