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洲仍然直勾勾地看著他，像是吃不飽的小獸，得寸進(jìn)尺又問：

    “那高考之后呢？如果我也去了京大，老師會不會和我一起回去？”

    徐曉風(fēng)微愣。

    他確實沒考慮過這么后面的事情。等俞洲念了大學(xué)……他要繼續(xù)留在知海縣教書嗎？沒了俞洲，日子會很無聊吧。

    對了，還有俞洲至今成謎的身世。俞若云讓他在高考后告訴他真相，萬一真的找回了親生父母，恐怕他之后不會再回知?？h了。

    徐曉風(fēng)莫名有點低沉。他朝俞洲笑了一下，道：“等你高考完，會有廣闊的精彩人生等著你。”

    俞洲聽出了這句話的潛臺詞。

    他的臉色有了瞬間的陰沉，幾秒的沉默，他反扣住徐曉風(fēng)的手，道：“如果你回京市，我就考京市的大學(xué)。如果你留在這里，我也留在省內(nèi)，每周回家給你做飯。老師胃那么差，做的飯也難吃，我走了之后，肯定又每天敷衍對付一下吧？”

    徐曉風(fēng)：“……”

    他驚訝地對上俞洲的眼睛，發(fā)現(xiàn)他神色嚴(yán)肅，說的并非玩笑話。

    “你……”

    俞洲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有控制欲，于是露出一點輕快的笑容：“嗯，我認(rèn)真的?！?/br>
    徐曉風(fēng)心跳漏了一拍。

    他挪開視線，在俞洲突如其來的壓迫感里選擇了逃避這個話題：“還早，還有一年多時間慢慢想。”

    俞洲聽到這句，垂下眼眸，看著徐曉風(fēng)圓潤可愛的小拇指指甲，道：“好?！?/br>
    和宋秋吹了兩個小時冷風(fēng)，徐曉風(fēng)回知?？h就病倒了。

    還好是期末考試那兩天，不用上課，徐曉風(fēng)推了監(jiān)考的工作，窩在家里把全屋取暖器都打開，捂著被子努力發(fā)汗。

    俞洲本來想缺考回家，被徐曉風(fēng)罵了一頓，不得不坐在考場里，考得心不在焉，基本每門都提前交卷，中午抽空還跑回家給徐曉風(fēng)做個飯。

    考了兩天，徐曉風(fēng)也病了兩天，好不容易結(jié)束最后一門英語測試，俞洲騎著單車趕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摸他的額頭。

    居然還沒有退燒。

    俞洲皺眉，把床上的人推醒：“去醫(yī)院。”

    徐曉風(fēng)整個人燒迷糊了，頭痛，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翻個身背對著俞洲，道：“沒事，再休息休息就好了?！?/br>
    俞洲聽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樣，伸手去摸他的扁桃體，手剛一碰到徐曉風(fēng)就倒抽一口冷氣，把臉全部藏進(jìn)被子里藏?。骸皠e碰，痛。”

    俞洲把他從被子里挖出來：“都腫成這樣了，起來，去吊水?！?/br>
    徐曉風(fēng)覺得只是普通感冒，死活不想出門，兩人在床上拉扯半分鐘，俞洲看著他固執(zhí)抿住的嘴唇，無奈。

    他先投了降，重新給徐曉風(fēng)蓋好被子，換了一塊涼毛巾貼上他的額頭，讓步道：“不去醫(yī)院，藥總得吃。”

    “我有按時吃，”徐曉風(fēng)抱怨，“感冒又沒有特效藥，吃不吃都得七天，我每次感冒都是那樣，打針也沒用，還痛?！?/br>
    俞洲：“……”

    他打開床頭裝藥的塑料袋，清點了一下里面幾種藥，基本只拆了一兩顆。

    眉頭越皺越緊，他盯著這人露出被子外的半邊臉，做了一個深呼吸，平息住心里的火氣。

    不能生氣。

    他把藥拆了，倒來一杯溫水，盯著徐曉風(fēng)吃了藥、喝完水，然后重新掖好被子：“行，你睡吧?！?/br>
    徐曉風(fēng)生怕又被俞洲拉去醫(yī)院，立刻閉上眼裝睡。俞洲耐心地坐在床頭，看著他因為藥效作用慢慢從裝睡變成真睡，然后把手伸進(jìn)被子里摸了一下。

    手心是guntang的，小腿和腳卻冰涼。

    他燒了開水，灌了個暖水袋，塞到徐曉風(fēng)腳邊，然后去廚房燉粥。

    小米粥在雪平鍋里咕嚕咕嚕，俞洲把火調(diào)到最小，走到主臥門口，靠在門框上看那人露出被子的柔軟頭發(fā)。

    ……如果不是的話，現(xiàn)在這樣也不錯，他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就讓他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誰也不來往，除了自己以外沒人可以依靠。

    他可以出去賺錢，然后將他徹底圈養(yǎng)起來。他知道他的全部喜好，可以把他照顧得很好……

    俞洲的眸色漸漸加深，直到徐曉風(fēng)放在床頭的手機滴滴響起。

    剛睡著不久的人被吵醒了，在被子下緩慢蠕動，探出一只手，去摸床頭的手機。

    俞洲先他一步拿起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的是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歸屬地是京市。

    他接了電話，把徐曉風(fēng)的手重新塞進(jìn)被子里，快步走到房間外。

    “喂，小風(fēng)。”那頭說。

    俞洲瞬間辨認(rèn)出了這個聲音，是宋秋。

    害老師的那個罪魁禍?zhǔn)住?/br>
    他垂眼看向地面，低聲道：“宋教授，風(fēng)哥在睡覺?！?/br>
    電話里安靜了兩秒。

    片刻后，宋秋笑了一聲：“風(fēng)哥？我記得你的聲音，你是那天最先考完的學(xué)生吧？叫什么名字來著？”

    “俞洲?！?/br>
    “哦，俞洲，”他說，“你和小風(fēng)住在一起嗎？”

    俞洲：“嗯，我借住在他家里?！?/br>
    宋秋：“看來他確實挺喜歡你的。”

    話音剛落，臥室里的人含糊問：“誰的電話？”

    俞洲道：“沒誰，送快遞的。”

    徐曉風(fēng)“唔”了一聲，翻了個身。俞洲合上門，然后走到了陽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