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節(jié)
施黛:“嗯?” 鼻尖縈繞著她身上的梔子花香,呼吸不知何時變得灼熱。 江白硯一瞬不瞬地看她:“你說喜歡我?!?/br> 這時候不能慫。 施黛沒猶豫:“喜歡。” 用目光描摹她的眼角眉梢,似要把施黛看得分明,江白硯輕聲問:“為何?” 為何心悅他? 江白硯想不出緣由。 他記得與施黛初初相識,望向他時,后者眼中唯有不加掩飾的戒備與嫌惡。 他來歷不明,又曾修習(xí)邪術(shù),拖著一具殘破不堪的軀體,相較于她這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姐,著實臟污不堪。 施黛見過他滿心殺念、立于遍地血污里的樣子,也知曉他對疼痛畸形的渴求。 如此一個病態(tài)的、古怪的人,她為何喜歡? 連江白硯自己都覺得,這副模樣惹人生厭,配不上被誰在乎。 指腹停留在他眼尾,緩慢摩挲一下。 施黛答得不假思索:“因為你很好啊?!?/br> 江白硯笑笑,目色晦暗不明。 施黛不知道,他曾動過將她囚禁的念頭。 心潮暗涌,他低低出聲,語氣近似偏執(zhí):“如若我不好呢?” 施黛一愣:“???” 她噗嗤笑出聲來:“這有什么假設(shè)的必要?你就是很好啊?!?/br> 與江白硯對視,施黛認(rèn)真回答:“你看。你劍法厲害,性格溫柔,每次捉妖,都盡可能保護我不受傷?!?/br> 她之前沒仔細(xì)想過,今天把來大昭后的經(jīng)歷從頭到尾回憶一遍,吐字如倒豆。 “我腦子受傷忘了怎么畫符,是你一筆一劃教我的。” 施黛掰著手指頭:“除夕夜你送我一場煙花,還給了好幾倍的紅包;后來追捕蓮仙,你明明受了傷,卻背著我走遍小半個長安城。” 她眸色愈亮,語速漸快:“我發(fā)燒后,你甚至讓我摸你的尾巴?!?/br> 其實還有江白硯知她怕疼,用邪術(shù)為她轉(zhuǎn)移疼痛的事。 但這事不好,施黛怕他聽了夸夸繼續(xù)去干,壓著沒說。 不知不覺,原來她已經(jīng)和江白硯經(jīng)歷這么多事情了。 感覺很奇妙。 在此之前,施黛很少體會到某人獨獨對她的關(guān)照—— 孤兒院里的老師們大多慈愛,對孩子們一視同仁,施黛是他們之中平平無奇的一個。 與江白硯相處,于她是十分陌生的體驗。 被人小心翼翼地愛護,整顆心被填得充盈,只要有江白硯在身邊,一切事情都不必她去cao心。 他足夠強,足夠好,也足夠在意她。 施黛仰頭,杏眼亮晶晶:“好喜歡你?!?/br> 頓了頓,沒忘補充一句:“要是你能對自己的身體上心些,就更好了。我會擔(dān)心的。” 許是她的目光太灼人,江白硯略有怔忪。 靜默幾息,他輕聲道:“我不知……如何喜歡。” 這是實話。 大半生浸yin在血與痛里,他懂得的,僅有殺伐而已。 江白硯知曉怎樣的角度最適合一劍割喉,也精通無數(shù)奪命的邪法和酷刑。 世家子弟們結(jié)伴賞景打馬球的年紀(jì),他在九死一生的險境里執(zhí)劍思忖,如何誅殺惡妖。 他與常人不同。 所謂風(fēng)花雪月,與江白硯相去甚遠(yuǎn)。 話音方落,聽施黛說:“可是你已經(jīng)對我很好了啊。” 她當(dāng)然懂江白硯的未盡之語,右手往下,捏捏他的臉:“江沉玉,你還不懂怎么去喜歡,就對我這么好——” 施黛笑笑:“更讓人心動欸?!?/br> 江白硯定定看著她。 心底的角落像破開一個口子,guntang鮮血汩汩淌出來,讓整具身體格外熾熱。 他竟忘了回應(yīng)。 “而且我說過,會好好教你。” 施黛又捏一捏他臉頰:“這樣,喜歡嗎?” 唇角微勾,江白硯應(yīng)她:“嗯?!?/br> 江白硯臉很軟。 他看上去清癯瘦削,冷白皮膚如玉雕雪塑,頰邊有團軟rou,只一捏,就泛出淺淡紅痕。 當(dāng)他笑一笑,還有個小小的酒窩。 與平日里或冷淡或殺意凜然的氣質(zhì)不同,可愛得過了頭。 施黛放輕呼吸,指尖再動,一點點向下,來到他唇邊。 江白硯唇下有一顆小痣,她無數(shù)次見到過。 在此刻,施黛探出拇指,往那處拂過。 肌膚細(xì)膩,是軟的。 她心跳怦怦,視線上瞟,掠過江白硯嘴唇。 殷紅潤澤,形態(tài)秀美,像兩片薄薄的花。 只出神一剎,再眨眼,施黛驀地頓住。 江白硯側(cè)了側(cè)臉,順從般地,把薄唇貼上她指尖。 他的呼吸灼熱綿長,落在手上,有些癢。 江白硯開口,嗓音溫潤微啞,聽起來仍是很乖:“這樣?” 施黛:…… 施黛耳尖更紅:“嗯。” 她聽見一聲極低的笑。 下一刻,指尖被溫?zé)岬挠|感渾然包裹。 眼底氤氳朦朧霧氣,江白硯張口,含住她食指。 如同飲血時一般,他探出舌尖舐過。 力道很輕,足以讓人尾椎發(fā)麻。 沐浴后的身體清香縈繞,在他鼻尖的,是淡淡梔子花香。 施黛不會知曉,被她觸碰,被她親近,他的胸腔似滿含燃燒正旺的炭火,灼熱難耐,又帶出銷魂蝕骨的歡愉。 她指尖所過之處,連同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癢。 這種奇異的感覺陣陣摧擊心房,無論揮劍斬殺邪祟,亦或經(jīng)年累月的劇痛,皆不及此時讓他滿足。 江白硯想,這不像他。 他理應(yīng)更理智也更冷靜,從欲念間決然抽身,而非如當(dāng)下這般,因施黛的輕微觸碰,不可遏止地神志迷離。 保持把施黛擁在懷中的姿勢,江白硯感受到她的心跳。 像只躍動的雛鳥,他只稍稍用力,就能令它墮入血污,不復(fù)鮮活。 可那雙習(xí)慣殺戮的手,僅是小心翼翼貼著她。 施黛的呼吸,心跳,體溫,氣息。 理智與情念被縛網(wǎng)中,江白硯貪婪地感受著一切,將它們烙印在心底。 想靠近,想汲取她更多的溫度,想讓施黛只對他露出這樣的溫柔神情。 從幼時起,他就清楚自己不正常。 在此之前,今晚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江白硯一直很乖。 任她施為的那種乖。 萬萬沒想到他有這番動作,施黛來不及反應(yīng)。 指尖與薄唇相觸,仿佛陷入一朵緋紅的花。 施黛:…… 完蛋。 江白硯比她高出不少,垂著頭,面頰覆有淡淡陰翳。 像捕獵時蟄伏的野獸,悄無聲息,卻有不容忽視的危險性。 輕舐而過,猶覺不夠,又用清淺的力道咬上幾息,江白硯撩起眼皮。 心思全盤亂了,施黛同他四目相對,聽見心跳的咚咚怦響。 紅衣靡麗如火。 用唇瓣蹭蹭她手指,江白硯眨眼,黑瞳含出迷離水意,像一把融化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