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節(jié)
見他們都站了起來,騎士明顯很滿意,將佩劍交給管家,脫下披風(fēng),胸前掛著的一排勛章有些晃眼睛。 他在主位坐下,端起高腳杯,深邃的眼睛帶著笑意:“為我們的共聚,干杯。” 貴族們也舉起酒杯,象征性地喝了兩口。 楚逢月只是隨意抬了抬手,并沒有要喝的打算。 騎士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就禮貌挪開,并沒有要為難她的意思。 正餐開始,騎士歉意道:“因為風(fēng)雨耽誤登島,沒能及時招待諸位,還請見諒?!?/br> 說完,他抬手,仰頭將酒杯里的猩紅的液體一飲而盡。 貴族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皺著眉陪他喝。 接連喝完三杯酒,騎士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想必諸位都餓了,讓我們開始享用正餐吧。” 最下面空出的位置他直接無視,仿佛毫不知情,管家也沒有提及的意思。 仆人在往高腳杯里倒酒,楚逢月腿邊正好有個影子。 她側(cè)眸,對上仆人的視線。 仆人連忙低下頭,仿佛不敢與她對視,倒酒時濺出來一滴紅酒。 楚逢月扯了下嘴角,別開視線。 這位城堡的主人很謹(jǐn)慎,面對貴族們的寒暄會笑著回應(yīng),但是有關(guān)試探的一概含糊帶過。 用完晚餐又上了飯后水果和甜點,楚逢月拿起銀叉,隨意在面前的果盤里撥了撥。 都是比較昂貴的水果,其中有一種她沒見過。 城堡的主人臉上露出疲倦之色,他用餐巾輕輕擦拭嘴角,隨后放下:“諸位貴客,我先回房休息,你們請便?!?/br> 說完,他起身,從管家手里接過佩劍,皮質(zhì)硬底的馬靴響聲在樓梯間回蕩。 等他走了,管家也跟了過去,只有仆人們還恭敬地站在兩側(cè),等他們吃完收拾餐桌。 楚逢月用銀叉叉起一顆紅色的小果,問坐在旁邊的戈犸先生:“這個叫什么?” 戈犸酒量還不錯,只是有些微醺,他答道:“這是我們國家獨有的扶桑果,不能人工種植,只在最東邊的索納群島才有……” 說到這,他眼睛瞪得溜圓:“索納群島!” 索納群島離岸距離很遠(yuǎn),就算是輪船也需要一天。 而看這些扶桑果的新鮮程度很明顯剛摘下來不久,不可能超過半個小時。 因為產(chǎn)量稀少,又是純野生的,扶桑果在這個小國算是專供貴族。 在座的貴族長子長媳們都吃過,他們也都反應(yīng)過來,自己現(xiàn)在很有可能就處在最東邊的海島上,而且還有一點—— “喬治說謊了!” 中午的時候還被風(fēng)雨攔截在岸上,怎么可能晚上就趕回來了。 “還有個細(xì)節(jié),你們注意到了嗎,他的騎士服沒有被雨打濕,馬靴也是干干凈凈的?!?/br> 就算是打傘避開,但你走路的時候不可避免會沾染水漬泥濘,除非在進(jìn)城堡之前特意清理過了。 如果喬治真的能做到這么愛干凈,那他們無話可說。 在場的人呼吸變得沉重起來,他們不知道這三天會發(fā)生什么,第一天就已經(jīng)有些詭異的奇怪的城堡,以及捉摸不透的城堡主人。 沒有心思再吃水果和甜點,貴族們心事重重,準(zhǔn)備回房休息。 這十二對夫妻都被安排在不同的樓層,檀葉家族和千葉家族正好都在戈犸的上下樓。 三對一起從旋轉(zhuǎn)樓梯上去,看著眼前巨大的普通瀑布般的吊燈,檀葉有些恍然。 “我從未聽說過東邊的索納群島還有一個這樣的古堡?!?/br> 這座古城堡和他們父親居住的城堡來比毫不遜色,從城堡內(nèi)的擺設(shè)以及成群的仆人就知道喬治絕對擁有雄厚的財力。 按理說這樣的人物他們不可能沒見過。 千葉也納悶:“這位喬治先生沒有出現(xiàn)在任何一個聚會上,就連本國的財經(jīng)新聞也沒有報導(dǎo)過他。” 為了區(qū)別開兩位戈犸,他們貼心的將騎士用喬治稱呼。 “我只在意,須邯帶來的那個巫師哪去了?!鼻~家族的巫師想不通。 是他最先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而管家和喬治好像并不把這當(dāng)回事。 難道他們對此早有預(yù)料? 這種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他們看來很正常。 危機(jī)感襲來,巫師脊背瞬間緊繃起來。 長子檀葉和千葉面面相覷,也想不明白這件事,須邯長子的態(tài)度很反常。 管家從樓上下來,經(jīng)過四樓時,看到他們聚在走廊,他笑著說—— “如果睡不著,可以去書房看書,需要茶點咖啡可以隨時叫我?!?/br> 這種熱情招待讓巫師更加防備,無事獻(xiàn)殷勤,非jian即盜。 他越提書房,越說明書房有問題。 楚逢月隨意點頭,漫不經(jīng)心問:“喬治休息了嗎?他住在幾樓,你提前告訴我們,以免不小心打擾到他。” “先生住在最高層,十八樓。”管家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最好不要去那里。” “他會不高興的?!?/br> 懂了,私人禁地。 得到想要的信息,楚逢月點頭。 管家適時退下,他走路還是很詭異,腳尖不著地。 戈犸先生越來越暈,差點就倒在旁邊的太太身上。 勉強(qiáng)把他撐起,戈犸太太嘆氣:“不能喝還要逞強(qiáng),如果晚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辦?!?/br> 楚逢月瞥了一眼,看到他泛著潮紅的臉,拉過他的手,微涼的指尖在掌心畫了什么。 戈犸太太沒看清楚,也看不懂。 倒是戈犸先生眼神越來越清明,揉了揉太陽xue:“我剛才是喝多了嗎?” 現(xiàn)在好像沒有什么感覺了。 戈犸太太有些愣神。 符師只發(fā)現(xiàn)他和剛才狀態(tài)完全不同,巫師低聲道:“祝由術(shù)!” 這位東方來的風(fēng)水師,用祝由術(shù)給戈犸解酒。 原本還沒太把她當(dāng)回事,覺得行當(dāng)不同,也沒什么交集。 現(xiàn)在巫師卻不得不重新審視她。 檀葉住在三樓,千葉在五樓,他們都沒有回自己的樓層和房間,而是想去探索一下,管家剛才說的書房。 因為戈犸夫婦也要去,楚逢月只好跟著他們,再次進(jìn)了書房。 比之前好的是一開門沒有撲面而來的灰塵了,檀葉和千葉散開,去看架子上的書籍。 戈犸先生已經(jīng)忘了口袋里的人皮書,他也在木架前走動。 倒是三個太太對此沒有多大興趣,而是在聊餐桌上的餐具。 “……都是古董,那個印花描金的我家有兩套,平時只有招待貴客才會拿出來用。”千葉太太說。 不是沒錢買,而是存世量少,買不到。 可今天這兩頓飯,都是不同的餐盤,精致程度比她家收藏的不知道好多少倍。 算得上是不世出的精品了。 “你們記得上次中部拍賣會嗎?我看中了一套古董碗碟,就是類似剛才晚餐碗碟的樣式和花紋,拍賣行說全世界僅此一套?!?/br> 檀葉太太也存疑:“這里為什么會有大量的古董碗碟,就連裝水果的盤子都價值不菲?!?/br> 城堡的主人有錢不稀奇,能買到這些碗碟才奇怪,以前這里經(jīng)歷過一場戰(zhàn)爭,大量的古董遭到損壞,現(xiàn)在還能留存下來的已經(jīng)被各大家族搶空了。 每個家族這種碗碟最多不過四五套,還基本上都是拍賣會上天價買回來的。 像喬治這種驕傲的貴族騎士,不可能用贗品。 祖上流傳下來的? 在她們疑惑時,檀葉先生發(fā)現(xiàn)另外一件事—— “你們看這些書籍,最新的日期是1894年?!彼e起手里的書,搖頭道:“我沒有在這里看到任何一本,我們那個世紀(jì)該有的記載。” 其他人仔細(xì)掃過書架,果然就像他說的那樣,這里最新一版的日期標(biāo)注是1894年,和現(xiàn)在相隔了一百多年。 一個荒謬的想法浮現(xiàn)腦海,戈犸太太大膽猜測:“我們難道是來到了一百年前的城堡?” 本以為他們會反駁,可千葉家族的巫師卻若有所思:“也不是沒有可能,我聽過有些術(shù)法可以讓人暫時回到以前的時空?!?/br> 千葉太太喃喃自語:“如果是這樣,那就說得通了。” 現(xiàn)在正是瓷器盛行的時候,后世爭搶的古董碗碟,也不過是現(xiàn)在的日常流行款。 事情的走向越來越荒誕,長子們在思考,自己能平安無事度過這三天嗎?還是會像須邯家族帶來的巫師一樣,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如果消失,是不是就代表被淘汰了?還能回到他們現(xiàn)實所在的世界嗎。 戈犸卻下意識看向眉眼如畫的女人,他記得楚小姐說過,這里的一切都是幻覺,讓他不要在意。 在書房翻閱了半個小時書籍,除了時間線,他們一無所獲。 “回房休息吧,明天想辦法從管家嘴里打探一下,現(xiàn)在是哪一年?!碧慈~先生合上書,抬手放了回去。 說來也是他們自己不注意,完全沒想過這里可能不是同一個時空,全部的關(guān)注點都是那位神秘的城堡主人身上。 思維好像在被管家牽著走,從中午他說喬治因為風(fēng)雨不能及時回島,導(dǎo)致他們認(rèn)為喬治才是最重要的線索。 各自回房,檀葉和千葉一個下樓一個上樓。 巫師在上樓時腳步一頓,忽然回頭,看向那道纖瘦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