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痣(重生)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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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裝病 ◎這么容易生病?!?/br> 云家后宅的后罩房,離正堂幾步路的距離,隱約能聽到那邊傳來云來順和劉氏數(shù)銀錢的聲音。 “你是說,你要和云寶珠互換身份?” 馮氏難掩驚訝。 云貞推窗,瞧外頭無人,再緊閉窗門,鄭重點頭。 馮氏皺眉:“侯府到底好意,人是你救的,定有你的錦衣玉食,綾羅綢緞,如果平白將功勞送出去……” 她怕云貞眼睜睜看榮華富貴歸他人,落得個不甘心,作繭自縛。 云貞立即表明心跡:“姆媽,我知道,這世上,沒有既拿了天大的好處,又不必擔(dān)責(zé)的好事?!?/br> 她不想做侯府干女兒,自然不會惦記種種好處,想必云寶珠會很愛這個身份。 馮氏撫摸她頭發(fā),欣慰:“貞娘長大了。” 只是,馮氏又憂慮:“周夫人親眼見過你的樣貌,你又要怎么換身份?” 云貞捏著杯子,低吟:“有辦法的……” 當(dāng)時她意外救下少年,從夢里到京城后的情況,她也能知道,少年并不太記得她的全貌,只記得她額間一點胭脂痣。 迄今為止,見過她的胭脂痣的,只有周夫人和周潛, 這個計劃第一步,就是不能讓更多人看到這點胭脂痣。 她有了主意:“姆媽聽說過,帷帽么?我要用先帷帽遮臉?!?/br> 馮氏:“可周夫人和周公子,是見過你的。” 云貞思索片刻,又說:“我想先在路上裝病,再如何,周夫人和公子,也不能離開廣寧太久,只要拖到他們不去京城。” 馮氏:“這,能行么?” 云貞摩挲著手中杯沿,長睫輕顫:“……我覺得可以?!?/br> 夢境里,周夫人和周潛帶著她到承平侯府,五日后,廣寧定南侯府加急傳信,定南侯突發(fā)惡疾,危在旦夕。 定南侯是陸瑤公爹,也是周潛祖父,出了這么大的事,二人急急趕回廣寧,之后,定南侯去世,周家守孝,短時間內(nèi)不會走親戚,后來,她也沒再和他們打過照面。 她只需拖到定南侯病危。 這就是計劃的第二步。 她放下茶杯,杯底碰到桌面,發(fā)出“咔噠”的一聲,與此時此刻,前往京城的馬車里,杯子碰到案幾發(fā)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想好了怎么做,只是這是頭一回籌劃,云貞心里發(fā)虛。 她看向馮氏,馮氏回握她的手。 馬車走了一日,停在安南省地界的陽吉府,在驛站的院子休息一晚。 云寶珠下了馬車,幾次嫌帷帽重,想摘掉玩?zhèn)€痛快。 云貞在她身后,輕咳一聲,云寶珠見她端著一副閨秀做派,自己也不肯落下風(fēng),于是二人妥帖地戴著帷帽。 云貞四人被分到兩間屋子,用過晚飯,馮氏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圓罐。 這是她趁著采買東西,去胭脂鋪里買的。 云貞不解:“姆媽,這是什么?” 馮氏笑了:“你啊,裝病要遮掩氣色的?!?/br> 云貞一愣,才發(fā)覺自己忘了這回事,還好馮氏心細。 待第二日,車隊臨近重整,馮氏步伐匆忙,找到陸瑤:“周夫人,我家姑娘身子不適。” 陸瑤皺眉:“昨個兒不是好好的么,快請郎中來?!?/br> 一旁的周潛說:“馮嬤嬤,我略通岐黃之術(shù),可以替云姑娘看看。” 陸瑤瞥了眼兒子,心里啐了他一口。 馮氏卻一臉為難,湊近陸瑤耳邊:“坐了許久馬車,姑娘身體本就難受,昨夜還突然不爽利……以往總是如此,挨過兩天就好了。” 陸瑤明白了,女人家月事,身子沒養(yǎng)好,疼起來是要命的,一時半會也調(diào)理不好,不如進京后再請婦科圣手。 陸瑤說:“那就休息兩日吧。” 待馮氏走后,陸瑤叫住想溜的周潛:“上哪去?。俊?/br> 周潛:“咳,出去外頭逛逛?!?/br> 陸瑤拍桌:“你給我坐下?!?/br> 周潛正襟危坐。 陸瑤早看出他那點小心思,冷哼:“云貞救了你表弟,又不是救了你,你這心就全往她那去了?” 周潛:“沒有全部,就一點?!?/br> 陸瑤又氣又好笑:“你別想了,如果要給她名分,也是你表弟的事,但這般美貌,你三舅母定不能容她養(yǎng)在你表弟房中?!?/br> 應(yīng)當(dāng)說,正經(jīng)人家都留不得,怕無端勾引壞了哥兒。 陸瑤:“侯府會給她謀一門好親事,你就別想了。” 周潛垂眼,掩去不愉:“知道了?!?/br> 訓(xùn)完周潛,陸瑤親自去看看云貞,美人小臉煞白,眼眸含淚,病氣不損她容貌,反而多出幾分脆弱,有如西子捧心,我見猶憐。 她要起身,陸瑤忙讓她躺著,說:“好孩子,不舒服就不要起來了,好好休息?!?/br> 云貞抿唇:“是,多謝夫人?!?/br> 陸瑤出去后,叮囑廚房熬姜湯。 云寶珠就住在隔壁房子,她進了屋來,問云貞:“車上你不吭聲,是身體不舒服???” 云貞:“是呀,坐車不舒服?!?/br> 云寶珠:“坐一樣的車,我什么事沒有,就你嬌氣。” 馮氏冷著臉:“你要是沒別的話,別在這礙事?!?/br> 云寶珠從小在馮氏這吃癟,嘴里不滿地嘀咕,帶著跟班小翠走了。 合上窗門,云貞一改病懨懨的模樣,她翻身坐起來,吐出一大口氣,眼眸亮晶晶的:“姆媽,裝病好像也不難?!?/br> 馮氏笑她:“是你演得好?!?/br> 第一回 ,云貞靠著月事借口拖了整整三日,等她“好轉(zhuǎn)”,車隊才再次啟動。 有一就有二,馬車才走了兩日,云貞又“病”了。 陸瑤坐在床頭,手搭在云貞額上,看她半合雙眸,臉頰蒼白,還瘦了點。 郎中說,只是夏日太長,身體積火,陸瑤就怕她底子弱,小病拖成大病,別到時候承平侯府報恩不成,把人折損在路上。 無法,陸瑤讓車隊休整,卻沒想到,又三日過去,云貞還沒好轉(zhuǎn),她不由著急,滿城尋找郎中。 夜里,馮氏給云貞帶了燒餅。 云貞為了更像生病,只喝白粥,嘴中寡淡,乍然見到燒餅,她眼前微亮,用力咽了咽喉嚨,猶豫:“我能吃嗎?會不會被看出來?” 馮氏心疼她:“你都瘦了,吃一點沒事的?!?/br> 云貞一喜,捧著燒餅,小心地啃著,怕碎屑掉床上。 馮氏:“只是,明日就得好起來?!?/br> 云貞吃得臉頰鼓鼓的:“嗯?” 馮氏給她倒水,說:“周公子似乎通曉岐黃,他說的時候,我也沒放心上,但我今個兒才知道,郎中的藥方,他都要看一眼?!?/br> 云貞梗住,睜大雙眼:“他會不會看出什么?” 馮氏也不確定:“按說,大家子弟不會以此謀生,學(xué)不深?!?/br> 云貞有點憂愁,她事先不知道周潛懂藥理,不然會克制一下每次裝病的時間。 臨到早晨,她擦去臉上的“病態(tài)”,下樓走走,以示狀態(tài)不錯。 下午,車隊再度出發(fā)。 云寶珠打量著云貞,這幾日,她真心為云貞擔(dān)心,怕她得了什么怪病,到不了侯府,斷了她的榮華。 如果她能先去京城定下來就好了。 于是,云寶珠笑得諂媚:“貞娘,你身體不太好,要不你在路上慢慢來,我先去京城打點?” 云貞捧著茶杯,小口小口喝著:“寶珠jiejie,咱們是姐妹,要一起去京城的?!?/br> 云寶珠一噎,才說:“總之你快好起來吧,動不動生病的,真叫人害怕?!?/br> 這次云貞謹慎了,等車隊走了三日,沒察覺周潛有動靜,這天夜里,她才安心兩頰粉一抹,再度倒下。 聽聞云貞又病到無法趕路,陸瑤心力交瘁:“不知這孩子有什么不足之癥,這么容易生病?!?/br> 旁邊仆婦說:“是啊,這樣病下去,何時能到京城?!?/br> 陸瑤也皺起眉頭。 這日陸瑤只打發(fā)仆婦來瞧瞧,云貞知道陸瑤耐心用盡,她反而放心了,她怕陸瑤真擔(dān)心她,白費人家一番好意。 夜里,云貞回憶著夢里的細節(jié),逐漸失去困意。 左右睡不著,她推開窗戶,殘月貼在天邊,夏蟬知知鳴叫。 享受了會兒萬籟俱寂的夜,她掰著兩手手指,認真算著,今日是六月二十九,夢里,定南侯病倒的消息,是七月初四傳到京城的。 如今,定南侯興許發(fā)病了,傳到這,不用像到京城那么遠。 再拖一兩天就好。 她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忽的,一個小石頭打在窗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