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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遲告白 第10節(jié)

    她根本不是要吵架,說道理而已,溫歲解釋前忽然收到一條微信,她看了一眼便匆匆往外面跑。

    繆弈看看祁鶴,看看逐漸合攏的門,再返回來小心翼翼地打量祁鶴的表情。

    大概兩三分鐘,音樂繼續(xù)播放,祁鶴盯了一會兒她離開時關(guān)的門,渾不在乎地撇開視線。

    場子熱火朝天地嗨唱舞動,繆弈走過去撞了撞他的肩,“待會去......”

    “不去,”他道,無心地把玩車鑰匙,“沒意思?!?/br>
    無多余冗談,男人起身拎著大衣出門。

    ——

    蘇菡腸胃炎發(fā)作去醫(yī)院掛了急診,溫歲火急火燎趕過去時她躺在病床上,另外兩個室友趴在床邊也睡著了。

    涼風(fēng)吹拂窗簾,月夜闃靜,她大致掃了眼病號單子,放下心。

    溫歲疲憊極了,她慢慢地滑坐到椅子上,四肢都綿軟沒力氣。

    睡一覺就行,大概。

    女孩迷迷糊糊地閉上雙眼。

    她做了夢,很長很長,無數(shù)次想睜開眼,但提不起半點精神,眼皮猶如被黏住。

    明天就是周末,她一定要睡得昏天黑地,好累,溫歲坐在司機的車上,渾渾噩噩地想。

    老徐從后視鏡看她,憂心道:“小姐,您臉色不是很好。”

    “我沒事,爬山累著了?!彼銖娐冻鑫⑿?。

    汽車停在樨園前,溫歲跟他道別,走進玄關(guān)外套都來不及脫一頭扎進沙發(fā)里。

    身上一陣熱一陣冷,后來打開了暖氣也還是冷,惡寒襲身。

    她躺在沙發(fā)上,抬頭望金碧輝煌的吊燈,連下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女孩摸了摸臉和額頭,終于后知后覺——

    她感冒了,并且發(fā)燒。

    可是家里一個人都沒有,她去摸電話想叫私人醫(yī)生。

    頭又疼又暈,難受得好像一百個車輪子從身上壓過去,喉嚨也好干。

    女孩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世界都變得虛幻。

    她的小腹也很疼,緊接著是一股暖流。

    而后轉(zhuǎn)變成無數(shù)尖針刺般的絞痛。

    她的額頭滲出了冷汗,蜷縮成小小一團。

    翻來覆去,無論哪個姿勢都沒有用,她的柜子里有止痛藥,可是......

    別墅里什么聲音都沒有,她望著掛鐘緩慢移動的分針。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刻在她血rou里般的流逝。

    溫歲裹著被子翻下床,她用力擠壓著自己的小腹,因為只有這樣疼痛才會減弱,房子里一切的擺設(shè)在她眼前顛倒旋轉(zhuǎn),女孩趴在地上挪向十五步之外的儲物柜。

    電子鎖語音響起時,她靠在茶幾的桌腳,居然松了一口氣。

    真是狼狽。

    真是可憐。

    還好,她不是一個人了。

    祁鶴進門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她了。

    濕發(fā)貼在臉頰,面色蒼白,毫無血色,虛弱地望著他。

    他掛好衣服,慢騰騰地松了松袖扣。

    他去中島臺倒水,耳中隱約聽到那么幾聲細如蚊蚋的叫喚。

    不過他們現(xiàn)在不是在吵架,在冷戰(zhàn)嗎。

    祁鶴很少會賭氣,因為他覺得那太幼稚了,小孩子的把戲。

    為什么那個時候會突發(fā)奇想呢。

    他猜測她應(yīng)該是感冒,經(jīng)過時他便發(fā)現(xiàn)女孩的頭完全垂了下去。

    腳步不慢,男人端著杯子略過。

    溫歲抱著冷冰冰的桌腿,努力地支撐眼皮,她看見他從自己面前走過,走進書房,就像她的存在不過是一團空氣。

    喉嚨啞得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了,她也不想再爬過去拿止痛藥了。

    溫歲將臉貼在桌腳,慢慢慢慢闔上眼睛。

    身體的痛覺在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悲哀。

    她喜團圓厭孤身恨別離,可是原生的家庭也好,現(xiàn)在的家庭也好,所有人都在拋棄她。

    小時候她的父親很疼愛她,后來長大了她給父親發(fā)消息,永遠石沉大海。

    母親帶她去過醫(yī)院,為什么要去,為什么醫(yī)生要問她問題。

    溫歲還是日復(fù)一日地發(fā)短信,她說,父親,我每天都過得很好。

    真的好嗎,母親、jiejie、丈夫、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有的時候,她想,要不還是算了,強扭的瓜不甜,她也別再奢望了。

    可是,她的婚姻不是她自己一個人的,她割舍不掉家族,更割舍不掉感情。

    她就是喜歡祁鶴啊。

    從第一眼開始,就注定忘不了了,他驕傲不羈似曜日,而她的人生她的青春平凡單調(diào),她的生命她的人格受傷飄零,于是她無限地向往著,卑微地仰望著。

    不是一天兩天,是一年又一年,她見過無數(shù)人暗戀的無疾而終,祁鶴拒絕了一封又一封的情書,一些人放棄,一些人又站起來。

    新新舊舊,溫歲身旁的“戰(zhàn)友”換了一批又一批。

    她聽到祁鶴出門的聲音,身體變得越來越輕。

    小貓毛茸茸的尾巴掃著她的手背,她張了張嘴。

    還好,有只貓。

    一次一次地給她幻想,一次一次地捏碎幻想,她告訴自己祁鶴不會喜歡自己的,可又貪婪地否認,萬一有一點點呢。

    只要有一點點。

    溫歲帶著這樣的美夢睡著了。

    祁鶴回到公司。

    他在處理文件,然而始終感覺焦躁。

    扔了筆,想了想,他打了個電話。

    “喂,繆弈?!?/br>
    “大少爺有何貴干?!?/br>
    “幫我件事,”他轉(zhuǎn)椅,言簡意賅道:“去我家照顧溫歲。”

    “……”

    “你沒事吧!我哪位?我去你家照顧你老婆?”

    祁鶴嘖了聲:“她可能發(fā)燒,我不會照顧人?!?/br>
    “不是,倒杯熱水喂她吃個藥,然后抱懷里哄哄睡這么簡單的事?!?/br>
    “我不會?!彼卮鸬檬掷碇睔鈮选?/br>
    繆弈無語:“行吧,不過我可不去,女朋友會誤會,誒,我讓我女朋友去吧,她剛好是護士?!?/br>
    溫歲醒來的時候并不特別難受了。

    “你醒啦?”林蘇捧著臉笑瞇瞇地問她。

    “你是......”

    女孩生著一張娃娃臉,“我叫林蘇,是繆弈的女朋友?!?/br>
    ???溫歲腦袋轉(zhuǎn)不過來彎。

    “他讓我來幫忙照顧你的,說照顧的好的話帶我去吃好吃的,”林蘇往手心倒出兩粒膠囊,“你發(fā)高燒還痛經(jīng),你睡覺的時候喂藥真的難喂呀。”

    溫歲不好意思地說:“抱歉,給你添麻煩了?!?/br>
    “不麻煩不麻煩,”她擺手,“我是護士,最喜歡照顧病人了,而且你生病的時候好喜歡往人家懷里拱呀,好可愛?!?/br>
    溫歲聽得臉紅。

    她乖乖喝下藥,問:“繆,繆學(xué)長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明知故問嘛不是,“當然是有人跟他說的啦。”

    溫歲捧著茶杯不說話。

    以為她沒聽懂,林蘇加了一句:“祁鶴說的。”

    溫歲抿了抿嘴巴:“謝謝你?!?/br>
    林蘇給她掖了掖被子,“還有哪里不舒服嗎,有沒有胃口,想不想吃東西?”

    她好熱情,溫歲受寵若驚地搖頭:“我不餓,你也休息休息吧,家里還有些小零食?!?/br>
    “嘿嘿不用不用,”林蘇神神秘秘地咧嘴,“就是那個國風(fēng)盛典不是快開始了嘛,你能不能領(lǐng)我進去看看,我超想看的?!?/br>
    溫歲一愣,“當然可以?!?/br>
    “椰絲?。?!”女孩無敵熊抱,勒得她差點喘不上氣,“我聽說我聽說,這回b組的漢服設(shè)計都是你做的對嘛?!?/br>
    溫歲點頭。

    “啊啊啊啊啊是首秀吧,太期待了,我就說我就說!”林蘇興奮地晃溫歲手臂,“你知道嘛,這回的國風(fēng)盛典連悅詞娛樂都參與了,背靠金主贊助商,肯定辦得超隆重?!?/br>
    溫歲表情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