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住：“你你你！”

    沈訴訴的目光在他的薄唇上掠過，她生氣，但又忍不住將視線集中在這里。

    怎么可以親這里，怎么能親這里！真是世風(fēng)日下，傷風(fēng)敗俗，不可理喻！

    都怪顧長傾，生得那么好看，誘惑她。

    沈訴訴盯著顧長傾，沒說話。

    顧長傾也與她對視著，他仿佛能想象到這樣的畫面——他低下身，吻上沈訴訴的唇。

    對視良久，顧長傾伸出大掌，蓋在沈訴訴的面頰上，完全遮住她通紅的面頰，他的指尖有些顫抖。

    “大小姐，莫看了。”他輕嘆。

    第31章

    討厭你

    沈訴訴的眼眸被顧長傾蓋著, 她眨了眨眼，長睫在他掌心里蹭了蹭。

    “我愿意看誰就看誰?！鄙蛟V訴高聲說道。

    “我……我才不是想看你，只是因為旁邊只有你?！彼绱苏f。

    沈訴訴話音剛落, 乖巧站在顧長傾身邊的那匹白馬就“恢恢”叫了兩聲。

    沈訴訴：“……”

    顧長傾拍了一下駿馬腦袋, 笑道：“馬不算，對嗎。”

    沈訴訴兩手將他的大掌摘了下來, 她瞪了他一眼：“反正你不許想。”

    “我也不想, 我怎么會想這種事……”沈訴訴碎碎念道。

    顧長傾順手將她的手牽了起來，領(lǐng)著她走入聞府中：“我本來都快忘了，但訴訴一直提?！?/br>
    “是你自己想得不干凈。”沈訴訴本還想繼續(xù)說兩句顧長傾，但聞府的下人已經(jīng)迎了上來。

    她沒好意思繼續(xù)說了。

    此次想要揭發(fā)宋擇璟偷偷戀愛一事以失敗告終, 沈訴訴暫時將她看到的畫面從自己腦海里趕了出去。

    她……她才不要知道這些東西。

    沈訴訴晚上沐浴的時候, 將自己的半個腦袋埋進(jìn)了水里。

    她在夢見前世未來的那個夢里，從未涉及到她與那個皇帝做些什么的畫面。

    ——當(dāng)然了, 她都是他的妃子了, 總是會發(fā)生些什么的。

    沈訴訴不想回憶, 但她想，在前世的那個夢里，她是喜歡過那個皇帝的。

    那種夢里的感情很割裂, 無法讓真正的她感同身受, 但這并不妨礙沈訴訴害怕它。

    她想, 若她不是因為真的喜歡皇帝，也就不會如此信任他, 以至于連自己父親的性命都被害死了。

    沈訴訴清楚地記得，在那個夢里, 沈嚴(yán)是被皇帝下令殺死的, 他瞞著她, 沒告訴她，在沈嚴(yán)死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還和他感情好得很。

    沈訴訴回憶著些細(xì)節(jié)，只低頭看著自己在水里的倒影。

    總之……她現(xiàn)在也不會輕易地喜歡什么人，這樣的感情很危險。

    顧長傾也一樣，他被那么多黑衣人追殺，還是前朝的人，想來也有自己的大事要做。

    她不去管他的事，她也不需要依靠他，這樣的關(guān)系就挺好的。

    反正他對自己還行，就這么與他過著，也不算很差。

    沈訴訴如此想著，便起了身，將自己的身子擦凈。

    她將寢衣披上，出了房門，來到書房。

    顧長傾在書房里看書，沈訴訴打了個哈欠，將自己之前植物協(xié)會寫過的有關(guān)植物的典籍取了出來。

    江南發(fā)現(xiàn)的很多新植物，發(fā)現(xiàn)過程都有沈訴訴參與，她是整個協(xié)會里少有會繪畫的人，那些新植物的模樣大多都需要靠她描繪出細(xì)節(jié)。

    沈訴訴沒對顧長傾打招呼，只做著自己的事，顧長傾先開口了。

    “若困的話，就早些睡?！彼牭缴蛟V訴在打哈欠了。

    “沐浴完了就有些困，我再看看就去睡。”沈訴訴靠在了椅子上。

    “你的那些書，我看完了。”顧長傾忽然開口說道。

    “都是些晦澀無趣的東西，只作參考用，它們讀來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趣味?！鄙蛟V訴道。

    “倒也有趣?！鳖欓L傾如此說。

    “顧南舟，你別哄我，我可不信的?！鄙蛟V訴翻過一頁書說道。

    “看書里的文字與圖畫，可以想象你當(dāng)時是怎樣的狀態(tài)。”顧長傾從容說道。

    沈訴訴放下書，瞪著顧長傾道：“不許偷窺我?！?/br>
    “只是想了解你?！鳖欓L傾道。

    “不要了解我。”沈訴訴輕聲說道。

    “訴訴似乎對我，并沒有什么興趣?！鳖欓L傾歇了下來，便托著腮看她，他現(xiàn)在的姿態(tài)是難得的閑適。

    “沒有興趣?！鄙蛟V訴在前世的夢里什么都見過了，什么前朝后代，在未來之事面前，都不夠看。

    等那江南來的將軍把朝廷推翻之后，前朝就是前前朝了。

    顧長傾問她：“訴訴在惱什么？”

    他觀察得倒是仔細(xì)，自回來之后，沈訴訴就在自己生悶氣。

    其實沈訴訴是在氣自己，在一不小心窺見接吻那樣親密的行為之后，她腦海里想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顧長傾。

    她臉紅，也是因為她正在想著的顧長傾正抱著她，動作十分親密。

    沈訴訴覺得她可能對顧長傾有些不一樣，她在生這個氣。

    現(xiàn)在讓她生氣的罪魁禍?zhǔn)拙妥谒媲埃€問她為什么生氣？

    沈訴訴抬眸，瞪了一眼顧長傾：“你……你今晚去偏院，我一個人睡?！?/br>
    “怎么？”顧長傾沒馬上應(yīng)下。

    “我要一個人睡?！鄙蛟V訴道，“你和我一起，太擠了。”

    他盯著沈訴訴許久，最終道：“好?！?/br>
    沈訴訴還是不滿意：“你怎么答應(yīng)得那么快？”

    “大小姐要我猶豫一下？”顧長傾的俊眉微微挑起，對沈訴訴說道。

    “我今日歇在書房?！彼麛宽f道。

    “嗯?！鄙蛟V訴點了點頭。

    她將手中書卷放下，起身，準(zhǔn)備走出書房。

    結(jié)果剛走了沒兩步，顧長傾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灼熱，沈訴訴甩了一下，沒甩開。

    她回頭看他，在夜里橘色燈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眸如星，深邃平靜。

    “我又哪里惹惱了大小姐？”顧長傾真能看出沈訴訴是因為他生氣。

    “沒有?！鄙蛟V訴否認(rèn)。

    顧長傾與她對視著，沒說話也沒移開視線，最終還是沈訴訴自己敗下陣來。

    “討厭你就討厭你，難道還要看日子嗎？”沈訴訴別開目光說道。

    顧長傾松開了她的手，他沒說話，沈訴訴經(jīng)常鬧脾氣，也會罵他，但他能聽出來沈訴訴并不是真的討厭他。

    她就是這個性子，依著便是。

    但今日，他知道她是認(rèn)真了。

    就是因為認(rèn)真才可怕。

    沈訴訴低頭，攏好自己的衣袍，快步走出了書房。

    她想，她自己一個人也很好，有阿爹陪著，就在江南這么一點小小的地方，快快樂樂地過完一生。

    沈訴訴推開自己的房門，繞過屏風(fēng)，悶頭倒在了床上。

    她的床榻上，也有顧長傾的味道，沈訴訴將他的被子撥到一邊去。

    沈訴訴又兀自氣惱起來。

    她想，等到江南這邊亂起來，那皇帝沒空管她，她就和顧長傾和離。

    她才不要喜歡他。

    沈訴訴背朝著床榻里側(cè)，躺了許久才睡過去。

    她似乎夢見她與魏勉出游，她牽著魏勉的手，一路行至江南。

    沈訴訴說：“我想回家里看看?！?/br>
    魏勉握緊了她的手說：“有朕陪著你還不夠嗎？”

    沈訴訴在很多年之后，也沒像當(dāng)年一般驕縱了，她不會說“我說要去就要去?！?/br>
    她對魏勉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當(dāng)晚，她從皇家的畫舫上偷偷溜了出去，一路回到沈宅。

    她的家，沈家早已破敗，沈浩守著宅門。

    沈訴訴問他：“我阿爹呢。”

    沈浩看了模樣光鮮亮麗的她許久，他搖了搖頭。

    沈訴訴察覺了事情的真相，不知為何，胃里一陣犯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