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嗎[星際] 第53節(jié)
忽然, 一道溫和的聲線響起。 謝相易和方彧回過身。 裴行野笑瞇瞇立在門口, 穿著件粉藍(lán)色的襯衫, 軍裝松垮披在肩頭,淺金紅色的長發(fā)辮垂下。不像個軍人,倒像個時髦的年輕學(xué)生。 謝相易抬起手敬禮:“您知道,您越給他們錢,他們越會像橡皮糖一樣粘手吧?” 裴行野情真意切:“唉,我知道,可是忍不住?!?/br> “……” 謝相易拿著裴提督的一萬星幣走了出去。 方彧左右四顧,一股不祥預(yù)感涌上心頭:“提督……” 裴行野溫和地笑了:“小方,昨天話未說完,就匆匆忙忙離開,實(shí)在失禮——路上有時間的話,我還要向你賠罪?!?/br> 方彧張了張嘴:“啊……” 這時,裴行野的光腦亮了亮。 他瞥了一眼,微微蹙起眉頭,苦笑道:“佐藤責(zé)怪我不穿軍裝到處亂跑——這個佐藤也真是夠麻煩——明明沒到上班時間,為什么要穿軍裝?抱歉,我先走了?!?/br> 方彧:“噢……” 說完,他略微一躬身,很漂亮地鞠了一躬。 方彧不易覺察地松了口氣。 她看著裴提督遠(yuǎn)去的背影,和明顯是染過的金紅色長發(fā)、若隱若現(xiàn)的黑骷髏耳釘—— 顯然,那位佐藤先生需要cao心的,不僅僅是他家提督的軍裝。 ** 軍艦離港前,照例會有一個短會。 一般情況下,提督會對全艦將士說兩句“戰(zhàn)無不克”之類的話,然后放出自己的量子獸,耍一回威風(fēng)后解散。 方彧正在吃早餐,屏幕一閃,一排服色整齊的軍官出現(xiàn)在半空中。 這些人清一色深藍(lán)色軍裝軍帽,長得也大同小異起來,只有最正中一頭金紅色長發(fā)的裴提督格外扎眼。 此時,他正塞著耳機(jī)搖頭晃腦,被捅了一胳膊肘,才戀戀不舍地摘下耳機(jī): “佐藤先生,你……” “提督,快開始了,您就不能把頭發(fā)往帽子里掖一掖么?” 坐在裴行野左手邊的中年軍官一臉不忍卒讀,嚴(yán)肅地質(zhì)問。 裴行野大受打擊狀,掏出鏡子,左右看了看:“我的頭發(fā)有這么見不得人嗎?很難看么?我就說,還是染成粉色更好一點(diǎn)——” 佐藤大驚失色:“粉色?!提督,您快別照了!” 方彧:“……噗?!?/br> 周圍的下級軍官們看著屏幕里拉扯的提督和參謀,像看尋常的情景喜劇,毫無驚訝顏色,笑了兩聲,又各干各的。 ……這是經(jīng)常發(fā)生,所以已經(jīng)免疫了么? 佐藤:“到時間了,請您務(wù)必嚴(yán)肅一點(diǎn)!” “我知道了,噗嗤……不,我不是笑,是你直勾勾看著我,把我臉看癢了!” 佐藤捂住眼,看起來很遺憾自己的視線只能撓癢癢,不能殺人。 “唔——青鳥號的全體官兵,大家好?!?/br> 鈴聲響過,裴行野臉上的笑容如水波般淡去。 “我想說兩個問題。第一,是大家普遍存在疑慮的——我之所以只帶一艘星艦回奧托,當(dāng)然對航程中的安全有絕對把握。所以,請大家不用擔(dān)心半路冒出來叛亂軍什么的——再叫我聽到各路謠言的話,一律按動搖軍心處理。” 他沖屏幕眨了眨眼。 “第二,回奧托以后,大家會有半個月的探親假。在這期間,我不允許任何人招搖生事——如果有人按不住尾巴犯了事,別怪我不留情面?!?/br> “好了,假期快來了,祝大家天天開心!” 裴行野說完,飄然起身,漫不經(jīng)心般把指尖探出,覆上一個銀球狀的物體,輕輕一刮,就立刻松開手,蹭了蹭衣襟。 食堂里有人說:“哎,新來的,快看窗外!” 方彧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 青鳥號滑出軌道,沖上云霄,舷窗外的天光由靛藍(lán)轉(zhuǎn)為白亮,最后忽地湮入黑暗。 此時,一只青金色大鳥從舷窗間振翅飛出,所過之處,灑下一片金光。 “是裴提督的量子獸,翼展聽說有二十米長。” “聽說裴提督從來不在大氣層內(nèi)放量子獸,因?yàn)樘罅恕粚儆谌祟悹I建的囚籠,只屬于無窮的宇宙!” 方彧定定看著——青鳥伴航,比翼于星海。 真是頗具浪漫主義色彩的構(gòu)圖。 不過,她很快清醒過來,想起自己的小銀魚曾被烏鴉叼走的慘案,打了個哆嗦。 裴提督還沒來當(dāng)說客,她居然就自我攻略起來了! “方彧啊方彧,你幼稚,”她拍著自己的腦殼,“你腦袋也挺大,怎么總拿十二指腸思考!” ** 從此之后,方彧總是躲著裴提督的腳印走。 畢竟,裴提督這人太勾魂攝魄,方彧懷疑自己一旦和他再說幾句話,就會迷迷糊糊地簽了賣身契還幫著數(shù)錢。 只是,她可以耐得住整日閉門閉戶,但吃飯的時候總要出門。 搞得每次去食堂,她都好像在偷地雷—— “方!” 方彧打了個哆嗦,筷子差點(diǎn)從手里掉出去,猛回頭,看見陳蕤的白手套,才松了口氣。 “……嗐,嚇?biāo)牢伊??!?/br> 陳蕤訝怪道:“你有什么可怕的?” 方彧默然:“……” “哦,裴提督要挖我們特別戰(zhàn)斗組的墻角,可真夠不要臉的?!标愞ㄗ詥栕源鸬攸c(diǎn)點(diǎn)頭,又說,“放心吧,裴提督今天不來這個食堂?!?/br> 方彧:“???他吃大食堂?你怎么知道?” 陳蕤啞然:“你沒看過那份《裴提督偶遇指南》嗎?” “什么,”方彧呆呆問,“什么指南?” “依我看,更應(yīng)該叫《如何在食堂觸發(fā)裴提督特殊劇情的攻略》,因?yàn)檫@肯定是個男人寫的,文中的口氣好像把裴提督當(dāng)boss野怪刷了?!?/br> “……” 陳蕤一揮手:“大概就是說,裴提督一三五吃四樓食堂,二四六吃三樓食堂,最喜歡的食物是南瓜甜餅什么的。如果在正確的時間去正確的食堂,多半就能碰見他。” 方彧:“……南瓜甜餅?” 陳蕤可能以為方彧覺得這種食物格調(diào)不夠高,點(diǎn)點(diǎn)頭: “他出身不大好,因此腸道菌群也沒養(yǎng)成健康的品味——太高油高糖了。” “唔,方喜歡吃南瓜甜餅嗎?我這里多買了一個。” 方彧腦子嗡地一聲。 她感覺到周圍的人紛紛站起來,抬手致敬。還有人低聲竊語:“不可能,今天不是周三!” 她緩緩轉(zhuǎn)過僵硬的脖子:“裴提督?” 裴行野手里拿著一個棕色紙袋,里面裝著幾塊烙著麥花圖案的小圓餅,笑眼盈盈。 ** 方彧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她又沒說出什么話,就麻木地跟著裴行野走進(jìn)一間小隔間,有些恍惚。 裴行野替她拉開椅子:“茶還是咖啡?” 方彧不假思索:“我不喝咖啡……不對,有點(diǎn)不禮貌……對不起,閣下?!?/br> 她一摸褲兜,頓了頓,咽口吐沫:“……您還是把南瓜餅給我吧,我、我好像有點(diǎn)頭暈?!?/br> 裴行野笑了:“好。” 裴行野在她對面坐下,兩手交叉,指尖抵著下頜。 她垂著眼皮,專心啃小甜餅。 裴行野沉默片刻,主動開口:“方這么聰明,恐怕早就明白在下的用意,我也就不裝腔作勢了——您愿意來為我工作嗎?” 方彧抬起頭:“我不知道閣下為什么這樣看重我,實(shí)在很惶恐,怎么敢答應(yīng)?!?/br> 裴行野笑說:“伊萬諾娃元帥又是為什么要你入伍?還不是想要天下英雄入我彀中?” 方彧粗暴地說:“我不是英雄?!?/br> 她頓了頓,忙找補(bǔ)道:“至少目前為止,我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超人的軍事才能——什么模擬賽打得很好、指揮一艘星艦跑路、和劫匪徒手rou搏,這都和指揮千軍萬馬作戰(zhàn)沒有任何關(guān)系。” 裴行野在前線這么多年,見過的年輕軍官數(shù)不勝數(shù),每年因各種事跡感動聯(lián)邦的也足有一沓—— 他當(dāng)然不會真的認(rèn)為她有什么珍貴的才能。 “從您的視角來看,我有的只是轉(zhuǎn)瞬即逝的熱度。” 方彧:“作為作文素材,大概能維持到下屆高考?!?/br> 她跑神地說:“下下屆再用,就拿不到高分了……” 裴行野:“方對自我評價要求這么嚴(yán)格嘛?我高考的時候還在寫愛迪生的燈泡和劉備的草鞋呢,分?jǐn)?shù)倒也還湊合?!?/br> “……” 方彧回過神來:“所以,閣下想要我究竟是為了什么呢?是覺得我璞玉可琢,還是……需要我的熱度?” ——是想要同她結(jié)黨營私,還是利用她賺什么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