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削藩集權(quán)，帝王之師

    王mama得了喬微的回話后，就趕緊朝著正院而去。

    “那丫頭怎么說？”沈氏坐在榻上看著賬本，臉色不怎么好。

    明面上說是府里是她管著賬，可這郗府算上她正經(jīng)主子一共就三個，結(jié)果兩個不歸她管，她能管著的事實上就只有她自己和這滿府的仆婦開銷了。

    王mama見沈氏臉色不好，趕緊道：“二姑娘對太太還是孝順的，一聽說是老太太的生辰，立時就答應了。”她是沈氏的陪嫁，對威北侯府老太太的稱呼還是和以前一樣。

    “算她識相?！币妴涛⑼猓蚴厦嫔蠌娪?，實際上心里長舒了一口氣，真到了她母親生辰那日，她一個人回去，她更丟臉。

    王mama將沈氏心情好些了，對著下面的丫鬟擺擺手讓她們都下去，然后上前給沈氏揉了揉額頭，勸道：“這事兒實該您親自和二姑娘說，也顯著親近?！弊屗粋€管事婆子去傳話，到底是怠慢了。

    “我不想見她?！鄙蚴掀擦似沧欤绻@世上有八字不合的人，她和這個繼女就算一對兒。

    小時候她想趁喬微年紀小，將她壓住，結(jié)果反倒被這丫頭擺了一道，讓相爺從此不再信任她，后來一件件事更直戳她心窩，她實在是和這個繼女犯沖，能不見就最好不見。

    “太太您何必和二姑娘過不去呢，她左右是個姑娘家，也留不了幾年了?！蓖鮩ama也知道一些過往，之前沈氏想得太好覺得二姑娘不懂事就能隨意糊弄，結(jié)果二姑娘早慧，她們沒占到半點便宜。

    可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二姑娘也到了及笄的年紀，她們太太是越發(fā)連禮數(shù)都不愿意做了。

    “留不了幾年？她怕是惦記著要當承嗣女，想霸占著整個郗家呢?！鄙蚴险f起這事來就生氣，她和喬微最大的恩怨就是這事兒。

    她這么多年沒生下一兒半女，她也給郗重納了好幾房妾室也都沒有半點喜訊，導致郗重年過四十卻只有兩個女兒，一個是已經(jīng)成為太后的大姑娘，另一個就是喬微了。

    沈氏覺得既然她生不了，妾室也生不了，那也不能讓郗重斷了香火，所以從郗氏選了一個父母都亡故的孩子從小養(yǎng)在身邊，準備過繼當嗣子，左右從小養(yǎng)到大的也和親生的沒區(qū)別。

    這樣也讓郗重有后，讓她后半生有個依靠。

    明明對大家都好的事情，可偏偏她那個繼女不同意，讓她這么多年一直沒有過繼成功。

    為著這事，沈氏更不待見喬微了，連面子情都懶得做了。

    沈氏覺得喬微之所以不愿意讓她養(yǎng)在膝下的郗勤過繼，就是喬微覬覦整個郗家，想要留在郗家招贅當承嗣女。

    兩人的梁子就這么越結(jié)越大。

    “應該不會的，太太您想多了?！蓖鮩ama勸道：“這承嗣女是要招贅的，這肯上門當贅婿的哪里有好男子？二姑娘怎么肯嫁那樣的人？再說相爺也不會同意的?！?/br>
    “誰知道那丫頭怎么想的？她從小到大的心思誰能猜得著？”沈氏哼了一聲，“相爺疼她疼得跟寶貝似的，還不是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王mama這次沒再說話，她是猜不準二姑娘的心思，或者說這滿府的人除了相爺估計沒人能猜得中二姑娘的心思。

    至于相爺，確實疼二姑娘，不只是相爺，宮里的太后娘娘也對二姑娘這個胞妹疼得如珠如寶，就連圣上也十分尊敬這位姨母。

    二姑娘如果真的想要承嗣，怕是也有的是法子。

    這下子，不僅是沈氏心煩，就連王mama也多了幾分惆悵。

    沈氏的這點心思，喬微從小看得明白，她對沈氏的小心思并不在意，或者說她對沈氏這個人都不怎么在意，她在意的只有郗家的未來，畢竟這是原主的心愿。

    喬微手中正拿著一本古籍看得有趣，她每到一個新世界都會去研究這些世界的歷史，歷史能夠折射出很多問題，這也是她的習慣。

    “姑娘，相爺身邊的安北來了。”

    竹萱上前說道。

    “讓他進來吧?！眴涛Ⅻc點頭，并沒有放下手中的古籍。

    安北只在十二幅的屏風前就停住了腳步，隔著屏風給喬微請安，“二姑娘安?！?/br>
    “父親叫你來有什么事？”喬微問道，說著將手中的書翻了一頁。

    安北恭聲道：“二姑娘，此事機密?！闭f完后看了一眼旁邊的竹萱和蘭芮兩人，不再說話。

    喬微聽到這話，對著竹萱兩人道：“你們下去吧?！?/br>
    等兩人下去后，喬微才放下手中的古籍，正色道：“說吧。”

    “太皇太后讓人攜懿旨出宮，我們的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人已經(jīng)出了京城了。”安北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他不僅是郗重身邊的仆從更是郗重的心腹，才會知道這等機密之事。

    安北以為出這樣大的事情，喬微會和郗重一樣生氣，結(jié)果喬微情緒并未有多大的起伏，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溫和清潤。

    “人去秦地了？”喬微神色不變。秦地駐扎著男主秦王褚肅，褚肅不僅是幼帝的皇叔，更是太皇太后的嫡親幼子，比起病弱的孫子，太皇太后更希望皇位上坐得是自己的小兒子。

    安北趕緊應道：“正是。相爺現(xiàn)在正猶豫要不要派人出去將懿旨追回，所以想請姑娘去書房商議?！?/br>
    喬微點點頭，“你先回去吧，我這就過去。”

    “是?！?/br>
    等到喬微到郗重書房的時候，郗重已經(jīng)渾身上下冒著冷氣了，房間里不只是郗重一人，還有幾個身穿朝服的官員以及一個宮人打扮的內(nèi)官。

    這些人見到喬微來了，都趕緊拱手，“郡主來了。”

    太后疼愛幼妹，在幼帝年幼時又曾讓幼妹為帝王啟蒙，因喬微是女子之身不好封賞官位，只好賜下郡主爵位，另賜封地江都，所以在外喬微又被稱為江都郡主。

    見到喬微過來，這群被郗重渾身冷氣弄得汗衫濕透的官員心里總算松了口氣，江都郡主多智近乎妖，這種事別人沒辦法，江都郡主肯定有法子，特別是內(nèi)官季斯，這事兒本就是他的職責范圍，要是處理不好相爺和太后第一個饒不了他。

    “各位叔伯好?！眴涛χ@些人點點頭，然后又看向上首的郗重喚道：“父親?！?/br>
    郗重原本閉著的眼睛這才睜開，看向喬微，“你來了，坐吧?！?/br>
    眾人這才隨著喬微入座。

    “事情郡主已經(jīng)知道了吧?！崩舨可袝鴩篮赀_看向喬微，“郡主覺得這懿旨追還是不追？”

    “嚴大人覺得呢？”喬微笑著問道。

    “老夫覺得還是追回來為好，太皇太后一直有意讓秦王入京攝政，如若秦王真的入京參與朝政，可是大不妙啊?！眹篮赀_搖搖頭，秦王的狼子野心，太后愛幼子勝過幼帝，這京中誰不知道？

    若是秦王進京，這京中必然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到時候?qū)Ρ菹聦囟际谴笸{。

    “嚴大人說得十分有理。”喬微說道：“但我聽聞秦王這些年在秦地厲兵秣馬，秦地多年沒有戰(zhàn)事，秦王養(yǎng)了眾多雄兵又意欲何為？”

    秦王的心思不用明說，在場的人都知道。秦王養(yǎng)兵眾人多少也知道一些，之前就有御史彈劾秦王養(yǎng)兵過多，但都被太皇太后給混淆過去了。

    “郡主的意思是？”嚴宏達皺眉。

    “與其讓秦王在秦地做大，還不如讓他進京，在京都沒了大軍護身，就如同老虎沒了爪牙，再兇猛也傷不了人了?！眴涛⒄f道。

    “郡主的意思是任由秦王入京？”嚴宏達雖然覺得喬微說得有理，但此事就這么算了，他們心中也不痛快，這不是讓他們吃了個啞巴虧嗎？

    “我的意思是，秦王入京可以，但只能帶三十親衛(wèi)?！眴涛⒄f道。

    說完后，喬微起身對著郗重道：“父親應上稟陛下，為加強朝廷對地方統(tǒng)轄，治理萬民，所有節(jié)度使屬下的各郡全部直屬朝廷，節(jié)度使不再管轄其他地區(qū)，各地知

    州知府應由吏部統(tǒng)一派遣，節(jié)度使不再負責州內(nèi)的政事。”

    旁邊的人聽到喬微的話，都有些驚呆了，江都郡主這是要——削藩？

    似乎還嫌不夠震撼，喬微接著道：“此外，各州設(shè)監(jiān)察御史，監(jiān)察各地財務、政務、軍政，擁有直接彈劾地方節(jié)度使之權(quán)，并且各州府每年挑選精兵送入禁軍，由朝廷直接統(tǒng)轄。”

    喬微的話落后，嚴宏達等人陷入沉思，秦王為什么敢如此囂張，不就是因為他是當?shù)氐墓?jié)度使，身負王爵又手握秦地的軍政大權(quán)，如果真能像江都郡主說得一樣，那么秦王和所有的節(jié)度使就是被拔了爪牙的老虎，再也翻不出什么花樣了。

    “相爺，下官覺得郡主所提可行?！眹篮赀_贊同道，雖然執(zhí)行起來會很艱難，但如果真能實行成功，絕對大大提升了朝廷對地方的統(tǒng)治，各地割據(jù)的局面也不會再有。

    “下官復議?！毕旅娴娜硕嫉?。

    郗重點點頭，“我好好想想，你們都先回去吧，季內(nèi)官留一下?！毕鞣皇悄敲慈菀椎氖虑?，歷代的帝王都想削藩但真正成功的又有幾個，他需要好好籌謀。

    “是。”其他人也不再多說，退出了書房，屋內(nèi)只剩下喬微、季斯和郗重三人。

    第3章 削藩集權(quán)，帝王之師

    “查到了嗎？”郗重開口，看向季斯。

    季斯連忙躬身答道：“相爺，人已經(jīng)查到了，太皇太后派去的是他身邊信任的內(nèi)常侍湯真并十個小黃門?！?/br>
    “只查到了這些？”郗重仿佛很不滿意。

    這下季斯頭上的汗水又止不住地冒了出來。

    旁邊的喬微見季斯實在是難熬，開口道：“父親何必為難內(nèi)侍監(jiān)，內(nèi)侍監(jiān)只能掌管內(nèi)侍省，宮門進出可不歸他管?！?/br>
    見喬微為自己說話，季斯也是松了口氣，他知道這事他有大過錯，但他只能查出來這么多了。

    大魏吸取前朝宦官亂政滅國的教訓，明令官宦不得掌權(quán)，即便他是最高的內(nèi)侍監(jiān)，統(tǒng)管內(nèi)侍省，也不得過問宮防政務。

    湯真能出宮那是有禁軍給他開了門，他真的不知情，有不能查，禁軍會讓他一個宦官查證嗎？

    “你覺得是禁軍？”郗重也沒有怪女兒插嘴說情，轉(zhuǎn)頭看向她。

    喬微笑了笑，“殿前都指揮使鐘鑫大人忠正耿直，對陛下忠心不二?！彪m然景祐帝不滿十歲，太皇太后與太后二后垂簾聽政，丞相郗重統(tǒng)領(lǐng)百官，看起來景祐帝在朝政上沒什么話語權(quán)，但樂于當純臣的人卻是不少，鐘鑫就屬于其中之一。

    “對陛下忠心不二，不代表對太皇太后就不忠心。”郗重看向喬微。

    “父親說笑了，太皇太后明旨要秦王回京，對陛下忠心不二的指揮使大人應該不希望朝中多一個威脅陛下的攝政王吧?！眴涛⒄f道。

    隨后喬微又看向郗重笑道：“父親已經(jīng)有了猜測，又何必跟我和內(nèi)侍監(jiān)打啞謎呢？”

    郗重卻是有意考教女兒，見她心中有數(shù)明顯已經(jīng)猜到，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

    “武德司的膽子越來越大了?！臂卣f起武德司就一臉地厭惡。

    郗重是正統(tǒng)的科舉出身，標準的文人士大夫，他們最討厭的就是像武德司這樣的特務機構(gòu)。

    旁邊的季斯聽到這話也明白了，如果不是禁軍的話，能私放宮人出宮的也就只有掌管宮鑰的武德司了。

    武德司宿衛(wèi)宮中，刺探監(jiān)察，直屬于帝王，歷代大魏帝王都對武德司十分信任?？墒侨缃竦木暗v帝年紀尚小，整日里都在讀書，根本沒時間也沒能力重用武德司。

    這個時候武德司不想落寞下去，就只能重新給自己找個靠山。

    統(tǒng)領(lǐng)百官的郗重對武德司十分厭惡，所以武德司為了生存只能投靠和郗重爭權(quán)的太皇太后了。

    如今的大魏朝廷分為三派。一派以郗重和太后為代表，一派以太皇太后為尊，剩下的人都是純臣，誰也不站隊。

    “父親上次上表裁撤武德司，武德司不投靠太皇太后，難不成等著被您裁撤？”喬微揭了親爹的短，說到底武德司的人投靠太皇太后也是被郗重逼的。

    “昔年被武德司誣陷而死的官員可不止一個?！蔽涞滤緟柡Φ臅r候在大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更是攪得整個朝廷血流成河，腥風血雨，可謂是臭名昭著，最為郗重這種清流官宦所唾棄。

    喬微無奈，她也沒打算就此事和郗重辯個明白。

    “您打算怎么辦？”喬微問道。

    “上表裁撤武德司。”郗重冷聲道。

    喬微聽后笑了，郗重可不是一個不懂變通的人，之前他上表裁撤武德司就沒有成功，有了太皇太后做靠山的武德司就更不可能被裁撤了，那郗重為何還要做這種無用功呢。

    她不得不說郗重這一招是皇皇正道，光明正大的陽謀。

    “您三次上表裁撤武德司，雖沒成功但已得不少人望，若是您再上表，若是太皇太后不阻止，倒是有幾分可能?！眴涛⒐戳斯创?，“您這一招可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br>
    若是太皇太后想要保住武德司便要開口阻止，到時候必然將厭惡武德司的士大夫們推得更遠，但厭惡武德司可不止郗重一派的官員，純臣武將中也多的是不喜歡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