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蛛 第49節(jié)
對他來說,最安全的方法,就是直接從泳池房離開。 唐柏若后退了一步,和她一樣目光掃視過整個空間。原野推開愣在原地的高山遙,挨個檢查可能存在密道的墻壁。 宗相宜不知所措,將位置讓給眾人,倒退出了更衣室。 高山寒冷眼看著搜尋密道的解憶和原野。 整個更衣室再次受到搜查,然而,找遍了所有空間,解憶和原野都沒有找到進一步的線索。 “兇手不會將秘密出口設(shè)在途徑廚房的地方,但也不代表不會設(shè)在其他地方?!备呱竭b抓住時機,發(fā)出嘲諷,“依我看,故意用建筑廢渣堵起來的電梯走廊也很可疑?!?/br> “阿遙說得也要道理?!弊谙嘁苏f,“泳池房附近的幾處地方也很可疑?!?/br> “這里是發(fā)現(xiàn)尸體的地方,第一個就要遭掘地三尺的搜查,我不認(rèn)為兇手會蠢到把秘密出口設(shè)在這里?!备呱竭b說,“反正我要去隔壁看看,有誰愿意和我一起?” “我?!弊谙嘁嗣φf。 “我……不去。”馮小米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說。 “你呢?”高山遙略過高山寒,看向沉默不語的唐柏若。 唐柏若的目光正望著更衣室外,聞言收回目光,打量了一下雙方的人數(shù),說:“走吧。” 宗相宜面露不悅,但高山遙就在面前,她也不敢說出異議。 “不行?!?/br> 解憶幫她說出了不敢說的話。 唐柏若和高山遙都十分驚訝地看了過來。 解憶當(dāng)然不可能說出真正的原因:她不能放任一只羊進入可能的狼群里。 現(xiàn)在的她,就好像實際置身于那道著名的腦筋急轉(zhuǎn)彎,一只狼和一只羊和一籃白菜要過橋,獵人不在的時候,狼會吃羊,羊會吃白菜,而獵人一次只能運一樣過橋。 如何才能將所有東西安全運送過橋? “你們走了,我和原野又在調(diào)查泳池房,誰來看管馮小米和高山寒?”解憶說。 這個理由不是很充分,但至少難以反駁。 原野明白她的顧慮,幫著說道:“先把泳池房調(diào)查清楚了,再去旁邊調(diào)查也不遲。人多力量大,不要分散開了。” 在已經(jīng)死了三個人的情況下,高山遙的叛逆收斂了很多。 “……搞快點,別浪費時間。”他不樂意道。 解憶和原野加速搜查完不大的更衣室。 更衣室里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招呼著其他人,將泳池房的所有墻壁都摸了一遍——不存在什么暗門密道,門后都是實心墻。 墻壁查過了,原野和解憶不肯泄氣,接著檢查天花板和大理石地板。 唐柏若東看看,西看看,也在檢查可疑的地方。 高山遙罵罵咧咧的,踩在凳子上,用撿來的掃把頭戳著天花板檢查是否有中空的地方。宗相宜在一旁緊張地扶著凳子,生怕高山遙不慎跌落。 高山寒冷冷看著他們忙前忙后。 “高、高山寒……你和你弟弟有仇,找他報仇就行了,為什么要把我、我們也一起帶進來?”馮小米撓著手臂,枯瘦發(fā)青的臉龐定定對著輪椅上的高山寒,“要不我?guī)?、幫你,把他殺了,你只把我放、放出去得了??/br> “實、實在不行,你給我吸一口……我一、一樣幫你把高山遙殺了……”馮小米嘿嘿笑著,偏執(zhí)陰暗的眼神緊緊盯著高山寒腳下,“別、別看我這樣……我也能殺人的……” 高山寒聞若未聞,將馮小米當(dāng)空氣對待。 對他來說,除了高山遙以外,其他人都只是這場盛大的舞臺劇上的小小配菜。 “別白費力氣了?!备呱胶_口道。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泳池房里震蕩回響。 “你怎么知道是白費力氣?”原野說,“你知道秘密出口設(shè)立在什么地方?” “……油鹽不進,隨你們便?!?/br> 高山寒冷笑一聲,在輪椅上合上了眼。 眾人檢查完天花板和地板,都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解憶眉頭緊皺,不認(rèn)為兇手會將秘密出口設(shè)立在其他更危險的地方,但高山遙不斷催促,他們也只能暫時離開泳池房。 在高山遙高度懷疑的電梯走廊,眾人翻找著已經(jīng)移動過一次的建筑廢渣,尋找著可能的蛛絲馬跡。 同樣一無所獲。 氣急敗壞的高山遙砰砰兩腳踢在閃亮鑒人的電梯壁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除了泳池房和就在隔壁的電梯走廊,秘密出口還可能設(shè)置在什么地方呢? 如果她是兇手,她會設(shè)置在什么地方? 解憶冥思苦想的時候,偶然抬頭,原野站在玻璃墻前的身影映入眼簾。 他定定地望著窗外無聲搖曳的海波,神色若有所思。 第35章 ◎“……他卻還想拯救你?!薄?/br> 幾個可能的地方找完之后, 眾人的搜索范圍擴大到整個水下一層。 力氣是花了,成效卻沒有。 理論上必然存在的秘密出口,依然是水月鏡花, 未曾一見。 最終, 眾人不得不回到休閑廳。 七人之中,最少有兩個兇手的事情,解憶和原野誰都沒有說。 狼如果知道自己暴露出來, 就不會再偽裝成羊。 然而水下一層只能從室內(nèi)反鎖的結(jié)構(gòu)決定了——沒有合適的監(jiān)獄。 就連馮小米,如今都只能用捆書的細(xì)麻繩固定,別說沒有那么多細(xì)麻繩了, 就算有, 對四肢健全身體健康的人來說, 也能輕而易舉掙脫。 他們即便暫時制服了兇手, 也沒有合適的地點去關(guān)押他們。 放任這些褪下羊皮的狼自由行動, 一旦他們聯(lián)合起來, 后果可能是毀滅性的。 在沒有更好的契機出現(xiàn)之前,只能裝作對狼的犯罪一無所知。 對于原野來說,這簡直是天底下最憋屈的事情了。 他一屁股坐在休閑沙發(fā)上, 銳利的目光接連掃過室內(nèi)五人。 玻璃墻邊的單人休閑沙發(fā)上, 唐柏若的鞋整整齊齊地擺在沙發(fā)下,她蜷縮在沙發(fā)窩里,雙手抱腿, 下巴埋在膝蓋里,平靜又帶著一絲悵然的目光, 靜靜地看著墻外游弋的形單影只的小魚。 高山遙神色明顯帶著焦躁, 充滿敵意和戒備的目光時不時掃向屋內(nèi)的高山寒。他屁股像竄了火, 換了幾個地方都是坐一會就煩躁地起身踱步。 宗相宜面孔暗黃, 眼下帶著深深的青黑,坐在長沙發(fā)角落里絲毫不見當(dāng)初干練的職場ol模樣。 高山寒自從被發(fā)現(xiàn)了真面目后,就不再偽裝那溫和的大哥哥形象,他冷著臉坐在沙發(fā)上,雖然拒不配合講出兇案的線索,但對于他們沒收他輪椅的行為,還是沉默地接受了。 馮小米就不必說了,毒蟲什么事情干不出來? 誰都疑點重重。 他和解憶不一樣,他對唐柏若沒有額外的信任,在他看來,唐柏若未免冷靜過頭了。 那和自暴自棄的隨波逐流不同,是帶有理智色彩的冷靜。 說起來,解憶也是,即使在這種驚悚的環(huán)境下,也有著超出常人的冷靜。 原野的目光掃過相距不遠(yuǎn)的唐柏若和解憶兩人。 她們兩人,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事到如今,你們還要隱瞞當(dāng)年發(fā)生過的事嗎?” 死寂的休閑廳里,解憶的聲音如同倒入平靜水面的石山,激起千層巨浪。 高山遙停下焦躁的腳步,馮小米和宗相宜抬起頭。 唐柏若依然望著玻璃墻外那片隱匿著狂暴力量的蔚藍海水。 “你們想藏到什么時候?像周然那樣躺在水里發(fā)爛,才會將過去的事吐露出來嗎?” 解憶并不追求突破,她的聲音冷淡而理智,僅僅只是在闡述事實,而非追問探尋。 “難道知道過去發(fā)生過什么,你就能帶我們逃出這里嗎?”宗相宜說。 “說出當(dāng)年的真相,有助于還原事情真相。還原真相不一定能帶來救贖,但如果連說出真相的勇氣都沒有,對抗偵探x不更是癡人說夢嗎?” 解憶的目光一一掃過原4班的幸存者們。 唐柏若的視線從玻璃墻后移了回來,靜靜地落在解憶臉上。 宗相宜看了眼一旁的高山遙,抿緊了嘴唇,別開了視線。 馮小米神色不安,更加用力地?fù)现直?,鮮紅的指甲痕觸目驚心地布滿蒼白的皮膚。 漫長的沉默后,高山遙將身體的重量摔向柔軟的沙發(fā)。 他神情頹廢地開口了:“我可以說,但你們真的相信嗎?” 宗相宜驚訝地看向他。 “如果你沒有說謊,我們自然能夠判定。”原野在這時開口。 高山遙說:“我是想了很多方法來欺負(fù)過解揚,但我真的沒有殺解揚。你們想要真相……這就是我能給你們的真相?!?/br> “殺解揚的,不是我?!?/br> 高山遙雙手抱頭,將臉埋進雙膝之間,聲音難抑顫抖。 “那天……那天在山上,我讓他們把解揚吊在樹上——吊的手腕,想讓太陽曬曬他。后來我覺得無聊,便提前下山了。我一個人走的,但后來……我遇到了解揚。” “你們總說是我殺了解揚,可其實是解揚想殺了我!” 高山遙抬起了頭,臉上露著后怕和憤怒。 “他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什么都沒說就朝我撲了過來。我們扭打在一起……我好不容易奪過了他的刀,他卻還是不肯罷手——他倒是不怕死,可我怕真鬧出人命??!他抱著我摔在地上時,我的后腦撞到了石頭,一下子就昏了過去——但是我能確定,在我暈倒之前,我絕對沒有刺中解揚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