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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蜜罐 第76節(jié)

    陸姩見到一幢小樓。石柱窗戶,花紋繁復(fù),門上懸了巨大的沉甸甸的銅質(zhì)門環(huán),是相當(dāng)復(fù)古的中華元素。

    樓前沒有人,二樓露臺上,一個男人倚在欄桿邊。

    那人是陳展星。

    她下車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下來了。

    陳展星面色蒼白,比上一次見面瘦削,但不曾收斂他的王者氣勢。

    陸姩雙手插進(jìn)褲袋,沒什么表情。

    指望得到她的同情,那是天方夜譚。

    陳展星展開一抹笑意:“陸小姐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

    他說話的氣息不是往常平穩(wěn)。她的腳上犯疼,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她到了他的跟前。

    陳展星抬起手,像是情不自禁,要去撫她的臉。

    彭安目光如刃。

    陸姩打掉了陳展星的手:“感謝云門救命之恩?!?/br>
    陳展星挑起眉頭:“陸小姐此話當(dāng)真?”

    陸姩不回答,伸出手去。她不知道子彈射進(jìn)了陳展星哪一個部位,她摸索著,在他的胸上按了一記。

    正中他的痛處。陳展星面色煞白,唇頓時失去血色。他不吭聲,緊咬牙關(guān),強忍痛苦。

    “陳大少爺為了救我而受傷,不會將這筆賬算到我的頭上吧?”陸姩欣賞他的痛苦。

    “不會。”她是勢均力敵的對手,陳展星尊重對手,愿賭服輸。“這一筆賬,我算到鷹記的頭上?!?/br>
    她彎起笑。

    陳展星強撐,也笑:“帶頭襲擊我的那人,名叫肥強吧?被陸小姐扎了一刀。聽上去就像是陸小姐為我報仇,我大為痛快?!?/br>
    “陳大少爺如果不好好休息,再被我扎一刀,那就更痛快了?!彼⒘硕⑺?zhèn)氖帧?/br>
    陳展星的傷處發(fā)出鉆心一般的疼痛,他喘了喘氣:“折騰了一夜,陸小姐想必是累了。我安排了你的房間,是二樓最大的臥室,日常用品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你去歇一歇吧?!?/br>
    陸姩:“我住這里不會有危險吧?”

    陳展星:“我已經(jīng)吩咐云門的弟兄在外守候,樓里上下只有你、我,以及彭安。陸小姐完全可以放心?!?/br>
    “聽陳先生的聲音,元氣大傷,恐怕想要做什么,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彼Z帶譏諷,“我很放心。”

    陳展星的臉色有點綠。身為男人,被女人這般諷刺,大失面子。但又是事實。

    陸姩沒有再看陳展星綠的白的臉,徑自上樓去。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陳展星又喘一口氣。

    “活該?!迸戆矝]什么同情心。

    陳展星靠向柱子:“按照時間,你們昨天半夜就該回來了,怎么拖了這么久?”

    “路上坎坷,車胎被扎,后來又去了診所?!?/br>
    “她沒事吧?似乎走路的時候不大平衡?!?/br>
    “崴了腳,另外有碎石的傷?!钡搅岁愓剐敲媲?,彭安不藏了,攤開手掌,“她的傷和我的類似?!?/br>
    陳展星也沒同情心,見到彭安掌上斑駁的細(xì)痕,淡淡問:“你們干什么事了?她的傷口會留疤嗎?”

    陳展星是兩個問題連著問,彭安自動忽略第一個:“醫(yī)生說等傷口結(jié)痂之后再做處理?!?/br>
    “彭安,你和她的距離更近了?!标愓剐莿e有深意。

    “免疫了?!?/br>
    “她又不是病毒?!?/br>
    “你不知道這個女人有多煩?!?/br>
    陳展星哈哈大笑,扯到傷口,連忙止?。骸澳鞘悄悴幻靼着说拿烂钪??!?/br>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如果再勞心勞累,恐怕將來都沒辦法明白女人的美妙之處了。”彭安向里走,“累了,睡覺?!?/br>
    *

    自從逃亡以來,陸姩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神經(jīng)的一根弦繃得緊緊的。接二連三的意外來臨,她太累了,躺下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她再次醒來。

    夕陽的紅霞像一桶紅漆,潑到了天上。

    短暫的休息過后,陸姩又打起戰(zhàn)斗的精神。

    她出去,聽見樓下陳展星在說:“對,就是上海的那個中村,我下午和他通了電話,他已經(jīng)知會了日本商社的佐佐木?!?/br>
    她靜靜聽。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明天吧,彭安,就這么說定了。”

    她放輕步子,慢慢下樓,貼緊墻壁。

    陳展星似乎開了一瓶酒,和彭安說起紅酒歷史了。

    之后沒再說起日本人。

    陸姩低低頭。

    早知她不睡了。睡太久,錯過了重要信息。

    *

    陸姩回房,沖了一個熱水澡。

    她包著浴巾,打開衣柜挑衣服。

    陳展星為陸姩購置了十幾套的衣服,從內(nèi)到外,樣樣齊全。但,這人的品位嘛……

    陸姩扯了一下那細(xì)得不能再細(xì)的內(nèi)褲帶子。

    這是什么風(fēng)sao款式?

    她在衣柜里找來找去去,愣是沒見到普通正常的內(nèi)褲。

    該死的陳展星,齷齪的狗東西。

    布料少,聊勝于無了。

    薄如嬋翼的面料貼合她的肌膚,她又罵一句:“狗東西。”

    好在,衣柜里有一件普通的白襯衫。陸姩披上襯衫,剛剛扣上紐扣,外面有人敲門。

    如果來人是陳展星,她當(dāng)下就抄起桌上的臺燈砸過去。

    “陸小姐?!边@把冷靜的嗓音是彭安。

    陸姩望著門板。

    彭安以一個大弱雞的形象剪開她的心門,她對他似乎無法真的狠下心。

    陳家的陳力皓在早幾年就勾結(jié)日本人倒賣物資,賺得盆滿缽滿。陳力皓是陳家的人。

    與陳家關(guān)系密切的彭安,也不無辜。他那卓越不凡的衣品,何嘗不是金錢堆砌而成。

    陸姩收起心軟,抿了抿紅唇,過去開門。

    彭安低著眼,門一開,他先是見到她秀氣的腳踝。

    她裸著一雙長腿。

    他的視線從下往上,一直沒見到有褲子。到大腿時,他的目光停了停,再向上。

    只見她穿了一件薄薄的長襯衫。幸好,襯衫的扣子都扣齊了。

    他提了提手里的袋子:“這是今天診所醫(yī)生開的藥,陸小姐記得換藥?!?/br>
    “哦?!标憡ㄌЯ颂?,“我剛剛洗了澡,傷口沾上水,好疼啊?!?/br>
    細(xì)長的傷口大約有四五厘米長。彭安說:“明天我讓這邊的醫(yī)生再給你開藥?!?/br>
    她不去接那一個藥袋子:“你來就是送藥?”她轉(zhuǎn)身,向著衣柜去。

    襯衫不算太長,勉強遮住大腿根。她的纖腰一扭一扭,衣擺跟著飄來飄去。她的手腕撫到襯衫下擺,掀起了衣角。

    他銳利地捕捉到哪一個瞬間。

    她的臀上有兩條交叉的細(xì)長帶子。好像沒有其余布料。

    她沒穿?

    彭安:“陸小姐不冷嗎?”

    “冷啊,我這不是沒有合身的褲子嘛。”陸姩坦蕩蕩,一點也不介意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

    他站在門外。

    她回頭:“進(jìn)來呀?!?/br>
    彭安進(jìn)來。

    她又說:“關(guān)門呀?!?/br>
    他關(guān)上門。

    陸姩仿佛有點意外:“我以為你不敢和我共處一室?!?/br>
    彭安的視線在她的襯衫衣擺停了停:“陸小姐為何這么以為?”

    “不知是誰說要做測試,要克服致命弱點?!彼谝鹿裾业揭粭l棉質(zhì)的長褲,“結(jié)果呢,那人是個膽小鬼,縮頭龜。”她把褲子抱在手上,回頭。

    卻見他坐在沙發(fā)了。

    陸姩不急著穿長褲:“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膽?”她背靠衣柜,腰下放松,長腿微曲,襯衫下擺起了褶子,堆在某處。

    “陸小姐,當(dāng)時我們在鷹記地盤,被困幾日,有些狼狽。如今云門談妥合作,鷹記不追殺我們了。熊建的死,沒有直接證據(jù)定罪你是殺人犯。事情告一段落,接下來,該處理私事了。”他的一只手斜斜搭在扶手,不局促,很冷靜。

    “從前的彭安對我唯命是從?!蹦挠羞@等氣勢。

    “我剛剛也是聽你的話,進(jìn)來,關(guān)門。”

    “我沒讓你坐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