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189節(jié)
皇,皇后? 阿赫王愣了一下,顧不得額頭上的鮮血,連忙哐哐地磕起了頭來。 此時他伏在地上的那兩只手都在發(fā)抖。 謝不逢的話里還帶著幾分笑意,但曾經當過他對手的阿赫王知道,圣上的語氣越是漫不經心、越是微笑,便越是危險。 阿赫王害怕謝不逢下一句話便是要挖了他的眼睛。 短短幾秒后,地上便有血泊出現(xiàn)。 “他在做什么?”阿赫王的動作,將文清辭嚇了一跳。 “無事。”謝不逢并不想讓文清辭知道對方究竟在想什么。 這個時候敕耶王已上報完畢,而謝不逢也作出了安排。 見到地上那灘血,他終于略帶厭惡地用北狄的語言說:“退下吧,朕的皇后并不喜歡這種氣味?!?/br> “是,是!” 阿赫王立刻起身隨著敕耶王一起退一下,甚至在離開的時候,還不忘用衣袖擦干了地上的鮮血。 側殿內燃著熏香,不過片刻側殿內便沒了血腥味。 文清辭總算松了一口氣。 總算走了。 他正想起身離開這里。 卻聽謝不逢側身在自己耳邊低喃:“北地盛夏不同于雍都,哪怕正午也帶著幾絲寒涼。夏季雨水好的時候,牧草能長到人腰那么高,雪山上融下的溪流,穿著草場而過……明年,我?guī)矍湟黄鹑ケ钡乜纯慈绾危俊?/br> 語畢,謝不逢終于忍不住,輕輕咬了文清辭的耳垂一下,他的呼吸突然亂了:“我們還可以回長原,回城主府去。” 長原,城主府。 那里發(fā)生了什么,至今仍清清楚楚地刻印在文清辭的腦海之中。 那次的坦白之后,謝不逢便不再隱藏自己對文清辭存在某些卑劣的念頭。 一切都在提醒文清辭,他不能再將謝不逢當小孩看待。 他早已不需要人憐憫。 他是一個成年人,一個有情欲和妄想的危險成年人。 曾踏上過戰(zhàn)場的謝不逢,最懂如何攻城略地。 他雖不知道文清辭回雍都時的想法,但是所作所為,卻均是在刺激文清辭認清自己的內心,甚至于是在試探他的底線。 長原的記憶,又一次襲了上來。 而身邊的謝不逢,也依依不舍地放過了他的耳垂。 文清辭猛地起身,向后退了半步。 他側過身去,冷冷地說:“陛下怎能,怎能在這種地方,做這種事情?” 文清辭明明已經努力嚴肅,話說出口后,卻怎么都有一種色厲內荏的味道。 臉頰也同時泛起了淺紅。 意識到自己的狀態(tài)不對,文清辭立刻轉身,提著藥箱向殿外走去。 謝不逢明明聽懂了他的意思,但是偏偏故意歪解道:“愛卿是覺得此地不夠正式?” 說話間,謝不逢仍冷著一張臉,聲音也同以往一樣低沉而平靜。 似乎是認真在同文清辭談論正事一般。 已經走到殿外的文清辭,腳步不由一頓。 他下意識順著謝不逢的話想:哪里才算正式? 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后,文清辭的臉頰忽然一片灼燙。 第90章 夏末每下一場雨, 天便愈涼一分。 不過三兩日,積攢幾個月的暑氣,便被大雨沖淡。 文清辭醒來后看到, 自己的床腳邊,不知何時被人放上了一疊新衣。 他頓了片刻方才意識到, 這是謝不逢替自己準備的。 不同于前院,太醫(yī)署的后院依舊被刻意維持著當年的模樣,一動未動。 哪怕早已登基稱帝, 常住于此的謝不逢仍和當年一樣,身邊未留太監(jiān)、宮女服侍。 這里的一切,都由他親手準備。 月白色的織錦緞角落, 以銀絲繡了小小一朵玉蘭, 若不細看,很難察覺。 這件衣服, 只一眼便能看出是州府上貢之物, 價值連城。 文清辭的手緩緩從衣服上拂過,表情忽然變得有些糾結。 他前幾日穿的,都是從漣和帶來的衣物, 全是夏裝。 這幾日下過雨后, 那些衣服便有些單薄了。 自己當初的衣服雖然還好好放在太醫(yī)署中,但若是被發(fā)現(xiàn)這個“松修府”來的郎中, 穿了“文太醫(yī)”的衣服,一定會讓人懷疑。 就在文清辭糾結的時候, 一陣冷風順著窗縫吹了進來。 感受到這陣寒涼, 文清辭的左臂, 瞬間刺痛起來。 算了, 算了, 還是保命要緊。 被凍到的文清辭不再多想,直接將這件衣服穿在了身上。 衛(wèi)朝流行寬袍大袖,但腰部卻并不松垮。 略微厚重的織錦緞,將文清辭身上的縹緲之氣壓了下來,卻為他增添了幾分華清貴之態(tài)。 配上額間那點鮮紅的朱砂,此時的他正如同從神龕中走出的人一般,清貴而疏冷。 大雨雖歇,細雨不止。 文清辭撐著把紙傘,緩緩地向前院而去。 剛剛走到平常驗藥的小院,文清辭余光忽然看見——院內一角,有道小小的白影在草叢之中虛晃而過。 “……這是?” 送藥的太醫(yī)還沒有來,文清辭猶豫了一下,撐著傘走了過去。 隨著他的動作,那道白影也突然定于原地,一動不動。 機謹?shù)募t眸順著草木的縫隙向他看了過來。 直到這個時候,文清辭終于看清……原來這藏在草叢之中的白影,是自己當初留下的那只兔子。 剛到太醫(yī)署時的記憶,在剎那之間被這只白兔喚醒。 ——就像催眠是逐漸失效一樣。 它也不會在一夕之間突然起效,而是會在大概一月的時間內,一點點蠶食掉人的記憶。 文清辭剛到太醫(yī)署時,還未完全失憶。 始終惦記著研究的他,便在這里養(yǎng)了幾只兔子,趁著這個時間實驗了起來。 這只兔子,是當初唯一的“幸存者”。 宮變當日,太醫(yī)署首當其沖,文清辭還以為這只兔子也死在了當日,或是跑丟不見蹤影。 沒想到今天,自己竟然又見到了它。 見雨已不大,戴著帷帽的文清辭小心合上雨傘并將它放到一邊。 接著緩緩蹲下身,伸出手去把藏在草叢背后的小家伙抱在了懷里。 草木上掛著的雨滴,流入了衣袖之中。 文清辭的手臂,不由輕輕地震顫了一下。 “怎么是你?”文清辭的左手還是有些用不上力,他用右手托住兔子,走回屋里將它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為何不在自己窩里待著,反到處亂跑?!闭f著便輕輕用手指摸了摸它的腦袋。 兔子也像能聽懂文清辭的話似的,輕輕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也不知道這只兔子在外面亂跑了多久,白白的毛皮有些潮濕,同時也沾了一些青草的痕跡。 文清辭拿出絲帕,仔細將它擦干。 接著便將兔子再次抱回了懷里:“好了,我?guī)慊厝グ?。?/br> 文清辭正欲起身,背后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他下意識回頭去看,接著便見一身玄衣的謝不逢走進小院,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背后,他的手中還提著一個竹籃。 ……如果自己沒有認錯的,那個籃子里面裝的,似乎是曬干的蔬果? 一個稍顯荒唐的念頭,出現(xiàn)在了文清辭的腦海之中。 這段時間該不會都是謝不逢本人,在照顧這只兔子吧? “陛下,您是來……喂這只兔子的嗎?” 謝不逢將手中的竹籃放在了石桌上。 他伸出手去輕輕摸了摸文清辭懷中的兔子,淡淡地說:“這段時間,它只有我一個人喂?!?/br> 謝不逢的語氣非常平靜,但文清辭竟然從他的語氣中,讀出了幾分隱忍的傷感。 就像是……謝不逢這個一國之君,在這一年間都是在與這只兔子相依為命一般。 理智告訴自己,這不可能。 這是文清辭的心臟,還是因為謝不逢的話而輕輕顫了一下。 摸了兩下后,謝不逢便從竹籃里拿出果干,放在了兔子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