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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嗎[星際] 第205節(jié)

    方彧低聲說:“……謝相易。”

    謝相易笑瞇瞇道:“多年未見,提督……”

    嘴還沒張開,謝相易肩頭就重重挨了一拳。

    “哎喲,”他也沒躲,笑說,“你官做大了,怎么也學(xué)會欺壓良民了?”

    方彧:“雪朝?謝雪朝?哪個正經(jīng)良民給自己起這么一個瓊瑤女主的名字啊,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女的!”

    謝相易笑意止不?。骸安粧ǔc雪朝,五年從事霍嫖姚。你個粗魯武夫,懂什么?”

    方彧有點不好意思:“……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br>
    謝相易:“吳洄大概過幾天才到,我受不了他那膩膩歪歪不想放人的樣子,就提前跑回來了?!?/br>
    “你這樣回來,軍部沒有說打算哪里安置您這位英雄?”

    謝相易眼波一轉(zhuǎn),故意嘆了口氣:

    “唉,這偌大聯(lián)邦,想來總有地方供我了此殘生,打發(fā)這一把殘骨……”

    方彧:“哦,這是嫌廷巴克圖太小,裝不下雪朝公這尊大佛?”

    謝相易挑眉:“不敢,也得方提督有意收留我才行啊。廷巴克圖如今的編制可很緊俏吧,哪里有在下的位子?!?/br>
    方彧抱起胳膊:“未必沒有,你等著就知道了。”

    兩人停頓了片刻。

    半晌,方彧笑說:“你沒有樂不思蜀?”

    謝相易笑道:“冤枉得很,歸心似箭?!?/br>
    “咳咳?!?/br>
    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洛林一邊咳嗽一邊低頭走進(jìn)來。

    方彧一愣:“你怎么不回宿舍?”

    洛林一本正經(jīng):“報告閣下,下官突然想起,今天是下官負(fù)責(zé)休息室的打掃,我給忘了,趕緊過來清理清理?!?/br>
    說完,他重重把拖把往水桶里一戳,濺起一地水花。

    謝相易:“洛林中校真辛苦啊,都這么晚了。”

    方彧:“一天不掃也不會怎樣的,明天再說吧?!?/br>
    洛林大義凜然:“不不不,兩位閣下大半夜的都不覺得辛苦,下官怎么會覺得辛苦?”

    謝相易轉(zhuǎn)過臉:“那要不……回你宿舍再說吧,別在這里礙手礙腳?!?/br>
    方彧點頭:“行啊行啊?!?/br>
    洛林:“……?!”

    方彧帶著謝相易回到宿舍。

    她自己在床上一屁股盤腿坐下,謝相易坐到沙發(fā)上,垂著眼皮。

    方彧抱著枕頭:“我看了你寫的報告?!?/br>
    “能傳回來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沒能成功送回來,都在狼狽逃跑的時候弄丟了。”

    謝相易頓了頓,從大衣里抽出厚厚一摞紙:

    “不過,我在回程途中又憑記憶重寫了一部分?!?/br>
    方彧接過本子,看著謝相易。

    “這里面有許多篇文章,我曾想過發(fā)回桑谷,但想想也算了。”

    謝相易低聲說:“都是些概括性的東西,情報價值不高,到了軍部也是白白墊桌腳,我可舍不得?!?/br>
    “我當(dāng)時就想,如果我僥幸活著回來,親手交給你就是了。反正只有你會在意?!?/br>
    方彧翻開紙張,里面的墨跡斷續(xù),難以辨認(rèn)。

    不時有干涸褐色的血點,暈開在草紙上,有些令人膽戰(zhàn)心驚。

    謝相易嘆口氣:“聯(lián)邦對于叛軍領(lǐng)的了解,太單薄了。學(xué)者把其視為人類文明的邊緣,政客鼓吹其為網(wǎng)絡(luò)游戲里的npc反派……”

    “但他們也是人,和我們一樣真實而復(fù)雜地存在著,總數(shù)極很可能比聯(lián)邦更多。今時今日誰是中心誰是邊緣,不意味著永遠(yuǎn)。”

    “我向你說這些,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因為我這幾年的經(jīng)歷,又無量子獸的身份,就懷疑我的立場?!?/br>
    謝相易頓了頓:“接下來這話,我也只敢向你說了——”

    “他們……很可怕。”

    謝相易抬眼:“方彧,你明白嗎?”

    “……嗯?!?/br>
    謝相易:“聯(lián)邦內(nèi)戰(zhàn)這幾年,叛亂軍的軍事實力是爆炸式增長的。雖然其他方面還未見起色,但我懷疑,非不能也,是不為也,大統(tǒng)領(lǐng)不想而已——而聯(lián)邦呢?”

    聯(lián)邦的量子獸技術(shù)發(fā)展陷入瓶頸,近十年來武器幾乎沒有更新迭代。

    宇宙之壁仍是星艦殺手,觸之即死,阻礙向外的宇宙航路。

    基礎(chǔ)科學(xué)也處于碰得頭破血流的狀態(tài)。

    方彧默然。

    ——從純粹利益的角度考慮,聯(lián)邦需要一個親聯(lián)邦的遠(yuǎn)星政權(quán),來做疏解洪峰的水壩。

    但這個政權(quán)又不能太強(qiáng)大、太團(tuán)結(jié),因為聯(lián)邦并不如表象中那般強(qiáng)大團(tuán)結(jié)。

    謝相易輕聲說:“扶植吳洄、推翻現(xiàn)任叛軍政府,徹底改變數(shù)百年來對叛軍的關(guān)系……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非有雄才大略者,不能為。”

    “可這對聯(lián)邦來說,更是一劑猛藥。猛藥起沉疴,也容易毒死人啊。“

    他回過頭,注視著方彧:

    “你知道嗎?吳洄的理想,就是真正統(tǒng)一遠(yuǎn)星系?!?/br>
    方彧:“……”

    **

    清晨,一艘小型星艦悄無聲息地泊入廷巴克圖港口。

    港口由死寂轉(zhuǎn)為躁動,黑暗中的人影窸窸窣窣地動起來。

    愛瑪踮起腳尖:“長官,長官,你看,小吳君!活的!哇塞,果然長得好漂亮,是那種茶香四溢的大美人——”

    洛林一巴掌拍過去:“讓你出院還是太早了?!?/br>
    “他出來了!他出來了!”

    吳洄垂眸走下舷梯,余光早已掃向等候的人群。

    方彧不在。

    當(dāng)然,他此時此刻的地位,怎么可能與擁兵百萬、威震九邊的廷巴克圖提督相較。

    他不在乎這個,自有來日。

    吳洄又掃了一眼人群,為首的那個軍官三十來歲的樣子,身材高大,神色是一種近乎戲謔的恭敬。

    這大概是弗朗西斯卡·洛林,方彧在機(jī)甲作戰(zhàn)署的一張王牌。

    是一員悍將,無論戰(zhàn)場上,還是眼下,恐怕都是難纏的敵人。

    這些聯(lián)邦人,肩章上綴著數(shù)目不一的芒星,肆無忌憚?wù)f著聯(lián)邦語。

    大概,以為他聽不懂吧。

    “哎哎哎,長官——怪不得雖然有蘭斯的事在先,但提督對他態(tài)度還算可以,原來是臉的緣故啊?!?/br>
    “放屁,閣下的品味能和你一樣低俗嗎?”

    “低俗?我親耳聽見提督那天和帕蒂小姐說,她喜歡女性氣質(zhì)多一點的男的!長官你說,咱們提督和謝閣下是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他們倆還沒成呢?”

    吳洄:“?!……”

    他努力調(diào)整好神情,走上前。

    洛林立刻擺出那燦爛過頭、仿佛含著嘲諷的笑臉:

    “尊敬的閣下,下官廷巴克圖太空軍,機(jī)甲作戰(zhàn)署,弗朗西斯卡……”

    “洛林中校?!眳卿χ斐鍪?,“幸會。”

    洛林深深看他一眼,沒有握他的手,只抬手飛快地行了一禮:

    “下官卑賤的名字居然有幸被閣下記住,惶恐啊惶恐?!?/br>
    吳洄微笑:“洛林中校作戰(zhàn)英武,我怎么會不記得?”

    “豈敢豈敢,謬贊謬贊——我們提督不迎遠(yuǎn)客,實非不恭,正略備薄酒,正掃花鋤雪以待。”

    洛林說得太雅,吳洄似懂非懂,嗓音繃著:“……多謝?!?/br>
    洛林側(cè)身笑說“請進(jìn)”,他跟著洛林進(jìn)入要塞。

    吳洄第一次見到廷巴克圖的要塞內(nèi)部。

    他來之前便對著鏡子練習(xí)了許久,如何保持平靜無波的神情——

    決不能因為見了前所未見的東西,就露出恐懼或者好奇的神色,惹人笑話。

    此時此刻,他一面注意表情管理,一面默默觀察。

    廷巴克圖要塞很符合聯(lián)邦人的審美,建筑風(fēng)格簡約,多用弧線和玻璃幕墻,看著不甚奢華。

    ——但這樣的建造技術(shù),在叛軍領(lǐng)是沒有的。

    來往的人工智能比軍人更多,人群里討論的大多是名字古怪的女團(tuán)、桑谷的房價、大學(xué)招生考試什么的。

    ——要塞的氣氛并不緊張??磥硭牡絹?,并未使廷巴克圖如臨大敵。

    突然,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響起。

    “提督,你把剛剛那份文件放哪了?”“你給我了嗎?不知道啊……”

    “我剛剛遞給您的,您才拿了不到一分鐘?。 薄斑怼N蚁胂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