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宮追悔莫及 第1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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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辛苦了?!濒⒗t心緒翻涌如潮,向曇清方丈打個佛禮,而后忍不住看向小舅舅不久前離開的方向,含著顫音,向大隊人馬吩咐:“掉頭,去三川郡!” 第127章 根據(jù)曇清方丈得來的消息, 那間尼姑庵就坐落在三川郡重霄縣的里坊內(nèi)。 乍然得到佛睛黑石的下落,簪纓的心如云翳破散,激動難言。但她并未忘記警惕, 進(jìn)城之前,先遣王叡帶人潛入縣城中探查是否有異。 她非信不過曇清方丈, 而是這里離叛軍作亂的陵川很近。 衛(wèi)覦前腳才走, 這個消息便至, 難免惹人生疑, 簪纓再怎樣急不可當(dāng),也須得小心行事。 王叡帶人經(jīng)過一番查探,未見城中有異樣, 回來向主子稟報。 簪纓聽了, 一顆懸緊的心微松,命手底的二百北府精兵下馬卸甲,隨她入城。 這樣的陣仗, 自然驚動了當(dāng)?shù)乜h令。傅則安擅與公門打交道的優(yōu)勢突顯出來, 由他出面應(yīng)對。簪纓則雇了個當(dāng)?shù)剜l(xiāng)人領(lǐng)路, 直接朝尼姑庵的所在趕去。 沈階隨行,途中轉(zhuǎn)目望見簪纓唇白若雪, 呼吸輕屏的神情。 他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如此形色緊張的女郎了。 佛睛黑石。他心中默念道, 女郎這一年里下盡苦功尋找的, 便是這個。 “唐娘子,慢些?!睍仪宸秸刹疟豢祚R顛簸了一路,跟不上趟,氣喘吁吁道, “既來之, 則安之, 庵寺就在那里跑不掉,唐娘子不必情急啊?!?/br> 他越安撫,簪纓步伐反而越急,此時此刻她的心情,比當(dāng)初聽見金鱗薜荔的下落時也不遑多讓。這小縣中的寺廟,不比南朝京都中剎寺如林,義筵如市的盛況,規(guī)模中下的小寺院往往坐落在里坊之中,左鄰右舍皆民居,沾染了煙火氣。簪纓一路腳步不停,左行右繞,到得庵前,見是一處清靜平常的小廟,抬目只見黑地匾額上書有“普慈”二字。 簪纓深吸一口氣,聞到淡淡的佛香味道。 但她沒有馬上進(jìn)去,打發(fā)了鄉(xiāng)導(dǎo),先命影衛(wèi)入內(nèi)探察。 普慈庵平常多是信女居士往來,忽然間有這許多矯捷大漢涌進(jìn)來,且還如入無人之境地內(nèi)外翻查,頓時引起庵中尼姑的恐慌,響起幾聲低呼。 普慈庵的住持是位五十歲上下的比丘尼,身材高大,著一襲素布寬袍禪衣,聞聲自禪房出,袍腳帶風(fēng),見狀皺眉,問所從來。 曇清在庵門外也蹙眉心,他雖奉簪纓為主,可同為沙門中人,心有戚戚,無奈地看向簪纓:“唐娘子,未嘗謹(jǐn)慎過頭了?!?/br> 簪纓不置可否。 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身價幾何,也知道佛睛黑石是小舅舅性命所系。雖然關(guān)于佛睛黑石的用處,她連曇清方丈都未透露分毫,應(yīng)當(dāng)不會被人察覺,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小心駛得萬年船。 直至影衛(wèi)出庵,向主子輕輕搖頭,示意沒有危險,簪纓方命姜娘卸刀,帶人入庵。 進(jìn)了院,簪纓向這位不怒自生威儀的高大住持拈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佛揖,歉意地說:“在下唐氏,聽聞貴庵中有神跡,特意遠(yuǎn)道來拜會?!?/br> 她低下頭,露出斜衽領(lǐng)下一段潔白后頸,懇聲道:“冒犯之罪,只緣自身有些難言之隱,絕非有心褻瀆神佛,敬請師父諒宥?!?/br> 她是先兵后禮,曇清是拜佛拜到西,為了幫忙打圓場,緊跟著表明身份。 住持神色鎮(zhèn)定,她聽說過濟(jì)南大覺寺的曇清方丈,佛法高深,面色稍緩,望著眼前一行不速之客,“不知諸位前來,是為何事?” “阿彌陀佛,”曇清方丈看簪纓一眼,向住持道,“涅槃經(jīng)有言,佛陀破四魔而涅槃,如大火滅,度有彼岸。聽聞尊師圓寂之日,睛眸化為舍利,舉世罕聞,此大德顯圣之跡,這些年卻未向信眾宣揚(yáng),使之知曉世間真有無邊法身。是以老衲前來,特為請見圣物,望師父行一方便?!?/br> “方丈如何曉得?”住持聽到這話,怔住。 很快她便想通,這群人是有備 而來。 師父生前座下收有數(shù)位弟子,師尊在坐化前夕仿佛知曉自己將化舍利,交代不事聲張,但若有心打聽,總能探出一二分風(fēng)聲。 師父圓寂后,由她接掌了這座尼庵。師父的遺澤之物,她已小心收藏近二十年。就是因為知道此物珍貴,怕引起紛爭,是以從未向外透露過。 住持沉靜無波又如深井幽邃的目光,在簪纓的臉上定了定,又看看眼前的陣仗,面無表情道:“既如此,隨我來吧?!?/br> 簪纓呼吸輕沉,一步不敢落后,隨住持去往她的禪房。 只見這位尼庵之主進(jìn)屋后,一言不發(fā)從屋內(nèi)最深處的老木箱中,取出一只半尺見方的沉檀盒,轉(zhuǎn)身,恭謹(jǐn)放于案上。 住持闔眼默念一句什么,慢慢打開盒蓋。 不止簪纓,連曇清方丈的呼吸也屏住,對于這件只存在于佛經(jīng)描述中的佛門寶物,他見所未見,同樣好奇。 簪纓定睛看去,見那盒中盛著一顆龍眼大小的黑珠,黑圓如石,表面卻散發(fā)著淡而瑩潤的光澤。 曇清面色微變,凝神細(xì)觀片刻,忽然揖首長拜:“阿彌陀佛,這……這便是佛睛黑石!令先師必悟得高深佛法,方有此等功德!” 簪纓聽見老方丈聲音里的顫抖,幾乎在霎那,她閉上同樣發(fā)顫的睫梢,吐出長長的一口氣。 小舅舅。 待她睜眼,眸里已蘊(yùn)出一片勢在必得的光芒,向住持直言來意:“實不相瞞,在下尋找此物已久,是為治病救人。懇求大師恩賜與我,我必銘感五內(nèi)?!?/br> 她看出這位住持乃是位世外高人,不敢提出以金銀俗物作為補(bǔ)償。 但只要這位師父愿意贈藥,她愿意傾盡所有滿足她的要求。 面對簪纓深切的注目,住持卻只淡然說:“貧尼從未聽說此物有治病之效??v使為真,以尊師百世修行所得遺物,去施救于一人,貧尼修行尚淺,不能舍讓?!?/br> 她平靜看著眼前女子,“貧尼不肯,施主是否要搶?” 簪纓怔營一靜。 曇清正欲開口,簪纓目光很快地流轉(zhuǎn)一下,未答此言,低聲說道:“在下何敢造次,只是在下嘗淺讀佛法,知佛祖對眾生心懷慈悲,不分高下。我見經(jīng)書有載,昔者,佛祖涅槃之前受純陀最后一餐供奉,乃是旃檀樹耳。此菌菇原本有毒,純陀不知,細(xì)心煮好后奉予佛陀。佛陀具無邊道法,自知有毒,卻因機(jī)緣已至,仍舊服下,而后涅槃。 “涅槃之前,佛陀卻令眾弟子不要責(zé)怪純陀,說此最后供養(yǎng),與衪在尼蓮禪河邊悟道的最初供養(yǎng)有同等功德,大師,這不就是佛祖大慈大悲,不舍一人的見證嗎? “……我又聽聞,‘菩薩’在梵文中的全稱為菩提薩陲,菩提,意為覺悟,薩陲,意為眾生,菩薩之意,便是覺眾生之苦。眾生廣大,卻也是由一人一人組成的,一個人,便是眾生之一,焉何不能救?” 豐姿貌美的少女侃侃而談。 她過去每一個苦讀佛經(jīng)的夜晚,每一次鉆研梵文的痛苦,仿佛都在今日得到了回應(yīng)。 她所有的努力,仿佛都是為了眼下這一刻,為的都是說服眼前這個人。 搶?佛睛黑石近在眼前,她帶了這些人來,若住持最終仍不愿施舍,她必然是要強(qiáng)搶。 但在此之前,簪纓還是想嘗試用言辭說動住持,因為她不愿小舅舅身上沾染半點因果。 若有報應(yīng),報應(yīng)在我。 住持平靜以對:“既如汝言,一切便當(dāng)順其機(jī)緣。涅槃經(jīng)中更有言,‘一切諸世間,生者皆歸死。夫盛必有衰,會合有別離。壯年不久停,盛色病所襲’,是以,何必強(qiáng)求?” 何必強(qiáng)求? 這真是個最好回答的問題,簪纓不假思索道:“因為他是對我極其重 要的人?!?/br> 溫柔與堅毅同時在簪纓眼里浮現(xiàn),她直視著住持道:“非但對我重要,我要救的這個人,對于當(dāng)今天下,同樣不可或缺。我不敢說救了他一人,便等于拯救天下萬千黎民于水火,但是世上若沒了這個人,世道一定會比現(xiàn)在更遭。求法師舍藥?!?/br> 曇清方丈連連咳嗽幾聲,驚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一個天大秘密,壓住驚異,向住持解釋道:“法師,老衲可以名譽(yù)作保,這位娘子確非歹人,她是——” “不必告訴貧尼她是誰。” 住持趺坐于供奉著佛睛黑石的案前,雙目微闔,“佛渡有緣人。足下等既有備而來,看來是貧尼不能強(qiáng)求了。” 簪纓見住持松口,當(dāng)下歡欣,伸手便去取那檀盒。 誰知就在須臾間,變故陡生,住持忽從案下抽出一根敲磬的金剛法槌,奮力砸向簪纓手臂。 “女郎!”姜娘在身后低呼一聲,搶身上前,已是不及。 曇清方丈亦大驚,這一槌下去,可必定骨斷筋折了! 被留在禪舍門外的沈階聽聞呼聲,旋身向內(nèi),正見此一幕,瞳孔倏張。 正常人這時的本能都是及時撤手,然而簪纓一驚之下,非但不躲,反而閉眼用手掌死死握住檀盒,護(hù)住底下的佛睛黑石。 這一槌子沒落下去。 住持執(zhí)槌,穩(wěn)穩(wěn)停在距離簪纓手臂只有一根發(fā)絲的地方。那雙歲月磨洗得沉靜的眼里,第一次露出點慈藹的笑意。 “看來,那人真的對施主很重要?!?/br> 簪纓緩緩睜開眼睛,冷汗透背,“法師……” “既能持,便去吧。”住持放下法槌,這一回真正地闔上了雙目,雙掌合十,念了聲謁。 既是機(jī)緣到了,師尊,當(dāng)能體諒弟子所為。 “多謝法師成全?!濒⒗t眼含難抑的水光,展袖屈身,向住持覆首一拜。 她懷揣佛睛黑石,走出禪室時,看見了院中栽種的紫葉李花。 春風(fēng)駘蕩,夕暮霞光,這種江南難得一見的李子樹,花葉同生一枝,遒秀的紫葉與粉柔的白花層層疊疊綻放著,透過繁花擠挨的縫隙,灑下斜陽千萬縷。 暮合之色,也成了夕陽無限好。 簪纓遮眉抬目望著花樹,駐足良久。 姜娘看見女郎靜窕地立在花樹下,片片飛花飄落下來,裝點著那襲勻停有致的紅衣,好似畫中人。這個從泥土中爬出來的女孩有些看癡了,不自禁地留在原地,不敢上前破壞這幅美麗純潔的畫面。 三丈外的沈階,目光落在女郎險些受傷的手臂上,又望向她綿綿側(cè)顏,知她思在遠(yuǎn)道,也未上前。 他知道女郎的衣袖下就縛著大司馬送她的臂弩,但即使在方才萬分緊急的情況下,女郎也不會將弩鋒對準(zhǔn)無辜者。 他也明白了,女郎鉆研那些詰屈聱牙的佛經(jīng),是為誰而讀。 待傅則安鎮(zhèn)撫住當(dāng)?shù)乜h衙,循路徑趕來,迎面看見的便是簪纓莞爾無聲的笑容,那么燦爛天真,像個得償所愿的小孩子。 “好啦?!?/br> 曇清方丈默默看了一時,眼中含著祥和的笑意,第一個打破沉默,眨眼攬功道:“娘子得償所愿,老衲可謂功不可設(shè)啊。當(dāng)初說好的,老衲為優(yōu)曇華找到此物,優(yōu)曇華便考慮皈依的事,如何?” 簪纓按了按襟中之物,回眸一笑,精靈俏皮:“正在考慮呢,不過我無慧根,考慮多久便不得而知了。方丈于我大恩,不若隨我去洛陽白馬寺?聽說那里為中土佛教之宗,我在寺中為方丈辟一方供奉,如何?” 曇清聽到這存心耍賴的話,垂袖笑嘆,無可奈何。 簪纓實是開心,有了這味藥,只需再等今年入冬時西域的水蓮花開,小舅舅便有救了。然這份開心連著秘密, 她無從與他人言說。 再次向普慈庵住持拜謝后,她招呼部曲出城繼續(xù)上路,一路上唇角捺下又彎,那暖暖姝姝的神情簡直藏不住,心中想的都是:若觀白晚半日再走,此時便能同她一樣高興了。 如此想著,簪纓終究等不到天黑,召來一名影衛(wèi),命其快馬趕至陵川,告知衛(wèi)覦這個大好消息,讓他早一個時辰開心起來也是好的。 “順便看一看他們那里的戰(zhàn)事如何,務(wù)必告訴大司馬不必折回來,空耗行速,我們還是按約定在滎陽碰頭?!?/br> 她吩咐完影衛(wèi),又派遣一支小隊散出去打聽葛先生的行蹤。 佛睛黑石已經(jīng)過曇清方丈的法眼認(rèn)定,他既然連她是兩世之人都看得出來,簪纓相信這位老師父的道行。但為了安心,她還是想請葛神醫(yī)再鑒定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