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杜瑞奇也是這么想的，值二十四小時班的時候啊，就不要挑時間了，有時間睡覺和有時間吃飯的時候，就趕緊吃飯，別糾結(jié)。

    ……

    不知什么時候，休息室的門就被輕輕推了開。

    蔡東凡瞇著小眼睛看見周成正睡著，還有輕微的鼾聲后，也就沒把周成叫醒，把門給帶上，直接走出了科室。

    他本來是想打算找周成說點事情的，可周成現(xiàn)在都這么累了，雖然事情重要，但也不至于非得馬上與周成講明白，明天講也是一樣的，也同樣就是一個事情。

    ……

    不過，蔡東凡剛離開醫(yī)院沒多久，骨科二病區(qū)的病房就再推開門走進來一個人。

    他先走到了醫(yī)生辦公室看了看，里面沒人，稍微想了一下，就問值班的護士：“你們科的小周醫(yī)生還在科室里嗎？今天是他在值班吧？”

    值班的護士是認識李長宏的，馬上站起來說：“李主任，今天值班的是胡主任組里的杜醫(yī)生，小周醫(yī)生我開始還看到了他一眼，不知道還在不在科室欸?！?/br>
    “你找他有事情嗎？我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

    來人正是李長宏。

    他趕緊擺手說：“不打電話了，我去休息室看看吧，如果不在科室里就算了。”

    說完，才重新往值班室方向走去，他之所以來問一句，主要是確定是不是周成值班，怕自己找不到人。

    但現(xiàn)在得到的答案卻讓李長宏的心里更加振動。

    值班的不是周成，周成卻在跑關(guān)節(jié)脫位的會診?？磥聿號|凡和嚴駭涵是真的膽子大啊，直接把周成當(dāng)作了總值班來對待的。

    這樣一來的話，那自己的盤算，就稍微更低了一成了。

    推開休息室門后，李長宏就把杜瑞奇和周成二人都吵醒了。

    周成也是值班人，與杜瑞奇一樣，對休息室的推開門聲有一種莫名地反應(yīng)。

    差不多類似于早鬧鐘一樣的生理反應(yīng)，這應(yīng)該是每個值班醫(yī)生都有的職業(yè)反應(yīng)……

    周成瞇了瞇眼，抬起頭就打算下床，但抬頭后反應(yīng)過來，今天好像不是自己值班，便又躺了下去。

    而杜瑞奇則是直接喊了一聲：“來了?！?/br>
    揉著眼睛開始找鞋。

    不過并沒有人叫杜瑞奇，李長宏輕手輕腳走了進來，看到了杜瑞奇后，道：“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

    杜瑞奇心里抽抽：你覺得呢？

    但馬上坐得端正，并且趕緊穿鞋站了起來。

    “沒有沒有，李主任，我也正好醒了。”杜瑞奇故作精神，還特意地伸展了下身子，來側(cè)面證實自己的虛偽。

    周成聽到了李長宏的聲音與杜瑞奇的稱呼后，也是趕緊爬了起來，然后下床。

    他估計，李長宏就是來找他的，一邊下床，一邊穿鞋和李長宏打招呼：“李主任?！?/br>
    李長宏看到周成下床了，便說：“正好，我正找你了，小周。方便跟我下去一趟骨一科么？”

    “好的好的。李主任。”周成只以為李長宏是找他去看病人術(shù)后復(fù)查的片子或者討論病人的事情的。

    杜瑞奇在一旁一邊穿工作服，一邊陪著笑，然后抽空，趕緊就溜進了辦公室，正襟危坐。

    周成也穿好了工作服后，便主動問：“李主任，是病人的麻醉醒了么？”

    李長宏則在前面走著：“先去我辦公室，咱們再聊吧?！?/br>
    周成就不說話了，只是心里稍有疑慮。

    一路跟著李長宏，穿過了步梯來到了樓下的骨科一病區(qū)，并且在李長宏的帶領(lǐng)下，往主任辦公室長驅(qū)直入，并沒有去看病人的意思。

    進了門，李長宏主動地給周成倒了一杯水，然后又請周成坐下。

    “李主任，您先坐吧?！敝艹刹桓蚁茸?，只是內(nèi)心忐忑，他不怕李長宏對他兇神惡煞，只怕不知道李長宏的來意到底是什么。

    總感覺李長宏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長宏就先坐了下去，但沒有背靠在皮椅靠背上，而是主動地湊上前，熱情地開口說：“小周啊，我記得，你以前好像是來我們科輪過科的吧？”

    “嗯，李主任，我來過骨一科的，以前還是在您組上呢?！敝艹芍鲃诱f。

    他不期待李長宏能夠記住他，但是周成可記得很清楚自己去過哪些科室，跟著哪些教授。

    也不能說在骨一科的時候，李長宏不好，而是待得遠不如蔡東凡那里舒服。

    “那后面怎么不來了呢？”李長宏聲色聲色如常地問，好像就是在和周成拉家常。

    李長宏這也是從曾異那里打聽到了關(guān)于周成的一些細節(jié)，所以才多此一問。

    如果現(xiàn)在周成在他組上的話，有了丁長樂教授這條線支持，那么曾異退下來后，他當(dāng)主任的可能性，至少又提高了一些。再加上自己的運營，絕對差不了。

    周成內(nèi)心一動，說：“蔡老師和羅老師對我蠻好，問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去，我便回到了熟悉的地方?！?/br>
    “主要是以前在蔡老師組待習(xí)慣了?！?/br>
    周成找了個比較正常的說辭。

    李長宏就笑著道：“習(xí)慣嘛，在哪里待久了都是可以習(xí)慣的?！?/br>
    “你以后工作啊，成家啊，這些都是新東西，都會慢慢習(xí)慣的，年輕人可不要想著安逸啊?！?/br>
    “小周你覺得呢？”

    周成嘴巴微微張了張，這李長宏在堵他的退路啊。

    也不能說李長宏講的不對，便說：“是這樣子的，可能是我有點太懶了吧?！?/br>
    周成便把原因又歸于自己，總不好再把習(xí)慣這兩個字拉出來當(dāng)托詞。

    李長宏這才圖窮匕見地暗示說：“小周，你應(yīng)該有聽說，咱們醫(yī)院，會選一批規(guī)培生留院的事情吧？”

    “你覺得我們八醫(yī)院的骨科，怎么樣??？”

    周成心里頓時一擰，暗道，果然，李長宏叫自己下來，是別有所圖的。

    嘴里只能說：“我學(xué)習(xí)的地方很好呀，老師們也挺好，我待了這么久，也習(xí)?！?/br>
    本來想說習(xí)慣，但又趕緊改了種說法：“就是蠻好的，我覺得氛圍非常好?！?/br>
    李長宏就順著周成的話繼續(xù)說：“是吧？咱們八醫(yī)院這個平臺，還是非常不錯，很有發(fā)展前景的。”

    “我們八醫(yī)院雖然比不上市里面的頂級醫(yī)院，但我們醫(yī)院，也有我們醫(yī)院的好處，那就是骨科的一些亞專科，處于空白層次，你來了，那就是開創(chuàng)和領(lǐng)導(dǎo)者?！?/br>
    “而且平臺并不算小，很容易就能夠做出來不錯的成績的。就好比，骨病方向，運動醫(yī)學(xué)，關(guān)節(jié)外科等等?！?/br>
    “我們科室都是想著往這方面發(fā)展的?！?/br>
    李長宏繼續(xù)在給周成暗示，想必你也聽說了我李長宏的名字，我的想法和打算，差不多就是骨科幾年之后的打算和規(guī)劃了，跟著我混，不會差了你的。

    李長宏講的是實話，可周成卻沒回，只是暗暗叫苦。

    三姓家奴的事情，周成是做不出來的，況且，自己沒表現(xiàn)突出的時候，你李長宏組的官僚主義，索性是沒把我壓死哦。

    李長宏便繼續(xù)道：“索性今天找你來，就把一些細節(jié)的問題，給你鋪開點說。”

    “我們骨科，今年有三個編制名額。”

    “一個在曾主任手里，一個在你們科嚴主任手里，我們科本來是想讓王主任安排一個的，可王主任信賴我，讓我替他安置這個名額?！?/br>
    “曾主任手里的編制，已經(jīng)暗中有湘南大學(xué)附屬醫(yī)院的一個研究生，與他聯(lián)系了?！?/br>
    “你們科嚴主任的編制，也有了眉目，但是我手里的這個編制名額，一直都還沒定論，還在給優(yōu)秀的人留著。我不會像曾主任和嚴主任那樣，提前與別人暗許什么?！?/br>
    “一切全憑個人的競爭，誰優(yōu)秀，就給誰?！崩铋L宏破天荒地給周成講了一些本不該被周成知道的事情。

    李長宏這說的是實話，而他之所以這么說，這么做，是有目的的。

    嚴駭涵和曾異要用編制名額套娃，那是他們各有目的，他自己把編制的名額開放性放出去，那是為了拉攏支持他的人，也不必管他是不是新入院的，多一個心腹，于他而言是好事。

    而且讓大家都看到，他李長宏并不是一個徇私的人，該什么樣就是什么樣，一切憑實力說話，這對他競爭大主任，是有一定優(yōu)勢的。

    嚴駭涵不知道看沒看穿這一點，還是他看到了，但是覺得爭不過我，所以才拿著編制名額去套東西。

    這些李長宏都不管，也不會去管。

    周成聞言，對李長宏回以憨笑，一個字都不敢說。

    更不敢提心里的想法：你要是沒曾主任和嚴主任這意思，你把我叫過來干嘛呢？

    畫餅充饑？

    望梅止渴？

    您老這手段，比他們還更加無恥些，你知道嗎？

    “你有沒有想，來競爭一下這個編制的想法呢？”

    “雖然我是看能力，可我覺得你的能力就是格外突出的?！?/br>
    “在編人員和院聘，之間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的。”李長宏意有所指地說。

    意思是，骨二科能給你的，就只有院聘機會了，但是我可以給你編制。并且，蔡東凡能給你的什么ii級手術(shù)權(quán)限這些，我也能給……

    當(dāng)然，有些丑話，不能講這么直白。

    周成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心思竄動，過了一會兒，說：“李主任，說沒想法，那肯定是有點虛偽。”

    “不過我也知道我可能不太夠格，畢竟醫(yī)院的硬規(guī)定在那里開放性地寫著。我能爭取個留院的名額，就超出了我自己的預(yù)期了?！?/br>
    “而且，我可能在規(guī)培結(jié)束后，不會馬上選擇工作。”

    這是周成的說辭，反正李長宏并不知道他與丁長樂之間發(fā)生的事情，不知道他周成其實是已經(jīng)打算要工作了的。

    “之前考了三次研究生，沒機會去讀，一直覺得這是個遺憾。”周成也不怕自己這么說，會引起李長宏的反感。

    提升自己的學(xué)歷，想去學(xué)習(xí)，這一直都是醫(yī)學(xué)生的正途，如果李長宏說他這么選擇不對，那才是耽擱別人的前程。

    沒有哪個煞筆主任會說這種話。

    周成這話，的確是有點出乎了李長宏的預(yù)料，心思再次活絡(luò)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周成目前可能是已經(jīng)和丁長樂搭上了線，要去讀他研究生，所以丁教授才。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恐怕蔡東凡的盤算也會落空了，雖然能從丁長樂教授那里得到一定的好處，那也是有限的。

    畢竟周成去讀書后，蔡東凡最多是知遇之恩，丁長樂與蔡東凡之間的聯(lián)動，恐怕也到那時候就結(jié)束了。至于周成和丁長樂之間的師徒感情能夠維系多久，那還得看后面的經(jīng)營。

    等周成畢業(yè)之后，會不會來八醫(yī)院，那都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