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閃了閃，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繼續(xù)平視前方。

    *

    二十分鐘后，車停到小區(qū)。

    忽然想起來今晚遇見宋春的事，戚迷便一五一十告訴了老魏。

    老魏略一思忖，夸張的用手提起眼角：“那個男人是不是長得像狐貍，眼睛是這樣的?！?/br>
    戚迷笑道：“別說，你學(xué)得還挺像?！?/br>
    “怪事情了，他怎么總?cè)ツ羌揖S修店？明明機(jī)構(gòu)就有專門修理東西的地方，還是免費的。”老魏按下電梯，越想越覺得奇怪，李胥要是嫌棄機(jī)構(gòu)維修工的技術(shù)不好偶爾出去一次修理也是可能的，怎么會去了那么多次？

    電梯上行到了十五層。

    戚迷又想起了一個問題：“對了，凈化官脖子上的項圈是做什么用的？”

    老魏也被她說蒙了：“什么項圈？”

    “就是脖子上的一個銀白色的金屬項圈，今天我看見宋春的脖子上戴著的?！闭f著，戚迷還用手比劃了一下。

    老魏一聽，臉上頓時就多了幾分怒氣：“哈？李胥那王八蛋還給人戴項圈，那不就是狗嘛，這也太侮辱人了！”

    “所以有那個項圈是不正常的？”

    “當(dāng)然不正常了！”

    回想到宋春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愈發(fā)覺得不對勁：“宋春應(yīng)該也住在這里吧，在哪一間？”

    “已經(jīng)搬走了?！崩衔翰嫜?，“被調(diào)到李胥那個王八蛋的手下之后就搬去別墅了……嘖，那小子該不會是在玩什么十八禁的東西吧？”

    兩人的對話傳到了屋內(nèi)，鄭媛媛和廖陽幾乎同時打開門。

    一時八目相對，有些尷尬。

    戚迷拍了拍老魏，先回了房間。

    已經(jīng)晚上十點過，孩子們早早睡下，三個臥室都是寬敞的榻榻米，離地差不多只有十公分，即便是掉到地上也不會摔疼。

    戚迷推門看了看他們橫七豎八的睡姿，轉(zhuǎn)身走進(jìn)浴室，簡單洗漱過后正準(zhǔn)備回房，發(fā)現(xiàn)客廳還亮著一盞夜燈。

    鄭媛媛戴著可愛的小熊發(fā)卡，還在那里認(rèn)真的寫寫畫畫。

    “還有五天呢，不用這么急?！逼菝宰剿磉叄p聲道。

    “嗯，但我想盡全力試一次?！?/br>
    鄭媛媛停下筆，朝她笑笑，“我不想在以后回想起來的時候覺得遺憾，覺得要是當(dāng)初我再多看一點多學(xué)一點就好了，只要我盡全力了，任何結(jié)果我都能接受。”

    戚迷點點頭，突然被激起的學(xué)習(xí)動力讓她也將筆記本拿了過來，坐到鄭媛媛的對面。

    幾分鐘后，鄭媛媛突然想到了什么，把筆往桌上一放，握住戚迷的手：“對了戚老師，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戚迷歪頭：“??？”

    *

    第二天一早，老魏開車剛到機(jī)構(gòu)，就怒氣沖沖來到李胥的辦公室。

    “把我的手下還給我。”他陰沉著臉，直接了當(dāng)?shù)馈?/br>
    李胥穩(wěn)坐不動，只是稍抬眼眸：“魏長官怕是忘記了你我的階級已經(jīng)不一樣了，沒關(guān)系，第一次我原諒你，現(xiàn)在，請你出去?！?/br>
    老魏已經(jīng)氣了一夜，沒打算就這么結(jié)束。他踱步走到桌前，微微俯下身，用著只有他們兩個能夠聽見的聲音緩緩道：“我再說一遍，把我的手下還給我?！?/br>
    “老大！”

    聽到聲音不對勁，宋春趕緊從隔壁跑了過來。

    她立正敬禮，面對二人。

    李胥眉毛一挑，不急不緩的勾起嘴角：“這一聲老大，你是在喊誰？”

    宋春瞄了眼老魏的臉色，又看了看李胥，硬著頭皮走了進(jìn)來：“自然是在喊您，魏長官只是我的前任上司而已?！?/br>
    老魏：“……”

    李胥像是很滿意她這個答案，故意當(dāng)著老魏的面繼續(xù)問道：“那你喊我這個老大是有什么事嗎？”

    宋春立正敬禮：“聽說有魏長官闖進(jìn)了您的辦公室，作為您的下屬，我是特意來幫您請魏長官出去的?！?/br>
    “那就替我送送魏長官，順便幫他復(fù)習(xí)一下凈化官的基本條例?！?/br>
    “是！”

    宋春向老魏做了一個姿勢：“請吧，魏長官?！?/br>
    老魏：“……”

    老魏臉冷得像是要滴出水來，后槽牙都快被他咬碎了，不過見宋春脖子上沒有戚迷所說的項圈，還是稍稍放心了些。

    他剜了一眼李胥，轉(zhuǎn)身離開。

    宋春忙跟著退下，關(guān)上了辦公室的門。

    “魏長官請等一下……”

    老魏的身形一滯，陰著臉沉默了兩秒，頭也不想回的問道：“還有什么事嗎？”

    宋春看著他這高大的背影，不由喉頭發(fā)緊，平復(fù)了片刻才又開口：“謝謝你?！?/br>
    “不需要?！?/br>
    剛走了兩步，他又被宋春叫住。

    “聽說魏長官過幾天要去完成一個a級任務(wù)？”她問。

    老魏緩緩吁了一口氣：“是，怎么了？”

    “您一定要小心，不要被污染了。”

    老魏一聽，狐疑的轉(zhuǎn)頭看向宋春，不知道她單獨把這早已爛熟于心的事情講出來是什么意思。

    然而宋春沒有再說什么，斂著眼眉，向他淺淺鞠了一躬后就離開了。

    老魏目送著她的背影，明白了戚迷所說的那種感覺：“這丫頭，好像真的有事在瞞著。”

    *

    *

    *

    五天后，考試日。

    這幾天戚迷和鄭媛媛都忙得連軸轉(zhuǎn)，忙著備考又忙著帶孩子，戚迷還得抽空去修表修大件兒，幸好有廖陽和幼兒園的其他老師幫忙，孩子們也非常聽話，這四天總算是安穩(wěn)的度過。

    老魏的任務(wù)正好與考試的日期相撞，早早就出了門。

    七個崽崽聽說兩位老師要去考試，一直在為她們鼓起加油，但畫風(fēng)卻是不同。

    在戚迷這里，崽崽們是各種信心十足：

    “戚老師那么厲害，一定可以得第一的！”

    “當(dāng)然了，戚老師是女戰(zhàn)士嘛！”

    “加油戚老師，等你得了第一就回來請我們吃好吃的！”

    “戚老師最棒了！”

    而到了鄭媛媛，七個娃表情就略顯凝重，各種不放心：

    “鄭老師，遇到危險記得跑快點?！?/br>
    “要是遇見怪獸就大聲喊戚老師過來救你哦~”

    “鄭老師，一定要平安回來?！?/br>
    鄭媛媛干笑：“……我只是去考個試而已，不會有危險的。”

    “mama，要是考差了也千萬不要哭鼻子，你要堅強(qiáng)?！闭f著，于嬌嬌還是給她手里塞了包紙巾，“不過以防萬一，你還是帶著吧。”

    鄭媛媛一時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

    半個小時后，兩人來到考試現(xiàn)場。

    一千多人擁擠在場外等待入場，場面熙攘嘈雜。

    而據(jù)葉石六的可靠情報，今天上面只下發(fā)了八個名額。

    凈化官的競爭十分激烈，即便是暫時在位，也很有可能再次被末位淘汰。

    在每次凈化官的選拔之日前，在位的幾十名初級凈化官會在考試日的前一天進(jìn)行考核，不合格的初級凈化官將會被無情的淘汰，而每次淘汰的凈化官人數(shù)便是第二天所下發(fā)的補(bǔ)位名額。

    葉石六靠著這兩次的救人經(jīng)驗，成績穩(wěn)步上升，還受到了上級的褒獎，象征著榮譽(yù)的小紅花徽章就掛在左胸心口處，都舍不得摘下來。

    不過機(jī)構(gòu)賞罰分明，他雖然救人有功但是違反條例，對他下達(dá)了幽閉三日的處罰命令，讓他抄寫初級凈化官行為條例一百遍。

    恰好考試日幽閉結(jié)束，葉石六騎著摩托車急急忙忙就趕到了現(xiàn)場，不修邊幅的他臉上掛著滄桑的青胡須，只有一笑起來的時候，才顯出了那份孩子氣：“不要緊張，理論部分你們肯定是沒有問題的，我就在這里等你們，加油！”

    鄭媛媛斗志昂揚(yáng)的攥緊拳頭，一臉認(rèn)真：“嗯，我會盡我全力的！”

    聽見考試鈴聲開始，戚迷看向葉石六：“行了，考試開始了，我們進(jìn)去了?！?/br>
    “嗯，放輕松，你們可以的。”葉石六打氣道。

    戚迷笑笑，和鄭媛媛并肩跟隨著大隊伍前行。

    接近之后，她發(fā)現(xiàn)考試大門被分成了八個匝道，每個人排隊進(jìn)入之后，考試就此開始，不給人一點準(zhǔn)備的時間。

    戚迷剛準(zhǔn)備拉著鄭媛媛前往其中一個匝道，一轉(zhuǎn)頭，就看見她眉眼彎彎的看著自己，腳步停滯在人群中。

    “戚老師會不會因為想要保護(hù)我，挺希望我被淘汰的？”她問道。

    戚迷怔了怔，被老魏深刻教育后她也想通了很多，大方承認(rèn)：“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希望的，說不定都不會讓你報名參加，但是現(xiàn)在不會了?！闭f著，她向鄭媛媛伸出手，“衷心的祝福你考試順利，旗開得勝?！?/br>
    老魏說得不錯，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授人與魚不如授人與漁，幫助他們成長變強(qiáng)，才是對他們最好的保護(hù)。

    鄭媛媛笑意更甚，握住她的手：“那就祝我們共同順利，從這一刻開始你就是我的競爭對手了，我是不會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就放水的，我們各憑本事？”

    “好~各憑本事?！逼菝阅盟龥]辦法，只能笑著應(yīng)允。

    簡單的賽前交談后，為了彰顯自立自強(qiáng)的決心，鄭媛媛沒有跟著戚迷進(jìn)入一個匝道，而是特意繞到了旁邊的那一個，與戚迷一同并肩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