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林堡的擁擠讓這里的地價節(jié)節(jié)攀升，帶動房價也非常驚人。不要說那些豪宅了，就是薇薇安家現(xiàn)在住的這棟聯(lián)排小樓，如果想賣的話，6、700鎊也是一個很公道的數(shù)字呢！這樣的房子是這樣，豪宅就更不用說了。

    奧斯汀先生早就考慮換大房子的事了，只是一直苦于錢不夠而已?，F(xiàn)在聽奧斯汀夫人說到這個，立刻就豎起了耳朵。

    “我們陷入了一個誤區(qū)，為什么一定要買房子呢？事實(shí)上，這么大的美林堡，即使是貴族和銀行家，也有人是租房落腳的，不是嗎？”奧斯汀夫人顯然是考慮過這個問題了，說出來時非常坦然，和以往完全不同。

    以往的奧斯汀夫人就和奧斯汀先生一樣，受限于他們的出身和見識，對于‘不動產(chǎn)’有著天然的癡迷。浮財掙得再多，除了一開始的時候格外興奮激動，到后來也就是數(shù)字了，并不能讓他們更失態(tài)。不動產(chǎn)就不一樣了，它在那里就讓人覺得踏實(shí)。

    這也是當(dāng)初奧斯汀先生出手手搖式冰淇淋機(jī)時，別的什么都沒有圖謀，最后選擇換來了白帆街136號的原因。

    而住自己的房子時間久了，讓他們都忘記了，在偌大的美林堡，擁有自己房產(chǎn)的才是極少數(shù)！大多數(shù)人，包括大量中產(chǎn)階級，都是租房住的！

    只不過不同于普通勞工和赤貧的人，可能得一家人棲身于一個小小的房間，中產(chǎn)階級往往會租下一棟房子。實(shí)在不足以負(fù)擔(dān)一棟房子的，也只是在租下一棟房子之后，再將房子的一層，或者兩層轉(zhuǎn)租出給可靠的租客而已。

    而且不同于窮人是每月、每禮拜付一次房租，中產(chǎn)階級往往一次會簽3年、5年、7年的合約，然后每年付一次租金。對于房主來說，租給這樣的體面人其實(shí)不是最賺的，不過相應(yīng)的也比較穩(wěn)定省事兒就是了。

    “正是如此！”奧斯汀先生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站起身來，在房子里來回踱步。倒不是‘租房’這件事是什么秘密，只不過思維定勢這種東西形成了就是這樣的。要是沒有人提醒，奧斯汀先生能一直攢錢到足夠買房子呢！

    而一旦想到可以租房，原本困擾的事情一瞬間就豁然開朗了！相比起買房的巨額開支，租房實(shí)在不算什么。

    不過奧斯汀先生也不了解美林堡高端住宅的租賃市場就是了，所以沒有立刻做什么。他對奧斯汀夫人說：“盧娜，明天你可以去房屋中介去看看，打聽租房子的事兒——這樣的豪華大宅要出租，不太可能在報紙上登廣告。”

    畢竟大多數(shù)的豪宅原本都是屬于貴族和大富豪的，之所以拿來租賣，除了少數(shù)是房子太多，又不想空著。大多數(shù)都是原房主手頭緊了…這種事，對于上流社會來說其實(shí)是有些丟臉的。

    將招租和賣房的消息登在報紙上廣而告之，那些人可受不了這個！

    所以大多數(shù)也只是讓房屋經(jīng)紀(jì)人知道，然后委托給他們私下搞定。而有些甚至連房屋經(jīng)紀(jì)人都不會找，就在小圈子里流通消息而已。

    “照我原本的想法，我們哪怕最早也只能年底時搬進(jìn)大房子里去，但現(xiàn)在看來時間會大為提前。不只是房子的開銷減少了很多很多，還有房子里的家具、器皿、古董…也暫時不用考慮了?！?/br>
    此時租房都會提供基本的家具，而這樣的豪宅就更加周全了，基本上什么都有，完全是拎包入住的水準(zhǔn)。

    至于買房，只要不是自己買地皮建房，買來的‘二手房’也基本會附帶原本房子里大部分的東西——不過，這也說不準(zhǔn)，總有一部分是原主人的愛物、舊物、家族傳承，這些都是要帶走的。

    “我們手中現(xiàn)有的錢財，足夠租一棟豪宅、購置一兩輛豪華馬車，再雇傭一些仆人了。還有平時豪華富裕的生活，哦，肥皂廠的利潤完全能負(fù)擔(dān)得起?！?/br>
    這也是之前不能立刻搬到大房子的原因，搬新家不只是房子的事兒，從小房子搬到大房子，才是社會地位真正完成躍遷！隨之而來的就是各路排場都要符合自身的地位，各種開支就都來了！

    別的不說，現(xiàn)如今一輛‘標(biāo)準(zhǔn)’的豪華馬車就要450鎊呢！而這還只是馬車，還有馬兒呢？

    馬匹也不是買來就行的，每年都要花錢養(yǎng)馬，再加上照顧馬匹的馬夫和駕車的馬車夫…呵呵，這可不是一筆小錢，不算最開始買車買馬的錢，只算每年‘養(yǎng)’這些的費(fèi)用，一年花掉數(shù)百鎊，實(shí)在不稀奇。

    奧斯汀夫婦暢想著很快就要到來的新生活，充滿期待——當(dāng)然了，未來再怎么美好都是未來的事，當(dāng)下還是要過好現(xiàn)在的生活。

    在外人看來，奧斯汀家是發(fā)達(dá)了，但還不夠發(fā)達(dá)。因?yàn)榭雌饋硭麄兪琴I了一些好衣服，給教堂捐款也比之前多了，可也只是這樣，生活中的變化不算很大。至少和那些大家都知道的‘暴發(fā)戶’相比，實(shí)在是低調(diào)呢。

    所以在最初的不適應(yīng)之后，周圍的人似乎又漸漸習(xí)慣了奧斯汀家的‘新定位’，找到了和他們相處的感覺。這一點(diǎn)薇薇安在學(xué)校里也是一樣的，一開始反應(yīng)‘超常熱情’的同學(xué)們在過了那個階段之后，好像也冷靜了下來，和之前差不多了。

    嗯，就是喜歡她的人，依舊喜歡她，不喜歡她的人依舊不喜歡。

    只不過之前因?yàn)樗F看不起她這一點(diǎn)沒有了而已。

    說實(shí)話，薇薇安也比較適應(yīng)這種狀態(tài)，因?yàn)榧依镒兊糜绣X，同學(xué)們都變得‘前倨后恭’什么的。這真是乍一想很爽，實(shí)際上卻是會讓她犯替人尷尬的老毛病的情況……

    “你來彈吧……”蘇珊照例在音樂課上，將練習(xí)鋼琴的機(jī)會讓給了薇薇安。想了想又問她：“奧斯汀叔叔沒有考慮過先買一架鋼琴給你嗎？”

    薇薇安的手搭在了鋼琴的琴鍵上，搖搖頭：“考慮過，但…現(xiàn)在不是錢的問題了，而是房子太小了。哪怕是小鋼琴，在客廳里也很難找到合適的地方放下了。你知道的，聯(lián)排別墅的單層面積可不大?！?/br>
    這是事實(shí)，就薇薇安家那個房子，一樓分出了廚房、客廳和兩個臥室，真的是相當(dāng)緊湊了。要知道很多這樣的聯(lián)排別墅都會有‘地下室’，一般會把廚房安排到地下室去，臥室又會放到樓上去，一樓就是一個門廳、客廳和餐廳而已。

    薇薇安家的一樓本來就在樓梯間旁分割出了一個窄道，方便租客去后院的廁所，以及水泵取水（也是讓租客進(jìn)進(jìn)出出完全不會干擾到奧斯汀一家的生活）。這樣一來一樓居住面積就更小了一些了，這種情況下客廳的‘袖珍’可想而知。

    一架小鋼琴不大（其實(shí)就是立式鋼琴，相對三角琴這樣的大鋼琴確實(shí)不大），學(xué)校里給薇薇安她們用的就是這種小鋼琴。但問題是，奧斯汀家的客廳也是真的不大，每個空間都有安排，如果不想布局看起來奇怪，就只能放棄往其中塞一架鋼琴的想法了。

    “啊，那倒是…”蘇珊也去過奧斯汀家?guī)状危瑢W斯汀家住宅的局促記憶猶新。其實(shí)說起來，奧斯汀家如果沒有租房出去，一家三口住那棟聯(lián)排別墅的話，其實(shí)還是挺寬敞的，在中產(chǎn)階級中也算是‘標(biāo)準(zhǔn)’地了。

    而且那可是奧斯汀家自己的房子，一般住這種房子的中產(chǎn)階級，很少有房子是自己的呢。

    不過蘇珊也知道，奧斯汀家當(dāng)初以收入來說，根本達(dá)不到中產(chǎn)階級的水準(zhǔn)。這樣的話，也不用強(qiáng)撐場面。將房子樓上幾層都租出去，獲取房租、補(bǔ)貼生活顯然是更加務(wù)實(shí)理智的做法。

    薇薇安的手指在鋼琴鍵上飛舞，蘇珊聽起來覺得有些生疏，不過這種程度的‘生疏’問題不大。在班上15個女孩子中，薇薇安這個水平屬于中等或者中等偏下，完全足夠在朗廷夫人那里‘過關(guān)’了。

    顯然，哪怕是很清楚音樂課比較重要，善于演奏鋼琴和歌唱，對于一個進(jìn)入社交界的淑女來說是非常加分的一點(diǎn)，女孩子們該懶惰的還是會懶惰——就像薇薇安上輩子，普通家庭的孩子都知道努力學(xué)習(xí)能改變命運(yùn)，但最終能堅持不放松學(xué)習(xí)的也只有一小部分。

    事實(shí)情況也和蘇珊預(yù)料的一樣，朗廷夫人檢查所有女孩兒對之前學(xué)的曲子的掌握情況時，并沒有對薇薇安那顯得生疏的指法說什么，看過后就去檢查下一個學(xué)生去了。

    在這個檢查環(huán)節(jié)中，最出風(fēng)頭的是羅麗莎…顯然，羅麗莎成為學(xué)校里女孩兒們的頭，不只是因?yàn)樗依锖苡绣X，她本身在同齡人中也說得上出色。比如她佛羅斯語就是所有女孩中最好的，鋼琴也彈得好，其他各門功課也很少有排不上班里前三的。

    不過和薇薇安就沒法比了，薇薇安又不是真的12歲，學(xué)習(xí)能力本來就高出同齡人一大截。去年夏天恢復(fù)上輩子的記憶之后就更不用說了，這讓她很多功課拿到第一真的就是因?yàn)橹挥械谝?，和第二名的差距往往不是一個名次能夠說明的。

    一串‘叮叮咚咚’的樂符飄揚(yáng)而過，羅麗莎的曲子彈得相當(dāng)純熟。演奏完畢之后，朗廷夫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的，維吉爾彈得很好，你們都要向她請教——我說過的，堅持練琴是必須的，你們每天最好花1個鐘頭的時間練琴，2個鐘頭也不嫌多?！?/br>
    “如果做不到，那至少也要留出半個鐘頭的時間來……”

    說完了這些老生常談的勸誡，朗廷夫人又檢查了剩下的學(xué)生，才正式開始今天的音樂課。今天要教一首新曲子，也是因?yàn)檫@樣，才要檢查上一支曲子的掌握情況。現(xiàn)在就算是最差的學(xué)生，也算是半掌握了，朗廷夫人就按照計劃，開始了新曲教學(xué)。

    音樂課對薇薇安來說是非常快樂的，能唱歌，還能多練練鋼琴呢！而快樂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好像一不留神時間就溜走了。當(dāng)下課的鐘聲按時敲響，薇薇安還有些戀戀不舍。

    這一幕恰好被羅麗莎看到了，她立刻向自己的‘跟班’貝蒂挑了挑眉，示意她看薇薇安，然后又露出了一個諷刺的表情。

    當(dāng)朗廷夫人還在音樂教室里時她沒有做什么，朗廷夫人一走，她立刻對貝蒂說：“我其實(shí)不太明白，為什么奧斯汀家不為她買一架鋼琴呢？”

    “明明為她買裘皮外套的錢就夠買鋼琴的了，結(jié)果現(xiàn)在她還需要用鋼琴紙來練習(xí)?！?/br>
    貝蒂會意，故意說道：“我聽說有的暴發(fā)戶會為了別人看得到的地方華麗體面，在看不到的地方吝嗇。雖然這樣虛榮挺可笑的，但其實(shí)這種人還挺多的?！?/br>
    對于這種程度的‘指桑罵槐’，薇薇安根本不在意。不是因?yàn)樗兄倜孀愿伞牡滦校兇馐橇_麗莎、貝蒂在她這里一直處于被‘忽視’的社交等級——有的人以為，在社交等級中，和喜歡對應(yīng)的是討厭，其實(shí)不是，應(yīng)該是忽視！

    但這似乎是一種惡性循環(huán)，薇薇安越忽視羅麗莎，就越令她生氣！

    生氣的人總是容易口不擇言，當(dāng)薇薇安和蘇珊走到音樂教室門口，要離開時，羅麗莎忽然大聲刻薄地說：“裝模作樣！有的人看起來是有錢了，卻還是去不掉身上那種不入流的做作！”

    “而且‘暴發(fā)戶’，多的是最后破產(chǎn)的！”

    薇薇安是真的不明白，小孩子就是這樣難以理解的嗎？幾年時間下來，她倒是知道羅麗莎為什么敵視她，但她不能理解她何德何能，能讓羅麗莎這樣持之以恒地敵視，而且痛恨的程度還不淺呢！

    薇薇安心里嘆了一口氣，表情看不出她的想法，回過頭：“不要這樣罵自己?！?/br>
    然后就走掉了。

    在場其他人過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忍不住笑了起來——羅麗莎是在刻薄薇薇安沒錯，但仔細(xì)想想，只看說的話本身，反而更像是在說羅麗莎自己呢！

    平常最虛榮的難道不是羅麗莎？而維吉爾先生難道不是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這一帶最有名的暴發(fā)戶？

    平常羅麗莎挑釁薇薇安的時候大家吃瓜看戲的多，現(xiàn)在羅麗莎被薇薇安反擊了，大家當(dāng)然還是吃瓜看戲。羅麗莎又不是什么人緣好的爆棚的那種姑娘，大家也樂于看她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有的同學(xué)也被羅麗莎欺負(fù)過，音樂課之后跟著芭芭拉小姐做手工時，還一臉?biāo)傻闷痢谋砬榭崔鞭卑病?/br>
    然而薇薇安是真不覺得嘴上噎了一個小女孩一次有什么的，她不愿意說這個，只祈禱今天的‘手工時間’快點(diǎn)過去——然而越是這樣想，就越讓人覺得度日如年！等到手工時間結(jié)束，走在放學(xué)路上時，她都有點(diǎn)兒恍惚了。

    一路上全程走神，直到快到白帆街了，聽到吵吵鬧鬧的聲音，和日常的街上雜音不太一樣，這才回過神來，好奇地看了一眼。

    第41章 紅粉世界041

    “怎么回事兒？你們是沒帶錢，還是沒帶腦子？除了我這兒，你們在哪兒還能買到這樣好成色的餐具？我是從魯斯德比來的直銷商！相比起美林堡那些狡詐的家伙，我?guī)缀蹩梢哉f是不掙錢了！我是來給你們送福利的…快來買，3先令、2先令、1先令6便士！1先令6便士還不滿意嗎？你們實(shí)在是太貪心了！1先令5便士，1先令4便士…不能更便宜了！那就14便士……”

    “已經(jīng)很晚啦！今天最后半個小時啦，所有東西都便宜賣啦！這個東方茶壺，只要2先令！什么，你覺得10便士就能買到差不多的？嗯，讓我看看，那這樣吧，2先令一把的進(jìn)口瓷茶壺，附贈一把切rou刀怎么樣？

    好吧好吧，這還不滿足，那就再贈送一個開瓶器，這可夠好用的啦！你不要開瓶器？那就、那就這個口袋冊子怎么樣？每個紳士都該有個口袋冊子用來做備忘錄。2先令就能全拿去，還能更劃算嗎？”

    ……

    和平常沒什么不同的市場叫賣聲中，小孩子的哭聲，還有人們七嘴八舌的詢問聲特別刺耳。很多人都懶得看那些小販們的把戲了，而是圍攏著一個大哭的孩子和一個婦女，畢竟除了無知路人，大家都知道他們是怎么回事兒。相比之下，‘新鮮的熱鬧’顯然更能吸引人。

    薇薇安原本對這樣的街頭熱鬧并不感興趣，很多此時大家覺得非常值得吃瓜的事，薇薇安都是完全沒感覺的。不過經(jīng)過人群時，聽到的零碎幾句話讓她有點(diǎn)兒在意，忍不住靠的近一些，擠了進(jìn)去。

    “真是個漂亮男孩兒，一定是個貴族少爺！”

    “那個女人好像在哪兒見過…我是說，她看起來可不是一位體面的貴婦人，她怎么帶著那樣一個孩子呢？”

    鉆進(jìn)人群之中的薇薇安立刻理解了路人的疑惑，人群中央是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和一個年紀(jì)三四十歲的婦女。

    那個孩子穿白色短裙、白色無袖無領(lǐng)連衣裙、藍(lán)色罩袍和一雙漂亮的短靴。白色連衣裙上白色的絲線刺繡，在上身部分是滿繡，下身則是裙擺邊緣滿繡，短裙也和連衣裙的下身部分一樣。

    連衣裙的前面正中，還有一排細(xì)密的裝飾性扣子，都是用珍珠綴上順滑的流蘇做的。另外罩袍也很奢華，藍(lán)色的織錦緞上是銀色的花葉圖案，這樣的高級絲織品根本不需要再刺繡、裝飾，本身就很有欣賞價值了。

    而那個婦女相對于這孩子來說，就完全不同了。她穿一身耐磨的棕色羊毛裙和羊毛上衣，羊毛外裙像此時的很多勞動婦女一樣卷了起來（方便工作），露出了里面紅白條紋的襯裙。還將一條染色鮮亮，有星星圖案的大披巾斜著纏裹在肩膀和胸口。

    這是典型的愛美勞動婦女的裝扮，即在方便勞動的基礎(chǔ)上，盡可能追求美，以及她們?nèi)ψ永锏臅r尚——據(jù)說她們最在意的就是卷外裙的形狀和裹披巾的方式，這里面有外人難以參透的講究呢！

    不過，穿著這樣服裝的婦女始終是‘勞動婦女’，絕對負(fù)擔(dān)不起那男孩兒穿的衣服。所以很明顯她不是那孩子的母親！這樣的情況引起了一些人的警覺，便圍攏了上來。

    那個女人面對他人的質(zhì)問，不慌不忙地解釋：“哦，這孩子的父母是托馬斯夫婦，他們剛剛走在前頭，實(shí)在是走的太快了，我和這孩子就落在了后面…你們看到托馬斯先生往哪個方向去了嗎？就是戴高禮帽，拿一根鑲金手杖的那位！”

    這聽起來很容易讓人覺得她是照顧這孩子的保姆，這孩子又不說話，就在她懷里一個勁兒哭。大家互相看看，就不說話了。婦女這就要帶著孩子離開，站在她面前的人下意識就讓開。

    “請等等！夫人！”薇薇安見其他人這就要放走這個女人和男孩兒，連忙開口制止。

    雖然此時無論男孩女孩，在5歲以前都穿裙子，但從這孩子棕色的短卷發(fā)，還有服飾的顏色和裝飾來看，薇薇安一眼就確定這是個男孩子。

    “怎么了？我的好小姐？”女人順著聲音看到薇薇安，似乎眼睛一亮，然后眼神就閃爍了起來。

    這讓薇薇安覺得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樗热霝橹?，覺得這個女人不是好人，所以總覺得她在對自己打什么不好的主意——是的，她當(dāng)然覺得這個女人有問題！不同于此時的大多數(shù)人，有上輩子記憶的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人是個人口販子！

    這個時代的兒童拐賣問題肯定要比薇薇安上輩子那會兒嚴(yán)重的多，但信息流通跟不上??！薇薇安上輩子那會兒，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那些人販子的手段，一些‘疑點(diǎn)’和緊急應(yīng)對方式都是總結(jié)過的。

    倒不是說她有證據(jù)對這個女人板上釘釘，只不過她身上疑點(diǎn)太多了！一個疑點(diǎn)可以說是薇薇安多心了，一眼都能看到幾個疑點(diǎn)的話…那至少值得薇薇安‘多事’一次吧？哪怕事后證明她錯了，也好過真的有一個孩子被拐賣了啊！

    薇薇安不動聲色地走到了恰好阻擋女人的位置，說：“夫人，這是托馬斯先生的孩子嗎？可這孩子手絹上繡的是字母‘d’…”

    男孩兒的手絹似乎被當(dāng)成了臨時圍嘴，纏在了脖子上，角上繡的字母‘d’恰好可以被看到。

    “哦，那是這孩子的名字首字母，不是姓氏…”女人隨口說道，似乎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問題的樣子。

    “他叫什么？”薇薇安握了握孩子的小手，對他笑笑：“別哭了，mama的小開心果，你難道不是小男子漢嗎？是找不到mama才哭的嗎？”

    孩子依舊在哭，沒有回答，但似乎有些被薇薇安吸引了注意力，看著薇薇安哭聲小了一些。而這似乎令女人不喜反憂，她沒有回答薇薇安的問題，抱緊了孩子就要直接走。還嚷嚷道：“你們在做什么？要搶走托馬斯少爺嗎？”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下流坯子，要拉幫結(jié)派拐賣兒童…下等人的街區(qū)，一幫犯罪分子，亡命之徒……”罵罵咧咧，仿佛真是受了巨大的威脅，只想保護(hù)自己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孩子。

    原本有些要停止哭泣的孩子似乎被嚇到了，重新放聲大哭起來！

    “您可以冷靜一些嗎？”薇薇安說了這一句后，發(fā)現(xiàn)對方不聽，就迅速轉(zhuǎn)變了策略。對周圍的人說：“我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但真的有些可疑不是嗎？我們先攔住吧！”

    “先生們、女士們，我們知道我們不是壞人，是出于善心才如此的——我想，哪怕最后確定了她是清白的，只要她能冷靜下來，這位夫人，還有托馬斯夫婦，都只會感謝我們。而如果就這樣放走了她，假如她是在撒謊，那就是不可挽回的！”

    不同于這個眼生的女人，薇薇安住在旁邊的白帆街，幾乎每天上學(xué)都往返于此。不少人哪怕不認(rèn)識薇薇安，也大概知道她是附近的居民，十分眼熟。知根知底的情況下，當(dāng)然是她的話更能取得信任。

    而且她的話確實(shí)在情在理，在部分人無所謂，秉持著可有可無或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tài)外，也有幾個人立刻站了出來。其中有強(qiáng)壯的青年，也有帶著孩子的婦女，前者是出于正義感，后者則更多出于同情。

    代入自己的孩子被人拐騙，哪怕只是個‘可能性’，都讓她們更容易站出來。

    這些站出來的人讓薇薇安松了口氣…這下不管這個女人怎么想、怎么做都不重要了——薇薇安原本是打算套話，然后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揭穿對方是個人口販子的事實(shí)的。但既然對方不上套，打算不管不顧地過關(guān)，那就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