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宮追悔莫及 第2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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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最終等不到藥,他仿佛打定了主意,余生便這樣陪著她。 葛清營行醫(yī)一生,見過無數(shù)生老病死,竟是震撼難解,究竟何等的心志,何等的情感,才能令他做到這種地步? 所以這味藥無疑是及時雨。葛清營立刻著手熬藥,八八六十四刻鐘不離藥爐。 藥好后,他還擔心衛(wèi)覦喝不進去,不過簪纓接過藥碗輕聲細語地一哄,衛(wèi)覦眸子微動,雖然聽不懂,還是一口一口地喝了進去。 上下同時松了一口氣。 燈影瑩瑩的殿室內(nèi),簪纓守在榻邊,看著男人仿佛熟睡一般成熟安靜的眉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觀白,觀白,回家吧,我好想你?!?/br> 她一直衣帶不解地守著。 殿外值守的兵士,望著天邊的 月亮,輕聲向同伴道:“嘿,知道嗎,原來所謂守蓮的毒龍就是揚子鱷,老子摘蓮時差點被咬掉手指!” 他笑著笑著,喉嚨突然哽咽起來,仰頭抹了一把眼睛,“他媽的,老天對大將軍還不算瞎了眼……” 衛(wèi)覦陷入一場走馬觀花的夢里。 俄而,他見到了自己亡故多年的母親,阿母容顏婉麗,猶如生時。他萬分喜悅地大步奔去,迫不及待地告訴她:“阿母,父親不曾對不起你。他沒有續(xù)弦納妾,沒有十六個兒子,只有我和阿姊。” 母親微笑地看著他,神情間充滿慈愛。 衛(wèi)覦一轉(zhuǎn)頭,又看見了身著清雅宮裝的阿姊。 阿姊的性格隨了母親,人如其名,是如出一轍的溫婉,可是今日,她卻怒氣沖沖望著自己。 衛(wèi)覦正不解,臉上就挨了一巴掌,“臭小子,你做的好事?!?/br> 衛(wèi)覦大惑,錯眼間唐素姊也來了,毫不客氣地照著他的右臉又來了一下子,似笑不笑地抱臂哼哼:“小兔崽子,你可以得很吶?!?/br> 他做錯什么了? 衛(wèi)覦不明所以,無以自辯,正在這時,胥三哥抱著一撂書籍,文質(zhì)彬彬地走近。 衛(wèi)覦看見解圍的人,連忙迎上去,三哥一見他,卻開始唉聲嘆氣,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他,好像有些挑剔,又似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子胥公是打人不打臉的斯文人,他悶了半晌,溫和笑說:“十六,你轉(zhuǎn)過身去。” 衛(wèi)覦也不知他為何要如此聽話,依言轉(zhuǎn)身。 然后他的屁股上就輕輕挨了一腳。 可以說,衛(wèi)覦就是被他未來岳丈踹醒過來的。 他的唇上已冒出了一層胡青,睜開漆黑的眼眸,便見在榻邊守著他的簪纓。他手指微微一動,頂不住打了個盹的簪纓立時醒來,與他四目相對。 明明日日相見,卻如久別而歸。 案頭的蠟燭燃了一夜,剛剛燒到芯底,一縷輕渺的青煙裊裊飄散在這間靜謐的室宇。 衛(wèi)覦想,這總不會還是夢了吧? “觀白,你醒了!” 簪纓一愣之后,眼睫濡濕,要去喚葛先生進來,衛(wèi)覦勾起指尖拽住了她。 簪纓見他氣血充盈的紅潤薄唇微動,按捺住弼弼心跳,忙將耳朵湊去,聽見他字正腔圓的兩個字: “成親。” 第164章 并立頂峰,共治天下。…… 衛(wèi)覦醒來后, 折磨他多年的宿毒藥到病除,身上戾氣消散,英氣軒昂。葛神醫(yī)為他診過脈,也終于心石落地, 賀他瘳愈之喜。 且難得的是, 衛(wèi)覦體內(nèi)氣血依舊強勁充旺, 全無盛極轉(zhuǎn)衰的隱患, 未傷根本, 應(yīng)是那株水蓮之功。 簪纓自然無不歡喜。 二人只在行宮逗留一日, 次日衛(wèi)覦便發(fā)令回京。 林銳等人護衛(wèi)二君回洛陽的路上, 喜躍之余還在贊嘆:“主公果然威武遠勝常人啊,又如此心系社稷, 這才醒過來,便急著回京了?!?/br> 簪纓在馬車內(nèi)聽見議論, 以帕掩唇,眼波流媚的眸子瞄向身旁, 若含謔意。 衛(wèi)覦翹著長腿坐在旁,若無其事將手邊的一冊宜忌黃歷合上, 目光睇去,“成親是岳父岳母同意了的,我自當竭力達成,笑什么呢?!?/br> 簪纓嘴角不自覺地輕揚,卻總覺他所說的她父母給他托了夢,十分放心樂意地將自己托付于他,不盡不實。 她上一眼下一眼細細凝望衛(wèi)覦,“我阿父阿母真是那么說的?” “自然?!?/br> 男人胡茬已刮,漆發(fā)未冠, 清爽隨意地束在頭頂。來時穿的厚裘早已舍棄,因元氣充沛不畏嚴寒,他身上不過一件白地明光錦的夾衫。 潔白交領(lǐng)束著那片比錦色還干凈的冷白膚質(zhì),襯出一枚凸出的喉結(jié),惹得簪纓頻頻瞄望了好幾眼。 衛(wèi)覦可不覺得自己誆騙了阿奴。現(xiàn)在想來,三哥在夢中送他的那一腳,飽含愛護,不正是想讓他改口喚他岳父嗎,如此,不正是愿意將阿奴許配給他之意嗎? “做什么,不認識了?” 簪纓的目光實在專注,衛(wèi)覦漫淡含笑,定著那雙點漆的劍眸,朝她遞出掌心。 卻又停在中途不動。 不動聲色地誘引。 是不一樣了。簪纓將自己的手搭上去,被他的力道一攬入了懷。 她挨著他,還情不自禁地抬手摸摸衛(wèi)覦有若刀裁的俊眉。 她只覺衛(wèi)觀白蠱毒一解,在威武之外,身上又多出一種天清地寧的英俊氣,語言難描,卻是目之一觸,心便歡喜。 衛(wèi)覦笑著將女子一個勁兒看他好像看不夠的視線遮住,“路還長,阿奴先睡一會兒?!?/br> 聽手下人說,他昏迷之時,她一直在身邊不眠不休地照料他。他初醒時,見她眼瞼下還有兩片青影,可想而知有多辛苦。 簪纓倒沒覺得疲累,不過想到回洛陽后還有許多積攢的事務(wù)要處理,也就閉目養(yǎng)起精神。 左右路上有觀白打點,余生有他,皆是安心。 二人返回洛陽之日,京中也有未化的雪層覆地。 因這場在立冬之前反常降下的大雪,中書省擔心二君不在京中,坊間會有逆反之徒散播不利的輿論,便取得衛(wèi)令公的同意,由傅則安捉刀,以天象之說衍出一篇祥瑞降世的說辭,道這場大雪正是王朝煥新,瑞雪豐年的吉兆。 幾個西閣元老商議后,又作主張,發(fā)告示減免淮河以北州郡的三冬糧賦,以應(yīng)天象。 白馬寺同時配合行事,以女君之名為寒人施粥,舍棉衣,頗得百姓擁戴。 看來他們不在京時,國有肱股,政事都處理得井然有序。 不過二君往返長安一趟,不能沒個名目。衛(wèi)覦讓省臺擬令:“遷都建宮則大興土木,今干戈初彌,不宜勞民傷財,洛陽自古王興之都,帝居之所,國都定此正為合宜,毋須妄動?!?/br> 此令一下,九州咸服。 中書省趁勢上表,國不可一日無主,請主上繼天立極。 自然,言語間不乏模棱兩可,因為他們委實不知該請哪位主君踐祚,好幾次私下請示衛(wèi)中書,這位老而成精 的老明公皆笑而不語。 衛(wèi)覦對此不置可否。二人一道去見過了衛(wèi)崔嵬,他讓簪纓回后殿歇一歇,自去尚書六部巡問政事。 如今他身體大好,精力充沛,有他處理這些事,簪纓樂得清閑,便起駕先回合德殿。 朝堂政通人和,宮里也有喜事,便是任氏生產(chǎn)誕下了一子。 簪纓才洗去風(fēng)塵,略作休歇,已有半年未上差的任娘子便抱著孩兒來拜見女君了。 換了身合歡色繡襦常服的簪纓忙讓任氏免禮,見她身上浮腫盡消,體態(tài)輕盈,襁褓中的麟兒眼若葡萄,粉嫩可愛,喜愛地伸手逗了逗,口中說:“任姊姊才出月子,外面又冷,也太多禮了,在暖閣子里好生將養(yǎng)就是了。” 任氏連連福身,“蒙娘子垂憐,仆婦到京中這半年,哪里在娘子跟前伺候過一日,竟是舒舒服服養(yǎng)胎來了。娘子出京辦事,走前還不忘為仆婦備下幾個經(jīng)驗老道的穩(wěn)婆。如今這小家伙順利來到人世了,怎可不來拜見女君同主君?” 簪纓笑說,“杜伯伯得此麟兒,定然高興了?!?/br> “他呀,倒是叨咕著怎不是個如娘子一般玉雪可愛的女兒,美得他?!?/br> 任氏的口齒還是如此伶俐,又求簪纓為孩兒賜名。 簪纓想了想,方欲語,這時衛(wèi)覦從前朝回來了,她看見他,突發(fā)奇想:“不如主君給起一個吧。” 任氏忙頷首道:“這一芥小兒,若得主君賜名,當是三生有幸了!” 衛(wèi)覦聽見簪纓給他發(fā)下的任務(wù),脫了履,依言走近,低頭望著任氏懷中嬰孩。 那嬰兒原本在咿咿哼唧,一見衛(wèi)覦靠近,兀然眨動眼毛,吮指噤聲。 簪纓在旁看得失笑,觀白已解了那種可怕的羯人蠱,怎么還有令小兒止啼的威力。 衛(wèi)覦道:“便叫彥和?!?/br> “才彥人和,是個好名字。” 簪纓笑靨明燦,在任氏的指導(dǎo)下,伸臂小心翼翼地接過襁褓抱了一會。 她懷抱嬰兒時,衛(wèi)覦便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的身影。 待過了新鮮,簪纓才將小彥和歸還其母。眉眼帶笑的任氏隨后告退。 “觀白,”待任氏離開,簪纓回頭問他,“你不喜歡小孩子嗎?”方才都不見他笑。 “沒有。”衛(wèi)覦矜淡地說完,脫下外袍,換了常服,走到案幾前翻看堆積的疏呈。 簪纓輕怔地看著那道處理公務(wù)的挺拔身姿。 若說衛(wèi)觀白解毒后身上最大的變化,大抵便是沒有那股和她黏黏糊糊的勁兒了吧,端重自持,積石沉斂,就像她剛認識的那個小舅舅。 雖說她還有些不適應(yīng),不過也是好事,說明他已恢復(fù)到正常了…… 正想到這里,簪纓便聽見衛(wèi)覦著人傳召太常寺郎。 她挑眉,想那太常寺是主管宗廟宮廷禮儀的,眼珠微轉(zhuǎn),忽有一種預(yù)感。 她走過去刻意地看他兩眼,衛(wèi)覦垂眸落于疏呈上,神色如常,似無察覺。 簪纓抖擻大袖,與他并居上首,衛(wèi)覦還是未轉(zhuǎn)頭。 然待太常寺郎一至,他開口便問:“距今最近的婚嫁吉日是哪一日?” 這位太常侍郎還是最先向二君投誠的世家姬氏子弟,原以為是個閑職,不料能得到二君召見,而衛(wèi)君又如傳說中一樣威嚴煊赫,魂先嚇掉了一半兒。他跪在下首,腦中飛快回想,回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