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僵持的局勢

    老騎士并沒有刻意用力，催動自己的源質(zhì)流轉(zhuǎn)，可以其為中心方圓數(shù)十米的海域一片平靜，任何風雨與波瀾都無法令淡金色光輝籠罩范圍內(nèi)的海水泛起哪怕一絲波瀾。

    倘若此刻伊恩在場，使用預(yù)知視界觀察的話，他定然會驚愕地察覺，自己老師那看似蒼老的皮膚之下，堅韌又沉重的高密度肌體組織構(gòu)成了仿佛金屬晶體一般的有序結(jié)構(gòu)，而老人的骨骼，內(nèi)臟以及神秘的升華紋路催生出巨量的血rou精氣，是最為純粹的源質(zhì)菁華，哪怕僅僅是凝聚在體內(nèi)，就足以引動rou眼可見的靈能場域在其周身縈繞，放射出金屬山峰般的虛幻光影。

    而在他的面前的，是兩條翻騰不休，足足有近百米長，甚至超過百米的超巨型海鰻——它們一個周身釋放著深青色的閃電光弧，一個僅僅是攪動尾巴，便在周邊海域制造出一個又一個龐大的水流漩渦。

    因大風暴而騰起的巨浪，在這兩條巨鰻面前，就和小孩在澡盆里掀起的水波樣毫無威脅。

    但它們面對眼前如山巍峨的男人，卻寸步無法向前，只能發(fā)出高頻刺耳，人類難以聽聞的怒吼。

    “是土著讓你們驅(qū)使海獸襲擊哈里森港的？”

    注視著眼前的兩頭巨獸，擋住了絕大部分海獸和兩頭圖騰靈的希利亞德嘆息一聲：“紅杉林土著的圖騰靈都是接近第三能級的大魔獸，以前覺得是底蘊深厚，現(xiàn)在想來，肯定與遺跡泄露的能量有關(guān)……”

    “我可不能讓你們過去?！?/br>
    老騎士雙目中亮起一道銀色的光華，無數(shù)光幕從眼前閃過。

    雖然失去幾乎所有的升華異能，哪怕rou身力量十成也只剩下不到一成，但面對兩條還沒抵達第三能級大鰻魚，他還不至于會遇到什么危險。

    “伊恩現(xiàn)在安全嗎？”

    希利亞德甚至還有余力側(cè)過頭，他憂慮地看傳來接連不斷爆炸聲的哈里森港，銀色的光暈仿佛能穿透遙遠的時空確定什么訊息，然后微微搖頭：“還好……他那么聰明，一定會保護好自己吧?！?/br>
    老騎士想的的確沒錯。

    只不過如今的伊恩，不僅僅想要保護自己，甚至還想要去保護其他人。

    最起碼也要保住自家房子。

    “不能讓他們這樣打下去——再這樣下去，我家都要被拆了！”

    伊恩早就在回家的第一時間，便把自家弟弟埃蘭送入避難室，那小家伙根本不懂現(xiàn)在是個什么危機情況，還咯咯笑著，想要伸手拍他臉，把男孩都氣笑了一次。

    預(yù)知視界中，埃蘭身上的血色霧氣很顯眼，但遠沒有兩個月前那么濃厚，對于如今的伊恩來說，這就是安全以及自己實力進步的表現(xiàn)。

    只是，這個血色有逐漸變濃的趨勢。

    沒辦法，地下避難室本來很安全，甚至能防雨水倒灌，但按照現(xiàn)在動力鎧甲大戰(zhàn)巨型怪獸的劇本，等打完的時候恐怕半個哈里森港都要被拆咯，伊恩家恐怕也不能例外。

    如今惡龍與動力鎧移動的方向，正是兩個月前，土著襲擊各地村莊，諸多幸存者聚集在港口中形成的‘難民區(qū)’！

    這些難民大多都在原本的廣場空地旁搭建棚屋，風暴來臨時便躲入了市政廳和商會建設(shè)的避難所中，距離子爵府極近，人口也極端密集。

    恰好就在最危險的戰(zhàn)斗區(qū)域。

    格蘭特子爵還在和鱷龍互相搏斗，鱷龍對于可以在天上隨便飛行的以太武裝毫無辦法，但是子爵也沒辦法阻止鱷龍破壞城市，更別說殺死對方。

    雙方鏖戰(zhàn)地難舍難分，但只要分出勝負，就足以分出未來十幾年間的高低上下，如果是帝國一方贏了，更是可能將紅杉林土著徹底壓制在象骨山以南的狹隘區(qū)域。

    只需要一個楔子，就可以令勝負的天平傾斜。

    問題是，整個城內(nèi)都沒有第二位可以插手他們戰(zhàn)斗的升華者……誰能當那個楔子呢？

    “只有煉金火炮?！?/br>
    伊恩的目光，轉(zhuǎn)向自己家周邊的那棟塔樓。

    因為他襲殺了前去突襲那棟塔樓的土著精銳獵手，所以那里并沒有受到影響——但不知道為什么，或許是因為太遠，在山潮之靈入侵城內(nèi)時，那棟塔樓并沒有攻擊，所以反而又從第二波的土著襲擊中幸存。

    瞇起眼睛，伊恩深呼吸了一口氣，想到了不久之前，被土著獵手屠殺的平民的哀嚎，以及兩個月前，那個比自己還要更小一點的男孩的哭泣：“或許還有完好的煉金火炮。”

    “這就是關(guān)鍵。”

    他下定決心：“該出發(fā)了。”

    于是伊恩起身。

    出發(fā)。

    哈里森港城區(qū)并不大，冬天人口回流也不超過五萬，只是憑借巡游的護衛(wèi)隊和星羅密布于叢林中的附屬村鎮(zhèn)與哨塔，才能將實際控制區(qū)域擴散至周邊方圓百里。

    但，即便安排了極其嚴密的防御網(wǎng)，格蘭特子爵仍然耗費巨資，在城內(nèi)的各個區(qū)劃修建獨立的警戒塔樓，在未來土著可能攻入城內(nèi)時，為據(jù)守部隊提供火力壓制。

    這未雨綢繆并不能算是浪費，因為無論是誰都知道，倘若那時的帝國人沒有和紅杉人和談，最終的結(jié)果必然是紅杉人召集諸部以及所有圖騰靈，誓要夷平那時還是座木質(zhì)要塞村莊的哈里森港——帝國人只要守住城鎮(zhèn)，然后慢慢修建起城墻，建立起真正的要塞與城堡，那么土著驅(qū)逐外來者的計劃就將徹底宣告失敗。

    基于這點‘決戰(zhàn)’的認知，基本上所有哈里森港人都支持這些城防設(shè)施的修建，甚至親手搬過磚石木料，幫忙夯土壘砌。

    承平三十余年，城內(nèi)塔樓的防備早已松懈，甚至經(jīng)常會有土著出入城內(nèi)，走私或是發(fā)展下線。

    可因為兩個月前的突然襲擊，戒嚴的哈里森港不僅僅重新整備了城內(nèi)塔樓的防備，甚至還為幾個關(guān)鍵地區(qū)的塔樓配備了昂貴的煉金火炮。

    城東沿海大道的塔樓，就是這么一座配有煉金火炮的塔樓。

    但奇怪的是，無論是之前土著精銳獵手突襲，亦或是之后鱷龍破開城墻，這座塔樓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它在急驟的風雨中屹立不動，沒有炮火，也沒有弓弩射出，甚至就連燈火都沒有點起，寂靜地宛如死去。

    可能有許多，然而真相很簡單。

    煉金火炮壞了。

    “……不行，不行，完全動不起來……”

    一位身著皮甲的城衛(wèi)兵早已急的滿頭大汗，他此刻正對著一座足有尋常人上半身粗細，三米多長的圓柱火炮上下摸索，時不時茫然地用手中的麻布擦拭那些位于圓盤形底盤上的銘文，時不時又探頭注視炮口內(nèi)部想要尋找問題所在，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第77章 煉金火炮

    “冷靜，冷靜……”

    斯科特張開口，努力大口呼吸，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這么一呼吸，濃厚的血腥味便傳來。

    隱約能看見，塔樓底部有著好幾具尸體匍匐在地，半凝固的鮮血流溢的滿地都是。

    的確，原本預(yù)定要襲擊這座塔樓的精銳獵手被人擋下，但襲擊其他塔樓的獵手在完成自己的任務(wù)后，察覺到自己的同伴失蹤，便前來此地偵查，并打算順手解決掉這座意外遺落的目標。

    因為時間拖得太長，土著體力消耗過多，防風的蓑衣瀕臨失效更是拖累行動，所以斯科特和他的戰(zhàn)友趁著對方大意，成功將這些精銳獵手反殺。

    代價就是，四人小隊中，只有斯科特一個人還活著。

    “一定要成功啟動火炮發(fā)射……一定要成功啟動火炮發(fā)射……”

    聞到自己戰(zhàn)友和土著血液的味道，又能聽見遠方鱷龍暴怒的咆哮，斯科特此刻雙手顫抖的就連平日擦拭火炮炮管和內(nèi)壁的麻布都抓不穩(wěn)，口中更是只會重復心中最為執(zhí)念的短句。

    可他原本就不是炮手，平時固然見的多，可也只是會cao控火炮瞄準發(fā)射罷了。

    ——火炮壞了該怎么修？他怎么知道！

    誠心祈禱讓不悅的機魂重歸平靜嗎？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械靈教派在帝國應(yīng)該是小眾……

    思緒已經(jīng)混亂地開始翻飛至遠方，留給斯科特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

    隨著大地驟然振動，整個塔樓都開始輕微晃動，甚至有零散的石灰碎屑從紛紛揚揚地落下。

    鱷龍的咆哮與以太武裝撕裂空氣的尖嘯越來越近，格蘭特子爵和大薩滿的戰(zhàn)斗幾分鐘就可以橫跨半個城市。

    或許是巧合，又或許是刻意，雙方的戰(zhàn)場rou眼可見地朝著浪濤洶涌，幾近于沸騰的近海而去。

    這座塔樓，便在他們行進軌跡的周邊！

    “……不行，得走了?！?/br>
    被一塊跌落的磚石砸到腦袋，呆愣地伸手摸頭，卻只能摸到一把混雜著灰塵的鮮血，此刻斯科特才恍然察覺自己如今處境。

    ——他對煉金火炮的確是完全不通分毫，僅僅是因為不想讓戰(zhàn)友的犧牲白費，才勉強自己在這里倒騰這些他根本搞不明白的銘文器械。

    但現(xiàn)在的情況即便是他死也不會改變，因為銘文就和數(shù)學一樣，不會就是不會。

    如果不想和戰(zhàn)友還有土著陪葬，自己得離開。

    雖然這么想的，但等斯科特跌跌撞撞地來到塔樓底部，想要打開門閂離開時，他才愕然察覺，因為之前大地震蕩的原因，整個塔樓的結(jié)構(gòu)都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輕微的形變，堅固的原木大門被卡在了門框處，無論他怎么推動，撞擊，都無法令它動搖分毫。

    “看來真的要死了，可惜早上沒和mama告別……”

    筋疲力盡，終于察覺自己已經(jīng)被宣告死亡時，斯科特似哭似笑地一屁股坐在血泊中，他懶得在乎旁邊的尸體究竟是戰(zhàn)友還是土著，反正等會塔樓垮塌，大家都成一團糊糊，誰能分得開誰？

    此刻才能察覺，這個身著城衛(wèi)軍輕甲的軍人，只是一個連嘴上的毛都沒長齊的年輕小伙，至多十四五歲。

    不過，就在斯科特徹底放棄掙扎后的不久。

    塔樓外急促呼嘯的風仿佛停頓了一個瞬間。

    然后，認命的年輕城衛(wèi)軍猛地抬起頭，驚愕地看向塔樓大門處。

    因為，就在剛才，他似乎聽到了有什么人正在推動這扇門的聲音！

    “……果然鎖住了嗎……”

    凝神細聽，斯科特從外界喧囂嘈雜的風聲中，隱約聽見了一聲略顯稚嫩，但卻異常平靜的自語：“看來只能踢開了。”

    ……踢開？

    因為疲憊，失血，外加陷入絕望的呆滯，斯科特一時間沒有理解這所謂的‘踢開’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下一瞬，他就懂了。

    轟！伴隨著一次大力踢擊轟擊樓門，整個樓門門板便‘砰’地向后崩開。

    樓外帶著一絲怪異暖意的風雨氣息，便與整個門板一同略過呆愣的斯科特眼前，然后撞擊在塔樓內(nèi)壁上。

    雨聲驟然變得清晰。

    茫然地側(cè)過頭，注視著門板，年輕的城衛(wèi)兵又愣愣地轉(zhuǎn)過頭，看向門口。

    驟雨傾盆，電閃雷鳴，一位身披土著蓑衣的身影站立在門口。

    甚至，對方才剛剛收回腿——半點也看不出那纖細勻稱的身體居然能爆發(fā)出這么大的力量。

    不等斯科特反應(yīng)過來，他便已經(jīng)看清蓑衣中男孩的臉龐，然后又是一怔。

    “……伊恩？”

    雖然這個消息沒有特意被傳播，但哈里森港出了一位年輕靈能者的消息多少也算是年中的大新聞。

    斯科特不是白之民，并不熟悉那個靈能者男孩的長相，可卻不至于面對面地看見時還認不出來。

    “你認得我？那好辦。”

    徹過頭，伊恩看見一個置身于血泊中，滿臉塵土的狼狽城衛(wèi)軍，他只是掃過旁邊的尸體，心中便大致明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真厲害，居然守住了土著的襲擊，但煉金火炮還是出問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