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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青梅記 第91節(jié)

    張家的案子塵埃落定后,又到了牡丹花開的時節(jié)。

    高安長公主在璟園舉辦牡丹花宴。

    孟允棠發(fā)現(xiàn)自己與和靜縣主在穿衣一事上的愛好真的很相近,兩人又撞衫了。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換了和靜縣主默默退避。

    賀礪雖答應(yīng)孟允棠不動燕王妃與和靜縣主母女,但以他睚眥必報的秉性,自是不會讓燕王一家好過。近一年來,燕王許多姻親故舊都遭到了賀礪的排擠和打壓,日子很不好過。壓力給到燕王身上,燕王奈何不得權(quán)柄日重的賀礪,只有拿惹事的燕王妃與和靜縣主出氣。

    牡丹園之側(cè)的湖邊,照例支著兩副吊桿,賀礪與魚俊義并排坐在櫻花樹下。

    “賀大將軍此番大發(fā)橫財??!”魚俊義眼睛看著湖面,似笑非笑。

    賀礪一句話就讓他繃不住表情。

    “相處了這么久,魚將軍還不了解我么?我這個人一向是視錢財如糞土的。的確有人發(fā)了橫財,但不是我,我一個子兒都沒拿。”

    魚俊義目光陰沉。

    賀礪面帶笑容。

    幾十萬斤銅錢,能收買多少人?或者用它去砸一個人,又有誰是砸不下來的?

    手下那些親信,到底還有誰可信?就和這消失的幾十萬斤銅錢一樣,從此刻起都將成為一個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謎團(tuán)。

    入夜,賀礪在書房處理公務(wù),孟允棠踢踢踏踏地走進(jìn)來,偎在他身邊靜靜地看了會他寫字,開始抱怨:“明天還要去參加牡丹花宴?!?/br>
    “興北侯夫人真討厭,一直在吹噓她府里那兩棵牡丹花樹,誰不知道那兩棵牡丹花樹是她從月泉寺強(qiáng)搶來的呀?”

    “寺里的僧人辛辛苦苦養(yǎng)了十多年,才養(yǎng)出那兩棵牡丹花樹,就因為入了她的眼,就仗勢強(qiáng)搶來了,還非說是僧人感念她捐錢給菩薩重塑金身的功德,送給她的,真不要臉。”

    “她還說那牡丹花樹到了她府里之后,結(jié)的花苞特別大特別多,是菩薩在保佑她興北侯府呢!怎么會有這般厚臉皮的人?”

    “我真不想去,路國公府的劉十一娘也不想去,可是她們沾親帶故的不得不去,劉十一娘拜托我明天也去,因為我可以早退,到時候她就可以跟我一起早早溜走?!?/br>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看興北侯夫人虛偽的嘴臉啊!”

    孟允棠絮絮叨叨地說了半晌,見賀礪沒反應(yīng),耍賴般往他懷里一躺,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道:“你怎么不理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賀礪低眸看了眼躺在自己懷里撒嬌的小娘子,嘆了口氣,擱下筆,抱著她起身,出了書房的門向外院走去。

    孟允棠看他叫了幾個下人,又把她放到馬背上,驚訝又茫然:“這么晚了,去哪兒啊?”

    “你不是不高興嗎?帶你去做些讓你高興的事?!辟R礪翻身上馬,與她共乘一騎,奔出衛(wèi)國公府的烏頭門。

    月朗星稀,涼風(fēng)習(xí)習(xí),光是和他在這樣的月色下共乘一騎穿過無人的街道,孟允棠心情都好多了。

    不多時來到興北侯府所在的坊間,摸到興北侯府院墻外,幾個手下先翻墻進(jìn)去,稍后一人返回,沖呆在墻外的賀礪打了個手勢。

    賀礪抱著孟允棠翻過院墻進(jìn)入后院。

    孟允棠第一次干這事,就算賀礪牽著她的手,她還是緊張得心臟怦怦直跳,呼吸困難。

    兩人由手下引路,很快就見到了明日興北侯府牡丹花宴的主角——那兩株牡丹花樹。真如興北侯夫人所言,月光下看去,枝繁葉茂,花開如盤。

    地上躺了兩個家丁,想必是守著這兩株牡丹花樹的。

    賀礪是個不懂憐香惜玉的,見找到了正角,當(dāng)即吩咐左右:“砍了?!?/br>
    “唉,別,別!長這么大都不容易。”孟允棠忙阻止道。

    賀礪看她:“你不是不想來參加牡丹花宴么?沒了這兩棵牡丹花樹,他們家自然也就辦不成牡丹花宴了?!?/br>
    “可是砍了真的好可惜!”孟允棠看著那兩棵高大的牡丹花樹,腦中靈光一現(xiàn),道:“要想他們辦不成牡丹花宴,也不是必須將樹砍了啊?!?/br>
    兩刻之后,孟允棠懷抱著一大捧牡丹花,隨行下人也都人人抱著一大捧牡丹花,穿過半夜寂靜的街道向衛(wèi)國公府疾馳而去。

    想起明日興北侯夫人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兩棵牡丹花樹上一朵花都沒了時的震驚表情,孟允棠就忍不住咯咯直笑。

    “開心嗎?”賀礪在身后問她。

    “開心!”孟允棠大聲道,要不是怕人聽見,她恨不能大呼小叫幾聲。

    回到衛(wèi)國公府后,賀礪依舊去書房處理公務(wù),孟允棠叫穗安禾善找了許多花瓶過來,將那些牡丹都插了瓶,能放的地方都給放一瓶。

    賀礪捧著一本公文凝眉沉思時,孟允棠抱著一瓶牡丹花進(jìn)來,往他書桌上一放,走到他身后往他肩上一趴,湊上臉去在他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口,嘻嘻笑著歡快地跑出去了。

    賀礪感受著臉頰上溫軟的余溫,認(rèn)定這是一種暗示,于是放下公文跟著出去了。

    片刻之后,臥房放下的紅羅帳內(nèi)傳來孟允棠哼哼唧唧的聲音。

    “不要……”

    “這樣好羞人,我不要……”

    男人低沉的嗓音笑著低語:“噓,別說話,鸚鵡聽著呢。”

    聲音漸悄漸纏綿。

    霜白的月光從窗外照進(jìn)來,灑在窗下的紫竹架上,兩只鸚鵡緊緊地挨在一起,收著腳,頭埋在翅膀里,早已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