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水
這次,即使當著周耀輝的面,周夏夏也沒有推開周寅坤。一股暖意裹在身上,讓人莫名地想要靠近。 “唔?!备共棵腿灰魂噭×业膶m縮襲來,夏夏吭了聲,疼痛讓她呼吸困難,雙腿發(fā)軟,臉埋在他懷里,手不由地緊緊抓住了男人結實的胳膊。 周寅坤能清晰感受到,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力道有多大,“夏夏,很疼?” 埋在他胸前的腦袋輕輕點了點,沒有言語,顯得異常痛苦。 介于是頭回當?shù)?,外加周夏夏平時心大,周寅坤就不敢馬糊了,所以他也了解過一二,清楚生產(chǎn)前會有好長一段時間的宮縮階段,隨著時間推移,宮縮會逐漸頻繁劇烈,直到宮口擴張到足以容納十指。 雖不知周夏夏現(xiàn)在宮口開至何種程度,但必須趕快從這里出去,注射上那個什么無痛針,好歹能不讓她這么一直疼著。 “我?guī)愠鋈?,打了無痛針就不會這么疼了,忍一下,很快?!贝植诘氖终谱o住夏夏的頭,另一手環(huán)在她的肩頭輕輕撫弄著:“呼吸,放松,深呼吸?!?/br> 約莫四十秒,手臂上那股力道逐漸減緩。夏夏緊繃的身體也隨之放松許多,她松了口氣,聲音微弱:“過去了,好多了?!?/br> 見周夏夏身體極度不適,周寅坤也沒敢輕易抱起她。之前他仔細看過從醫(yī)院拿回來的臨產(chǎn)須知,對于周夏夏這種已出現(xiàn)規(guī)律宮縮數(shù)小時的情況下,孩子通常已經(jīng)在往下走了,呈倒栽蔥狀態(tài)。橫抱的動作很可能會對她肚子里的胎兒造成擠壓,或者改變在zigong內(nèi)的位置和姿勢,萬一擠出個胎位不正搞成難產(chǎn),更麻煩。 周寅坤把她緊緊裹在懷里,慢步走到周耀輝面前?!跋南目焐耍阄覔Q個地方談。女人生孩子一群大男人看著,你不臊得慌么。” “她是我女兒”。 周寅坤耵著坐在沙發(fā)正端起水杯喝水的人,怒火簡直就要沖出天靈蓋兒了:“兒大避母,女大避父,你有沒有文化?” 長這么大那里受過這檔子氣,要不是因為周夏夏臨產(chǎn)在即,他一定當場就把周耀輝的腦袋剁下來當球踢。 周耀輝擱下水杯,抬眼看向他:“還有,誰說我要跟你談了?” 眼前的倆人,一個是自己的親弟弟,一個是自己親女兒,還有女兒肚子里自己親弟弟的種,這戲都不知道該怎么唱下去好了。 周寅坤瞧見那條翹著的二郎腿就氣不打一處來。 裝他媽什么孫子呢。 “怎么阿輝?釣魚執(zhí)法呢?”他不禁冷笑一聲,“想要什么就直說,別兜圈子?!?/br> “爸死你手里,我女兒遭你強jian,原本是打算讓你拿命抵來著,不過,看在夏夏求情的份兒上,我改主意了?!?/br> 聽見周耀輝竟然松口了,夏夏意外地望過去,蒼白虛弱的臉上,眼睛格外明亮??磥戆职诌€是顧念情份的,或許他真的沒有想置周寅坤于死地,他只是太生氣了。也是,換做任何正常人,都無法接受周寅坤做的那些缺德事,爸爸這樣也能理解。 至于自己接受周寅坤這件事,夏夏內(nèi)心一直都是矛盾的。她可恥她的僥幸,明知道周寅坤所做的那些壞事,讓他死一萬次都不夠,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倘若有一天他真的被伏法了,夏夏也認為那是應有的結局?,F(xiàn)實就是現(xiàn)實,壞人,又有幾個是好下場呢。 周耀輝撿起周寅坤丟在地上的那把槍,順手取下彈匣,一拉套筒,伴隨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子彈完全退出。接著,他朝一旁持槍的武裝人員使了個眼色,后者走上前遞了一支小巧的管狀皮套。 周寅坤只瞥了一眼,就知道要玩兒什么戲碼。周耀輝真想殺他的話,早在進門那會兒,就可以動手了,可不僅沒有,還任由他拿槍指著他的腦袋。 可不么,比起殺了他被自己女兒記恨一輩子,當然還是毀了他更情有可原。再者,要是他周寅坤被國際執(zhí)法人員擊斃,那周耀輝就更能撇得一干二凈了。 果然不出所料,周耀輝將已清空子彈的手槍和那東西一并放在茶幾上,抬眼迎上周寅坤的眼睛:“自家高級貨,嘗嘗?” 話說到這個份上,意思再明顯不過。 夏夏心里咯噔一下,家里是做毒的,除了毒品,根本不可能是其他的。她又循了眼屋內(nèi)幾名武裝人員,他們個個拿槍,而周寅坤手里非但沒槍,還帶著她這樣的拖油瓶,連反擊和脫身的余地都沒有。 而且防空室的門多半是防爆且抗沖擊的,一旦被反鎖,外面的支援就進不來,但如果使用重型武器進行爆破,搞不好整個地下空間都會塌的。 夏夏忽然想到什么,武器…也不是完全沒有。 剛才她從床板背面取出的那把槍,在聽到武裝人員走來的腳步聲時,慌亂地藏在了枕頭下面。好在這間防空室不大,距離床的位置也就六七步…… 大腦飛速運轉(zhuǎn),緊摟著她的手臂突然松開,夏夏才回過神來,倏地看向身邊的人。周寅坤伸手拾起茶幾上的東西,拿出那支針管,看著就笑了:“黑吃黑的排場這么大,原來是想請我來吃啡的?” 周耀輝微微頷首,明確地說:“對。” “那得讓你失望了?!敝芤ぐ厌樄軣o所謂地往茶幾一扔,“冠冕堂皇一套一套的你自己不惡心?到底是想替老爺子報仇、給女兒討公道,還是打心眼里忌憚我,恐怕你心里清楚得很?!?/br> “隨你怎么說?!敝芤x站起來,繞過茶幾走到周寅坤面前,“我明白,即便是硬碰硬,以你現(xiàn)在的武裝力量也不一定會輸。你的確可以拖延時間,等新基地的大部隊過來將我們一舉殲滅,但夏夏等不了?!?/br> 夏夏的淚水被驚懼鉗制在眼里,想阻止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此時的孕肚也愈發(fā)緊繃,發(fā)緊的感覺從zigong迅速蔓延至整個腹部,墜得難受。疼痛比剛才更加劇烈,若不是她一把抓住周寅坤的衣服,連站都快站不住了。 “啊——”實在太疼了,夏夏沒忍住叫了聲。 周寅坤反應極快,一把撈她進懷里。能覺出周夏夏疼得比先前嚴重,身為男人,真的很難想象那是怎樣的一種疼,竟能讓她身體都不住發(fā)抖。 他緊摟著她,面色僵冷,聽周耀輝一句句的說:“我本來也沒打算傷害夏夏,她是我女兒。至于她肚子里那個,如果夏夏真的舍不得,我也大可不計較,看你表現(xiàn)?!?/br> 表現(xiàn)你媽個頭。 再耗下去,周夏夏非得把孩子生在這兒不可。周寅坤有意無意地撇了眼墻上時鐘,時間差不多了。現(xiàn)下四名武裝分子中,兩人守著入口,一人跟在周耀輝身后,另外一人則離他最近,站在茶幾旁邊。顯然,誰離他最近,就從誰身上開第一刀。 感受到懷里夏夏僵緊的身體松懈下來,周寅坤知道那陣宮縮應該是過去了,這才彎腰去拿。 他伸過手去,正要觸碰到那支嗎啡,突然,眼前出現(xiàn)一只白皙纖細的手,針管竟被夏夏搶先抓走。 周寅坤一驚,回頭就看見夏夏戴著佛珠的那只手攥著針管,銳利無比的針頭直指在自己的脖子。“干什么周夏夏?瘋了?!” “那你又干什么?為什么要去拿這東西?”眼淚想開了閘的水管,夏夏踉蹌著一個勁兒地后退,“是你們瘋了!為什么要這樣?爺爺死了,mama死了,整個家都散了,還不夠嗎?到底怎樣才能停下來?我好累、我真的好累?!?/br> 周夏夏此舉,周寅坤是真沒想到。他去拿那支嗎啡純屬是準備晃點武裝分子,順手繳了那人手里的槍,結果被周夏夏誤認為他要給自己注射毒品了。這下更麻煩了,解釋也不是,不解釋……周夏夏蠢到為他對周耀輝以死相搏。怒喜交織,后頸還冒著冷汗,這感覺,也就周夏夏能滿足他了。 看著銀光冷冽的針頭幾乎要觸到細膩肌膚,周寅坤急紅了眼,警告道:“周夏夏我只說一遍,把針扔在地上。否則,今天不光咱倆,誰都出不去?!?/br> “夏夏!”周耀輝雙目震驚。他一上前,夏夏就往后退,他只好停下來,“好,爸爸不逼你,你快把針管放下,好不好?你把針放下,我們好好談。” 夏夏腳下退著步子哭著搖頭。咚一聲,身后撞到了床頭的桌子,腳下不穩(wěn)她險些跌倒。手恰好撥到了水杯。她不確定這樣可不可行,反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 她盯著周寅坤的眼睛,舉著針管的手緩緩往下放,似乎是在引得對面的人靠近。 周寅坤看懂了她的意圖。準確來說,是從以往諸多事件中對她的了解,周夏夏倔強如牛的性格,絕不是一兩句就能說服乖乖聽話的。 就在夏夏放下針頭的同時,由于那杯水被灑在了接線板上,導致電路異常,跳閘裝置自動切斷了屋內(nèi)電源,地下防空室瞬間陷入一片漆黑。 周寅坤動作輕而快,兩叁步到了夏夏面前,單手攬住纖薄的肩,避到一側(cè)。 驟然槍鳴聲四起,火光裂濺。周耀輝立刻喊到:“不準傷到我女兒!” 槍聲戛然而止,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火藥味。實際上,斷電的剎那,夏夏本想去拿壓在枕下的槍給周寅坤,可她不確定周寅坤會不會反過來對爸爸下手,于是這個念頭又打消了。 她只是想從這里出去,安心把孩子生了,不希望任何人受傷或是死掉。 周寅坤將夏夏護在身前,剛剛通過槍口的火光他基本看清了位置。之后也沒有過多的腳步聲,說明他們的站位與槍響時相差不大。再加上托周夏夏的福,這里伸手不見五指,想看清誰是誰都難,更別提逮了。想脫身還不是輕而易舉。 卻沒成想,黑暗中,周耀輝沉聲說了句:“讓他們走?!?/br> * 從防空地下空間備用通道出來,一輛預先安排的防爆戰(zhàn)術越野車就停在那里。為確保萬無一失,布魯諾留下來,負責在通道出口迅速布設引爆裝置,以防追兵尾隨。此外,密支那基地人員也會進行一定程度的火力壓制,牽制住緬甸政府軍的大部隊。 把周夏夏扶上車,周寅坤直接坐上駕駛位,從改裝座椅下方抽出一柄MP5沖鋒槍,放在右腿上。他單手打轉(zhuǎn)方向盤,另一邊打開車載電臺,調(diào)至通訊頻道:“呼叫南坎基地。” 電臺中即刻傳來回應:“南坎基地收到,請指示?!?/br> “GPS已連接,注意行駛路線路面情況,發(fā)現(xiàn)可疑目標及時匯報?!敝芤ぱa充道:“周夏夏要生了,基地醫(yī)療組人員提前準備好。” “收到?!睂Ψ綉鸷?,周寅坤關閉了信號發(fā)射按鈕,轉(zhuǎn)為單向接收模式。 他看了眼副駕駛座上的女孩。周夏夏頭側(cè)倚在靠背眼睛緊閉、擰著眉,不問也知道是她宮縮又來了,“兔,忍一下,那邊離得不遠,很快能到?!?/br> “啊——”痛苦的呻吟響徹車內(nèi),夏夏已經(jīng)疼得不行了。鈍痛伴隨著痙攣感越來越強烈,她整個人都要抓狂了,手用力攥著周寅坤的衣服,甚至下身一較勁就會感覺孩子再往下頂,好像胎兒的腦袋就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 “怎么辦?”夏夏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助,“我會不會把孩子生在半路?” “不會、不會,很快就到了?!敝芤み较虮P的手都出汗打滑了,周夏夏害怕,自己就得鎮(zhèn)定,他安慰她:“四十分鐘,我開得快?!?/br> “……???”一聽開得快還要四十分鐘,夏夏更崩潰了,她現(xiàn)在覺得四分鐘都很長。疼不疼的另說,何況夏夏也明白生孩子哪里有好受的,她最怕的是那種胎兒的下墜感,萬一生在車上,他們兩個又沒經(jīng)驗,后面的人還不定什么時候會追上來,那可怎么辦是好? 然而,禍不單行說的就是現(xiàn)在了。 黑色越野車疾馳在漆黑公路,兩側(cè)的路燈舊而破,昏黃的光難以穿透這夜色。 此時,車載通訊電臺中突然傳出嗞嗞的電流聲,緊接著是凱文的聲音:“坤哥,有情況。車輛以南十五公里發(fā)現(xiàn)一架直升機,直徑過來。對側(cè)車道十公里處發(fā)現(xiàn)五輛軍用吉普車?!?/br> 按理說,在密支那的地界,執(zhí)行緝捕任務通常會先出動警方,但密支那警方終歸拿人的手短,和稀泥他們可是熟手。 而這些人,一來不鳴警笛,二來態(tài)度積極,不像是警方的做派。那么眼下這條路,一直向前延伸,便可通往緬甸北部的多個邊境地區(qū),比如,胡岡谷地——克欽獨立軍的主要活動地帶。 周耀輝想聯(lián)合軍政力量搞垮他,首先就去慫恿了美國中情局,必然有其原因,表面上看,是出于周耀輝與中情局也算老相識,可巧妙之處就在于美國中情局跟克欽獨立軍的關系。 周寅坤大致有了答案。他當即摁下電臺信號發(fā)射按鈕:“轟了。一個不留?!?/br> “收到?!?/br> 基地收到作戰(zhàn)指令后,迅速調(diào)用了臺PZH2000自行榴彈炮。該炮機動性強,配備有集成的GPS和慣性導航系統(tǒng),射速快、射程遠、精度高,是德國克勞斯瑪菲·威格曼公司為德國陸軍打造的新一代自行榴彈炮系統(tǒng),其先進性從高昂的價格便可見一斑,每臺購入價高達八百萬美元。 公路上已隱約可見遠處車輛的白亮車燈,周寅坤動作敏捷,將信號燈安置車頂邊緣,綠光在黑夜中格外醒目。通訊電臺隨后傳來聲音:“基地已明確綠色信號燈位置,增程彈已瞄準目標車輛,請駛?cè)胗覀?cè)匝道避讓?!?/br> 對側(cè)車道上幾輛軍用吉普車漸行漸近,周寅坤果斷打方向盤拐入右側(cè)岔路,同時緊握上副駕駛女孩的手,腳下油門猛踩飆了出去。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紅色的火光照亮了后視鏡中的畫面,數(shù)輛吉普車被爆炸產(chǎn)生的熱浪掀出數(shù)十米遠,周遭地面翻起揚灰碎石,公路上被炸出了巨大的天坑。 盡管與爆炸點上有一定距離,但車身仍劇烈顛簸,震得夏夏心驚膽戰(zhàn)。也是此刻,更為猛烈的宮縮毫無防備地襲來,她光滑纖細的雙腿不自覺地繃緊,呼吸都變得困難,她半張著嘴痛苦地呻吟著,抓著男人的手,指甲幾乎扣進rou里。 看周夏夏疼得要死要活,周寅坤心里著急,能做的就是盡快帶她到基地,找個醫(yī)生讓她平安把孩子生了。 可誰也沒料到,周夏夏經(jīng)過這么一番折騰,恰恰刺激了她zigong的收縮,加快了胎頭的下降和宮口擴張速度。隨著宮縮緩解,孕肚沒那么緊繃了,夏夏才稍稍松了口氣,但緊接著,一大股溫熱的液體不受控制地從下身涌出,打濕了內(nèi)褲和裙子。她驚恐地看向周寅坤,聲音顫抖:“完,完了,這下真的完了?!?/br> 周寅坤第一反應是孩子掉出來了。他心臟一沉,回眸問:“怎么了?” “我……我羊水破了?!毕南膰樀醚蹨I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屁股底下濕漉漉的,淡黃色的液體順著座椅不斷往下流,而且很多。 說實話,周寅坤聽完也有點慌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保持思路清晰。回想起當初,亞羅誤將胎教書買成了助產(chǎn)學,他生氣歸生氣,但畢竟女人懷孕生孩子他不懂,在責任心與好奇心的驅(qū)使下還是翻弄過兩眼。 譬如,羊膜破裂就通常意味著產(chǎn)程可能會加速,如果腹中羊水流失過多,肚子里的孩子將面臨缺氧的風險。而對于“破水”后的應對措施,即盡快讓產(chǎn)婦臥床,避免劇烈活動,以減少羊水流失造成胎兒窒息的幾率。 就在這時,上空螺旋槳的轟鳴聲愈發(fā)逼近,通訊電臺再次響起:“后方五十米,目標直升機已瞄準,請注意提速避開?!?/br> 周寅坤猛地拉回思緒,瞬時油門踩到底,車身猛沖向前,同時一把將夏夏摁下,趴向他腿邊,單手護著。 下一秒就是轟隆一聲,后方直升機被榴彈炮擊中,在空中盤旋、失控、最終爆炸。強烈的沖擊波攜帶著密集碎片,同狂風驟雨般撲向黑色車身,防爆玻璃被飛來的殘渣打得噼啪作響,他看了眼身邊的人,只見夏夏一手撫肚子,一手攥著他的衣角,并不炎熱的天氣,后背的衣服卻已讓汗浸透了。 遠遠望去,前方又到了岔路口,往左行駛不出二十分鐘即可到達南坎基地。 然攔路虎一個接一個,天空再次傳來直升機的嗡鳴。男人轉(zhuǎn)頭朝后面望了眼,果真是克欽獨立軍,且這次是兩架,一副不逮著人誓不罷休的架勢。 周寅坤腦子里迅速過了遍當前局勢??藲J獨立軍起初的雛形,本就是美國在克欽邦扶持的一支突擊隊,這種資助關系一直延續(xù)至今。美國中情局為克欽獨立軍提供武器裝備、情報支持和訓練等,以增強其軍事能力。使得克欽獨立軍在緬甸北部成為了實力最強的民族自治武裝之一。 此次聯(lián)合通緝是老美牽頭,對克欽獨立軍而言,不得不說是個體現(xiàn)能力的機會,若能就此鏟除國際頭號通緝犯,在國際中也能以此顯露頭角,進一步促進自治和獨立的認可。周耀輝八成也是瞧中了這一點,不費吹灰之力,幫手自報奮勇的就撲上來干了。 而這些人常年駐扎克欽邦多個地點,這里的地形他們再熟悉不過。炮彈是從南坎基地打過來的,他們順著軌跡也能摸清位置,加之多年來的山地作戰(zhàn)經(jīng)驗,溯源也就分分鐘的事,回到南坎基地只會更被動。 再這么折騰個沒完,周夏夏肚子里那個非得憋死不可,連她自己也會有生命危險,絕不能繼續(xù)糾纏下去了。 周寅坤向左輕挑方向盤,似是正欲拐入左側(cè)路口,后方兩架直升機也一并攆了上來,他車速未減的情況下,忽然右打方向盤,車身近乎失控甩尾一百八十度,車輪與地面摩擦泛起陣陣白煙,刺鼻的膠皮味淹沒在揚起的沙塵中。 正當黑色越野車急轉(zhuǎn)向右側(cè)路口時,接連不斷的轟轟聲并著火光直射而來,機艙口探出的正是堪稱戰(zhàn)場終結者的火神炮加特林——M134速射機槍。 左側(cè)路口即刻被彈火封死,見越野車朝右側(cè)沙土道路駛?cè)?,直升機速度調(diào)整轉(zhuǎn)向,槍管跟著瞄過來,機槍射速之高,彈雨攆著車屁股不松口。防爆玻璃剎那間被擊出多個蜘蛛網(wǎng)般的裂痕,明顯已堅持不了多久。 副駕駛的夏夏側(cè)俯在周寅坤身邊,無法看到外面是什么情況,只能感到車身晃得厲害,除了無數(shù)的炮火聲聽不見別的。她忍著宮縮的疼痛,羊水仍從yindao口止不住地往外流,自身完全控制不了。 槍彈聲就沒停過,兩架直升機交替變換身位開火,靈巧地避開了基地射來的榴彈炮。封閉的車內(nèi)傳來震耳的轟炸聲,炮彈炸在后方幾十米處的路上,那本就崎嶇不平的道路此刻更是連路都沒了。 周寅坤當機立斷,向基地發(fā)出指令:“地空導彈掩護,高射炮出動,有幾架轟幾架?!?/br> “我要進野人山,搜救隊趕在天亮前介入?!?/br> 【作者說:下章保證能生…,因為下章就叫“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