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不養(yǎng)閑人,咸魚可以 第25節(jié)
在組隊開始之前, 裴倨始終遠遠地注視著司吉月所在的方向,為了避免被人聽到交談聲,秦商子干脆在裴倨腦海中對他說話: “你怎么還在看?”秦商子沿著裴倨的視線看了眼那個方向, “你每天不是都在做預(yù)知夢嗎?夢里見得還不夠多嗎?” 不知道是不是計劃進行得很順利的原因,裴倨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錯,此時臉上甚至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在腦海中回答秦商子的問題:“即使是在夢里,本也是聚少離多。” 秦商子沉默片刻,慫恿道:“那你干脆過去見她一面不就好了?” 裴倨喃喃著說:“不用……我看她一眼就夠了?!?/br> 他斂下視線,沒一會兒,又忍不住看過去。 秦商子看他這樣子, 就忍不住想起新仇舊恨, 忿忿道:“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兒我就來氣!還有昨天,你為什么踹我?!” 裴倨沒理他。 秦商子吵吵鬧鬧地在他腦海里追問:“她又沒說什么山盟海誓,就那一句話, 你跑什么?就因為一句‘生日快樂’你心就顫了一下?” “何止是心顫了一下,我眼淚都快下來了?!?/br> 裴倨話里帶著自嘲,目光還是遙遙望向司吉月。 聽完這話,秦商子在他腦海里不停地唉聲嘆氣起來, 恨鐵不成鋼地罵:“你瞧瞧你那個不值錢的樣子!我真服了你了……” 秦商子知道在大庭廣眾之下裴倨不會動手,所以就把這件事連同新仇舊恨一起抱怨他。裴倨煩躁地皺起眉,把他的靈識從自己腦海里踢了出去。 因為排行第一,裴倨是第一個下去挑人的修士, 當(dāng)他經(jīng)過司吉月身邊時,忍不住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 兩人相視一眼, 司吉月對他狡黠一笑,裴倨下意識也微微彎起唇角, 露出個笑模樣,走過之后才想起收斂。 他沒在眾人面前停留,直直地走到七百多名的王慎春,也就是“捌”面前,說:“跟著我?!?/br> 王慎春臉上一臉不敢置信和忐忑,看看裴倨,又指指自己,局促不安道:“師,師叔祖,你真的要選我嗎?” 裴倨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 很快就輪到司吉月選人,作為二百組中的最后一組,二百名以后,四百名之內(nèi)的修士只剩下寥寥幾人,留給她的選擇已經(jīng)不多。 她走過衛(wèi)承興面前,無視他看向自己的灼熱視線,繼續(xù)往后走。 四百名上下,這是一個很微妙的位置,要么被數(shù)一數(shù)二的前幾名在第二輪挑走,要么在第一輪加入吊車尾小隊——是選擇做雞頭,還是選擇做鳳尾,全看個人的選擇。 因此當(dāng)司吉月走到四百名左右的人面前時,不少人都回避開了視線,這是一種無聲的拒絕。更有甚至,看著她一頭月族標志性的白發(fā),發(fā)出不屑的嗤笑聲。 司吉月又看了一眼那個發(fā)出笑聲的人的臉,記住了他。 她繼續(xù)往后面走,有一個面相很兇的寸頭少年面對她輕輕合起雙掌,雙手并攏置于胸前行了個僧禮。他雙眼下垂目光注視合掌的指尖,看上去平和寧靜,很好相處。 司吉月瞅瞅他,越看越覺得他像一個人,同樣兇巴巴的面相,看上去很不好相處——這不就是三師兄嗎! 于是司吉月試探著開口:“你愿意跟我一組嗎……?” 小和尚點了點頭,面上的微笑里仿佛映照著慈祥的佛光。 于是司吉月將自己這一隊的令牌交給他。 “多謝施主!” 那寸頭少年成功入隊之后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回答的聲音熱情而鏗鏘有力,完全不似剛剛的外剛內(nèi)柔小和尚模樣。 司吉月:…… 她看著他判若兩人的模樣,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心道:這是什么?這是什么情況?感覺被詐騙了……不對,這絕對是詐騙吧! 但是很快第二輪挑選就開始了,單安平,也就是剛剛的小和尚站在第二百名的位置對司吉月咧著嘴大笑,揮手送她出發(fā)。 司吉月再一次路過衛(wèi)承興,目不轉(zhuǎn)睛地往前走,依舊沒有看他一眼。但是這次衛(wèi)承興主動抓住了司吉月手腕,眉頭微挑:“小月族,你真的不選我?我可是為了你拒絕了許多人了。” 司吉月手腕一轉(zhuǎn),干脆利落地甩下了他的手,甚至一臉嫌棄地念了遍清滌術(shù)。 衛(wèi)承興排名二百多名,若不是他一直在拒絕別人,這時候確實已經(jīng)加入一個不錯的小隊了。 司吉月繞過他繼續(xù)往后走,這次她干脆沒有挨個看,憑著直覺往下走。 衛(wèi)承興沒有惱羞成怒,依舊是饒有興趣的模樣,他眼睛很亮,像是小孩子發(fā)現(xiàn)了新的玩具。 司吉月路過很多很多的修士,經(jīng)過很多很多神色各異的目光,忽然司吉月腳步一頓,停在一個八百多名的修士面前,她抬頭跟這個修士對視。 這個一個用草繩束著頭發(fā)的姑娘,小麥色的皮膚像是被陽光柔柔曬過的稻谷。稍顯凌亂的發(fā)型讓她看上去野性難馴,而司吉月停下不是因為她的外貌亦或者什么,單單是因為她的眼神——像狼一樣銳利、攻擊性極強的視線。 司吉月看著她的同時,這姑娘也在觀察司吉月,司吉月把自己令牌遞出去,那姑娘不假思索地接受了。 司吉月抬頭看著她,尤其是她脖子上帶著的那一圈狼牙,她能感受到上面的靈力波動有些不同尋常。 那姑娘琥珀色的眼眸垂下來,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司吉月圓圓的發(fā)旋,忽然從自己項鏈中取出一粒狼牙,直直遞給司吉月。 司吉月睜大眼睛看看她,又看看她手上的狼牙,試探性地把手搭在了她手上,然后慢慢把狼牙拿下來,一邊拿還一邊觀察那個姑娘的神色,好像在看她有沒有后悔一樣。 最后司吉月把狼牙取到了自己手里,垂著小腦袋仔細查看。 那個高挑的姑娘則一把把她摟進懷里,很喜歡似的抱著摸了摸。司吉月埋首在她胸膛上,先是一愣,接著臉色突然爆紅,整個人窘迫得像個紅色小番茄。 司吉月七手八腳,欲要掙扎,有不太敢,因為一動就仿佛是在往人家胸上亂蹭似的。 司吉月抬起頭,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你,你叫什么???” 那個姑娘清澈的眼睛往她身上一掃,把她抱得更緊,她的聲音沉沉的,還帶著股沙啞,像是對通用語不太熟悉似的回答道:“桓……葉?!?/br> “哦……哦!”司吉月還是結(jié)結(jié)巴巴,她又沉默片刻,才想起來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什么,“你……我,現(xiàn)在我們是同一組了……我們走吧!” 裴倨很快選好了自己小組的前三名成員,就是“捌玖拾”三人,他的選擇讓包括“捌玖拾”在內(nèi)的所有修士都很驚訝。 畢竟“捌玖拾”都是排名在五百名左右的修士,不說實力不強,但是確實沒有什么值得讓人高看一眼的地方。 這一點三人心里也有數(shù),因此只是唯唯諾諾地跟在師叔祖后面,不敢多說什么。 當(dāng)司吉月第三次路過衛(wèi)承興面前時,衛(wèi)承興倒是沒對她動手動腳了,他收了臉上浪蕩的神情,遙遙地沖司吉月喊:“小月族,你難道不想贏嗎?” 司吉月腳步頓住,扭頭看向他。 衛(wèi)承興見這樣說有戲,嘴角一勾,又說:“選擇我才是最好的決定,你心里也清楚……不是嗎?” 司吉月的視線像劍一樣飛過去,兩人對視片刻,司吉月臭著臉把令牌遞出去。 衛(wèi)承興用一根手指將令牌挑過來,俯下身子,臉上掛著笑嘻嘻的神色,“多謝。” 到了第四輪,剩下的修士幾乎全是末尾兩百名,裴倨的視線在人群中粗略一掃,眼神定在一個散修身上。 那是一個頭發(fā)削得極短的修士,瘦削但是難掩英氣,從身形上隱約能看出是個女孩,背后背著一個半人高的卷軸。她身姿挺拔,舉手投足間有股王族氣度,但是打扮上卻灰塵撲撲,像是在路上奔波了許久。 十年后聞名整個仙域的“畫圣”李七莊,此時此刻還只是個無名散修。 裴倨將最后一塊令牌給了她。 輪到司吉月選人的時候,會場上只剩下一個人了——一個很高的女修,穿著一身鮮艷的女式群襦,從遠處看去,那名陌生修士生了張色如春花的臉,是個難得的美人。 整個組隊過程中,不是沒有人貪圖美色來邀請“她”,只不過都被“她”過于尖酸刻薄的嘲諷給氣走了。 司吉月走過去跟這人面對著面,然后她就說不出話來了。 那人倒是笑瞇瞇的看著她,然后話里充滿挑釁地開口:“看什么看?” 司吉月默默后退一步,心情復(fù)雜地開口:“你這人怎么穿姑娘的衣服?” 這個“女修”,應(yīng)該說是男修,正是兩天前的那個晚上,與司吉月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合歡宗修士。 因為見過他胸懷大敞的模樣,所以司吉月再確定不過——這人是個男修。 他聽到司吉月的回答之后,微微瞇眸,臉上露出一個散漫的笑。 第32章 合歡宗 不管究竟是出于真情, 還是假意,沒有人可以否認眼前人是個美到極致的人——雖然腦子看上去不太正常。 合歡宗男修揪起自己的裙子,高抬著下巴輕笑一聲, 清晰的下顎線就在司吉月眼前,他把艷麗的裙擺展示給司吉月看,接著俯下身子, 那雙眼睛正對著司吉月,“不漂亮嗎?” 這話不知道是在說裙子,還是在說他本人。 漂亮倒是真的漂亮,這個修士臉上有種不辨男女的俊美,美得驚心動魄, 就算只看一眼, 也足夠在人心里留下點什么。 他的長相在司吉月見過的所有人里,確實是獨一份的,因此他身著女裝也不顯女氣, 反而讓人移不開眼睛。 但是這人都已經(jīng)是最后一名了,居然口氣還這么沖,若是往常,司吉月早就已經(jīng)開始冒火了, 可是對著這張漂亮又莫名熟悉的臉,司吉月卻說不出什么。 她盯著他的臉,試圖回想起什么,卻只是徒勞的, 她鎖著眉陷入沉思,垂眉耷眼的樣子像只可憐的小狗。 那名合歡宗男修又看了一眼她的白發(fā), 兀地笑了,“你要不要我跟你走?” 司吉月欲罵又止, 心想你個倒數(shù)第一在拽什么?但是對著那張臉,她又罵不出什么來,想想別人組里五個人,他們只有四個人的話,確實不占優(yōu)勢…… 司吉月猶猶豫豫地把自己的令牌給了出去。 他從司吉月手中拿過令牌,放在手里轉(zhuǎn)了兩圈,然后隨意扔進了寬大的袖口中,“我叫霍玉宸,記住了,我可只說一次。” 司吉月:……你拽什么拽? 經(jīng)過一番折騰,小組五個人總算是湊齊了,司吉月一臉生無可戀地嘆口氣,比起這種跟人合作的形式,她還是更喜歡那種單打獨斗的比賽。 上午組隊結(jié)束結(jié)束以后,不需要立刻進行比賽,剩下的時間是留給參賽修士們相互溝通磨合的時間。 司吉月作為隊長,要去抽簽決定本小組初賽的時間和對手。 這一輪的比賽會持續(xù)二十天,以小組賽的形式在格斗場進行,每天比十場,單輪淘汰制,沒有失誤的機會,輸一場就等于輸?shù)粽麄€第二輪比賽。 司吉月很快回來,帶回來的消息不算好也不算壞,跟他們比第一場的小組是排名一百名左右的小組,組長和組員都是司吉月不認識的修士。 她把寫著幾人名字的令牌遞給組里的眾人,桓葉直接搖頭,像是對自己的交友量很自信似的,根本不考慮自己會認識的可能性。 霍玉宸只是拿著合歡宗的扇子扇著,嫣紅的嘴邊勾著意味不明的笑,對令牌看都沒有看一眼。 單安平和衛(wèi)承興倒是湊頭看了看,單安平雙手合十,說:“這些都是光明寺里的師兄,全部都是金丹中期以上的修為。” 說起修為,司吉月突然抬頭看向他們,問:“你們現(xiàn)在都是什么境界?” “金丹……中期?!被溉~思索片刻后,很肯定地告訴她。 單安平摸了摸自己冒出青色發(fā)茬的腦袋,“我是金丹前期。” 司吉月摸著下巴想了想,再加上自己這個金丹前期,他們小組也不算很弱。 “不用擔(dān)心,小月亮,”衛(wèi)承興抱著劍對她打了個響指,“哥是金丹期巔峰,有哥在,不用擔(dān)心?!?/br> 司吉月被他的稱呼嚇了一跳,嫌棄地用一雙死魚眼盯著衛(wèi)承興,扯動嘴角吐出一個詞:“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