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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自古沙雕克反派在線閱讀 - 第277節(jié)

第277節(jié)

    從他的道號就看得出來——

    “玄”字深?yuàn)W廣博,“同”字有凝集之意,寓意道法千萬,混同為一。

    施黛以前懷疑過他,可思來想去,玄同散人與江南的事八竿子打不著,沒有證據(jù)。

    不過……

    施黛抿起唇。

    當(dāng)年江白硯的父親邪氣纏身,正是玄同散人將他一擊斃命。

    這件事,會(huì)不會(huì)有什么蹊蹺?

    “如果玄同散人就是凌霄君。”

    施黛恍然:“以他的悟性,的確學(xué)得了你娘親的身法?!?/br>
    玄同散人的天資,連施敬承都要甘拜下風(fēng)。

    倘若是他,確實(shí)能在生死相斗的關(guān)鍵時(shí)刻,領(lǐng)悟到對手身法中最為精妙的一步。

    這么說來……他不僅殺了江白硯的父親,在江無亦死后,還屠滅江家滿門。

    他圖什么?為什么非得是江府?

    “懷疑玄同散人,我們并無確鑿證據(jù)?!?/br>
    江白硯道:“但目前來看,他嫌疑最大?!?/br>
    施黛皺眉:“確定他有嫌疑,接下來怎么辦?”

    玄同散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在大昭境內(nèi),想見他一面都難。

    “近日靈氣生變,大昭有異。施伯父稱,當(dāng)年曾抵御邪祟的武者術(shù)士,幾日后將再聚首,商討異變事由?!?/br>
    江白硯道:“不出意外,玄同散人也在?!?/br>
    大昭出了這么古怪的事,他如果不露面,鐵定是問心有愧。

    一旦玄同散人出現(xiàn),施敬承大可敞開天窗說亮話,直接訊問。

    施黛緩出一口氣:“……希望一切順利?!?/br>
    不順利的話,等滅世之災(zāi)席卷人間,所有人都得完蛋。

    “關(guān)于異變的緣由,”施黛追問,“你們查到什么了嗎?”

    江白硯沉默須臾,輕緩搖頭。

    “不曾?!?/br>
    他道:“靈氣動(dòng)亂、妖邪頻出,很像十年前邪祟現(xiàn)世的前兆。但鎮(zhèn)厄司查探過玄牝之門,尚無異樣?!?/br>
    十年前,上古邪祟沖破封印,降臨世間。

    施黛對那場戰(zhàn)役知之甚少,只知惡祟強(qiáng)悍無匹,妄圖奪取天道之位,在很長一段時(shí)間里,引天道傾頹。

    幸有無數(shù)人舍生取義,將其再度封印。禁錮上古邪祟的地方,被稱為“玄牝之門”。

    施黛認(rèn)真思考。

    縱觀九州四海,足以引發(fā)滅世之災(zāi)的,只有被封印的上古邪祟。

    可玄牝之門完好如初,它要怎么出來?

    腦子里的思緒一閃而過,施黛驀地吸口涼氣:“說起來……百里泓坦白,凌霄君帶他去白玉京,見過神仙?!?/br>
    而且他著重強(qiáng)調(diào),神明不是幻覺,百里泓曾真切感受到它的靈力,龐大浩渺,絕非凡俗之物。

    把支離破碎的細(xì)枝末節(jié)串聯(lián)起來,施黛后脊微涼,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凌霄君讓百里泓見的‘神仙’,有沒有可能是那只上古邪祟?”

    凌霄君裝神弄鬼忙活了二十年,只有一個(gè)目的——

    登仙。

    而十年前,上古邪祟展現(xiàn)出了傾覆天道的力量。

    為了成仙,凌霄君會(huì)不會(huì)選擇背棄正道,與邪祟同流合污?

    江白硯:“是。”

    他略一轉(zhuǎn)眸,神情沉靜如潭:“十年前的江府滅門案,也曾出現(xiàn)來歷不明的邪氣?!?/br>
    無論如何,凌霄君九成與某只邪祟有關(guān)。

    最壞的情況,是他串通了上古邪祟,助它解開封印,最終引發(fā)滅世之災(zāi)。

    ……不對。

    玄牝之門關(guān)得好好的,邪祟哪能現(xiàn)世,被百里泓看見?

    施黛揉一揉發(fā)脹的腦袋,猜不透。

    “今夜想不出緣由,不妨待幾日后,等施伯父親口問詢玄同散人。”

    江白硯見她蹙眉,撫上施黛眉心:“玄牝之門尚且完好,應(yīng)無大礙?!?/br>
    他們證據(jù)不夠,思量再多,也是胡亂猜測。

    施黛乖乖點(diǎn)頭。

    這個(gè)話題戛然而止,江白硯忽道:“血蠱——”

    他還記著這件事?

    施黛下意識(shí)問:“怎么了?”

    相處這么久,她已漸漸摸透江白硯的心思,當(dāng)即思緒一轉(zhuǎn):“你不會(huì)……不想解蠱吧?”

    江白硯雙眼如同沉凝的黑曜石。

    他站在桌邊,施黛覺得疲累,趁他拿香囊時(shí)坐于木椅上。

    與不久前截然相反的姿勢,少年人的身體罩下漆黑影子,禁錮一般。

    半晌,俯身將她輕擁入懷,江白硯悶聲:“嗯?!?/br>
    他知道這個(gè)想法極為卑劣,但平心而論,江白硯不厭惡血蠱。

    相反,他心甘情愿被縛囿于其中——

    血蠱把他與施黛相連,囚籠也好枷鎖也罷,江白硯不介意將生死交予她手,與她死死捆在一處。

    執(zhí)念深入骨髓,成了滋味莫名的甜頭。

    那是親密無間的共生。

    解開血蠱,反而讓他不安。

    沒有這層聯(lián)系,待施黛厭倦他,江白硯連留下的理由都不剩。

    她素來無拘無束,像翱翔天際的鳥,僅是短暫停在他梢頭。

    一不留神,便飛走了。

    施黛回抱住他:“為什么不想解?”

    江白硯不答反問:“你會(huì)離開嗎?”

    施黛聽懂他的意思。

    對人與人之間的情愫,江白硯了解很少。

    從小生長在畸形的虐待里,邪修待他唯有利用,于他而言,“利益”比“人情”更加牢固可靠。

    事實(shí)的確如此,只要有血蠱在,施黛絕不會(huì)與他分開超過半月。

    可是太苦了。

    回想一番,江白硯的一生都在被禁錮。

    替傀、血蠱、沉重壓在肩頭的滅門之仇,像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難以掙脫。

    “當(dāng)然不會(huì)?!?/br>
    施黛補(bǔ)充說:“你乖一點(diǎn),對你自己好一點(diǎn),我就不會(huì)離開?!?/br>
    抱住她的手臂緩緩收緊,江白硯的體溫貼上來,是冷玉一樣的涼。

    “再說,我喜歡你啊?!?/br>
    施黛用鼻尖在他肩頭蹭蹭:“喜歡可比血蠱有用多了?!?/br>
    她的尾音脆生生落在耳畔,江白硯聞言笑了下,胸腔和手臂輕輕在震,讓施黛有些癢。

    他低聲問:“真的不離開?”

    嗓音太輕,像冬日簌簌落下的雪。

    施黛耐著性子:“嗯?!?/br>
    垂睫掩下眸中暗色,江白硯又道:“只喜歡我一個(gè)?”

    他沒法不患得患失、惶惑不安。

    血蠱是連接他與施黛的風(fēng)箏線,一旦斷開,不受掌控的風(fēng)箏難覓去處。

    長安城有太多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君,較之他,熾烈得一塵不染。

    施黛也用問句回答他:“誰能比你好?”

    停頓片刻,她戳戳江白硯脊背,聲線帶出淺笑:“江沉玉是最好的,誰也比不上你?!?/br>
    被她哄得一時(shí)無言,江白硯抱她的力度再緊幾分:“最好?”

    “忘記我以前怎么夸你的了?”

    施黛吐字如倒豆,嘴皮子利索得很:“腦子聰明,劍術(shù)超群,長得漂亮——現(xiàn)在加一條,會(huì)做飯和女紅,是一騎絕塵的那種好?!?/br>
    頓了頓,她半開玩笑地開口,語氣卻是認(rèn)真:“你也要只喜歡我?!?/br>
    懷里的江白硯低聲笑開,略微側(cè)頭,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唇瓣擦過施黛耳垂。

    耳語般的輕喃落進(jìn)耳朵,淌入心間,絲絲生癢。

    “只喜歡你一個(g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