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康點了下頭，沒有多問。

    面對方若水欲言又止的目光，他笑了笑：“江姝會搞學術，但不會搞勾心斗角?！?/br>
    “她塞人的手法太生硬了，無論江策還是你，她基本就沒打算騙過我，更像是光明正大的請求。我知道她有自己的目的，但我也相信她的心性?！?/br>
    “我既然把你們帶來，就是答應幫忙的意思?！?/br>
    他嘆了口氣，神情復雜地看向cao作臺，“走吧?！?/br>
    “現(xiàn)在的聯(lián)盟千瘡百孔，有更好的去處就去吧，總要先活下來。”

    方若水有些遲疑，她小聲問：“那您呢？”

    簡康笑了笑：“總得有人修船?！?/br>
    “我還不死心，還想再試試?！?/br>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起來，撐著高燒疲憊的身體站到cao作臺前，“我們都有自己的選擇，都有該做的事，去吧?！?/br>
    他腳邊有人已經(jīng)陷入了高燒昏迷，含糊不清地說著胡話。

    謝戰(zhàn)勛站了起來，徑直朝地下機庫入口處離開，頭也沒回：“走了，我先去開飛機，叫上墻上那小子?！?/br>
    片刻之后，所有人上了飛機，離開了三號基地。

    等到飛機高高升起，霍言安靜縮在座位上，都沒往下看。

    這群人聚在一起難得這么安靜，謝戰(zhàn)勛一邊開著飛機，一邊往后看了一眼，讀不懂氣氛一樣問霍言：“你還真是烏鴉嘴?。慨愖兌奸L鳥毛?！?/br>
    霍言：“……”

    他本來沒什么心情，但還是忍不住反駁，“烏鴉尾巴哪有這么長！這明顯是某種長尾雀！”

    “人比烏鴉長得高，那羽毛長更長也正常啊。”謝戰(zhàn)勛理直氣壯的，“沒事，好歹沒什么殘缺，算好的了?！?/br>
    他這不算安慰的安慰總算是起了點活躍氣氛的作用，周尋也跟著開口哄他：“沒事兒，挺好看的，時髦！”

    “比我們專業(yè)的看起來像頭發(fā)多了！你要不喜歡可以剪下來，我給你做個毽子。”

    霍言：“……”

    他扁了扁嘴，警惕地護住自己的尾巴毛，“不要?！?/br>
    “你怎么不偷加百列的尾巴毛?！?/br>
    周尋笑起來：“于嬸上次就說加百列的毛看著太好了，一天還掉這么多，不如薅點做個枕頭什么的?！?/br>
    “指不定咱們回去就能用上狗毛枕頭呢?！?/br>
    霍言總算露出一點笑意。

    他有些忐忑地看向游淼淼，問軍師：“六水，真的能行嗎？”

    游淼淼看了他一眼，確認：“讓你說的都說了？”

    “嗯?！被粞岳侠蠈崒嶞c頭。

    游淼淼又確認：“別的沒多說吧？”

    “沒有?！被粞岳侠蠈崒崜u頭。

    “那就能行?！彼f得斬釘截鐵，讓霍言懸著的心放下去一大半。

    一放下心，霍言就開始犯困了——他今天使用了太多次能力，還融合了薇妮的異種二次進化，體力消耗太多了。

    眨巴了兩下眼睛，霍言換了個姿勢，還不忘報告一句：“我先睡會兒……”

    機艙里又再次安靜下來，只有螺旋翼的突突聲。

    過了沒半分鐘，謝戰(zhàn)勛按捺不住開口：“我覺得是騙不了多久?！?/br>
    周尋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要不是被安全帶捆著，他就直接爬到駕駛座上去捂謝戰(zhàn)勛的嘴了。

    “噓！”他緊張地看了眼睡著的霍言，“老謝你會不會說話??？”

    “不會?！敝x戰(zhàn)勛理直氣壯，“我也不會說謊?！?/br>
    “要是我，就告訴他，老子就不是人，但老子幫你，你信不信吧！”

    周尋無語凝噎：“那他要是不信呢？你們聯(lián)盟自己說的，災禍不是人，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聯(lián)盟說的是聯(lián)盟說的，那是生物研究所扯出來的狗屁理論?！敝x戰(zhàn)勛嗤之以鼻，“他愛信不信！”

    方若水忽然開口：“確認災禍屬于另一物種的實驗，是江策的mama，生物研究所江姝教授參與的?！?/br>
    謝戰(zhàn)勛噎了一句，嘀咕一聲：“他媽說的？”

    “……那好像是不能一點都不信?！?/br>
    他頓了頓，又梗著脖子補充，“但又不是我媽，反正我是不信?！?/br>
    方若水捏了捏手掌，她說：“那個實驗，中央?yún)^(qū)是江老師主導的，其他區(qū)域的實驗，她并沒有參與?！?/br>
    “實驗收集了聯(lián)盟五個區(qū)域內(nèi)，所有能找到的異變樣本，經(jīng)過嚴密的數(shù)據(jù)模型推論，最后才得出——被異種寄生的災禍，從生物學上來說已經(jīng)脫離人類范疇，并且產(chǎn)生了完全異于本體的額外意識，擁有非常強烈的攻擊性，和明顯的情緒不穩(wěn)定征兆?！?/br>
    “我不是為她開脫，但是……她不認同這個實驗結論?！?/br>
    “只是她認定科學研究要用事實說話，所以她要找到有力的證據(jù)，推翻原有結論，才能改變現(xiàn)狀?！?/br>
    她低下頭，“中央?yún)^(qū)缺乏災禍樣本，進展一直不順，但哪怕只有這些零散的數(shù)據(jù)，她還是利用河洛重新構建了模型。”

    “——但原則上，那項實驗已經(jīng)結束了，她所做的一切研究都是違規(guī)的。這次檢修，她擅自利用河洛進行私下研究的事估計也會曝光……”

    謝戰(zhàn)勛沉默片刻：“所以，她讓你幫忙，把她的那份數(shù)據(jù)刪掉？”

    “不是。”方若水用力搖頭，“她讓我找的，是最初五個區(qū)域提交的數(shù)據(jù)資料。”

    “從中央?yún)^(qū)的數(shù)據(jù)和殘缺模型來看，她認為河洛不可能得出現(xiàn)有結論，所以……一定有哪個區(qū)域的數(shù)據(jù)完全異常，或者有人篡改了上傳的數(shù)據(jù)。”

    “她想辦法聯(lián)絡同行，拿到了其他區(qū)域的部分數(shù)據(jù)，只要找到河洛記錄庫中的五份原始數(shù)據(jù)進行對比，就能發(fā)現(xiàn)是哪里出了問題?！?/br>
    “也能溯源，究竟是誰篡改了這份數(shù)據(jù)，讓異能者和災禍變成了兩方陣營。”

    方若水深吸一口氣，“她懷疑，有人故意在人類中制造了兩方陣營，為的就是讓人們自相殘殺，進一步走向滅亡?！?/br>
    游淼淼默然片刻：“很可怕的對手?！?/br>
    “媽的?！敝x戰(zhàn)勛低罵了一句，“這些有腦子的怎么凈不干人事啊?！?/br>
    游淼淼：“……”

    方若水：“……”

    他回頭：“沒說你們倆啊?！?/br>
    他頓了頓又說，“也沒說江姝……算了，你們懂我意思?！?/br>
    游淼淼呼出一口氣，看向有些低落疲憊的方若水，安慰她：“睡一會兒吧?！?/br>
    “現(xiàn)狀已經(jīng)這樣了，即使我們現(xiàn)在找到了證據(jù)，證明災禍依然是人類，也很難讓所有人信服，照樣得從長計議?！?/br>
    他把毯子遞過去，“覺醒后的高燒會消耗很多體力，別想了。”

    方若水默默接過了毯子。

    過了好一會兒，周尋的呼嚕聲響起，方若水輕輕開口：“淼淼?！?/br>
    “嗯？”游淼淼在高燒的疲憊感里睜開眼。

    方若水微微側目：“你還沒睡著？”

    “腦子里有事，睡不著。”游淼淼沒睜開眼睛，低聲回答，“你睡不著也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br>
    “嗯?！狈饺羲畱艘宦?，她忽然問，“你是不是故意的？”

    游淼淼睜開了眼睛：“哪部分？”

    “那個計劃?！狈饺羲戳搜刍粞裕_認他還安穩(wěn)睡著，“你讓霍言說的話，都是故意讓江策知道，霍言為了他做了多大的犧牲。”

    “你是故意要讓他不好受嗎？”

    游淼淼默然。

    方若水提醒他：“騙我沒用的，我知道你有時候壞心眼多?！?/br>
    “嗯?！庇雾淀堤鹧?，面無表情地說，“出口氣，他活該?！?/br>
    方若水安靜了一會兒，又問：“還有，你原本可以不進機庫，不用覺醒的?！?/br>
    游淼淼笑了一聲：“沒有，就是正好霍言看著，大家覺醒都沒有風險，我就湊了個熱鬧?！?/br>
    他故意輕松地說，“順便陪你一起，我擔心你一個人多想?！?/br>
    “總有人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都覺醒，就是一樣的?！?/br>
    方若水從隔壁伸出手，握住他的手：“都是一樣的?！?/br>
    目光掃過霍言、桑妮、周尋、謝戰(zhàn)勛，最后落在游淼淼臉上，“其實都是一樣的?！?/br>
    第70章

    徐笑笑站在三號基地邊緣, 回頭正好目睹了地下機庫被分解后重組分隔，最后恢復原樣的盛況。

    一瞬間她懷疑魔女薇妮是不是打入三號基地內(nèi)部了。

    但啟風和世界樹的家伙一直有聯(lián)系，他甚至提前知道了不少聯(lián)盟都不知道的消息。

    比如二隊的謝戰(zhàn)勛遇襲, 一怒之下帶著整隊人叛變加入世界樹。

    再比如, 他們和世界樹聯(lián)手, 殺死了一位真正的s級魔女薇妮。

    魔女薇妮已經(jīng)死了，那為什么類似的異能還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徐笑笑念頭飛轉，不可能是碰巧出現(xiàn)了類似的異能，如果誰都能擁有這樣強大的異能, s級災禍就像個玩笑。

    “怎么回事？”她下意識看向過來幫忙的周尋。

    周尋也跟著回頭看了一眼, 然后飛快從防護墻上跳下去就跑，招呼他們一聲：“后面就交給你們了！你們在這兒是不受影響的，里面的人正在覺醒后的高燒期, 你們注意著點！”

    他們是聯(lián)盟的人，霍言特意選擇了所有人都覺醒成功的未來, 但還是擔心萬一。

    “覺醒？”徐笑笑下意識使用能力想要留住周尋，但沒出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