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覃關(guān)伏在書桌前拉線稿。

    除去專業(yè)課上完成的作品,等到下周上課每人還要再交給張松一份作業(yè)，主題不限手法不限，隨意?發(fā)?揮,但是必須得有。

    覃關(guān)準(zhǔn)備的是仕女圖。

    她一旦開始動筆就會忽略掉周圍的一切，有時候手機(jī)都在旁邊震瘋了她都看?不見聽?不到,司琮也經(jīng)常吐槽她這個毛病，但他后來又說他最喜歡他這份專注。

    就很矛盾。

    要不是換筆時看?見陽臺上的人，怕是他站一晚上覃關(guān)都不會發(fā)現(xiàn)他。

    陽臺門在里面鎖了?,是司琮也天天嘮叨的成果。

    這就導(dǎo)致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隨心所欲地進(jìn)?出，只能讓覃關(guān)過去開門。

    “怎么不敲門？”

    看?他剛才靠在墻邊的姿勢就能猜到他應(yīng)該是來了有一會兒了?。

    “想看?看?你??！彼剧舶咽掷锬玫男〖埡蟹诺讲鑾咨?。

    “進(jìn)來看不一樣嗎?！瘪P(guān)摸他手,一如既往的干燥溫暖,又去碰他臉，很涼。

    兩手一起捂上給他暖著臉。

    司琮也眨了?下眼,低頭，掌心覆在她手背上：“你又撩我覃關(guān)?！?/br>
    “司琮也?！瘪P(guān)那把煙嗓叫他名字時，最后一個字的尾音會比前兩個字拖長一些,三聲拐音不是很明顯：“我現(xiàn)在信你之前沒談過了?,你?真挺純的?！?/br>
    摸個臉就是撩他。

    親一下就從臉紅到耳朵。

    一開始跟她提出在一起時,語氣到姿態(tài)明明那么老練。

    “單純，男人最好的嫁妝?！彼笱蟮靡?。

    “……神經(jīng)?！?/br>
    覃關(guān)彎了?彎唇，把他臉捂熱后就放下手，看?向茶幾上那盒子：“買的什么？”

    “甜品?！狈块g里地暖很足,司琮也脫了外套：“晚上出去吃飯她們買的,味道還行,就給?你?買了?個?！?/br>
    覃關(guān)已經(jīng)開始動手拆,是乳酪華夫餅，巴掌大小。

    “太晚了?就買了?個小的,愛吃明天再給你買?！彼剧沧隈P(guān)身邊查她作業(yè)，等她吃第二口時湊過去，張嘴：“啊——”

    覃關(guān)把第二勺喂進(jìn)他嘴里。

    兩人就這么邊吃蛋糕邊聊著天，明天還得上課，司琮也發(fā)?燒剛好正需要休息，沒待多久就準(zhǔn)備走了?。

    到陽臺門口后抱著覃關(guān)膩膩歪歪不撒手。

    “不然你?今天睡我這兒?！瘪P(guān)腦袋被他扣在懷里，說話悶聲悶氣的。

    司琮也就松開了?她，捏捏她臉：“我定力不好啊，真忍不住?！?/br>
    覃關(guān)想說那你?別忍，她又沒讓他忍過，但是想起昨天在電梯里時他認(rèn)真說“他在乎”的樣子，恍惚明白些他的意?思。

    于是沒講話。

    “走了?！彼蒙贤馓?，開門，動作嫻熟的翻到對?面。

    轉(zhuǎn)身給她打個手勢。

    覃關(guān)鎖上門，拉上窗簾切斷司琮也的視線。

    食指和中指一搓，纏繞著的發(fā)絲丟進(jìn)垃圾桶。

    棕色。

    而她的頭發(fā)是黑色。

    那股不屬于司琮也的甜膩果香好像還縈繞在鼻端揮散不去。

    *

    第二天調(diào)了課，第一節(jié) 是歷史。

    歷史老師是臨近退休，是整個學(xué)校資歷最老的一位，對?待學(xué)生十分嚴(yán)苛，一般調(diào)皮搗蛋的人在她課上都極其老實(shí)，走神打瞌睡更是沒有。

    還有三四分鐘才上課，歷史老師已經(jīng)站到講臺上：“昨天發(fā)的卷子拿出來?！?/br>
    這就是要上課的節(jié)奏，誰都不敢有異議。

    一陣翻找，覃關(guān)還是沒印象，問楊予微：“什么卷子？”

    “就昨天上課發(fā)的?！睏钣栉⒄页鰜斫o?她看?：“你?沒有嘛？我記得我給?你?收拾了??！?/br>
    歷史老師已經(jīng)檢查到她們這里，見覃關(guān)桌面空白，皺眉問：“你?卷子呢？”

    覃關(guān)站起來：“老師我沒有這張卷子?！?/br>
    “不可能啊。”課代表探頭望過來：“我都是按照座位挨個發(fā)的。”

    有人嘲笑?出聲：“別是沒寫裝的沒有?！?/br>
    趙思樂轉(zhuǎn)身幫忙解釋：“老師昨天上午覃關(guān)請假了?沒來，她可能不清楚?！?/br>
    課代表：“那我都發(fā)了的。”

    “行了??！睔v史老師說：“我說過我不管你們有什么原因，在我要的時候沒有一律視為沒完成作業(yè)?！?/br>
    她從?書本里拿出一張空白卷給?覃關(guān)，指指教室后排：“站著去聽?，規(guī)矩知道吧？”

    “知道?！?/br>
    覃關(guān)就這么拿著書本和卷子在后排站了一節(jié)課，等下課才回到座位。

    楊予微關(guān)切詢問：“沒事吧？累不累？”

    又懊惱耷拉下嘴角：“都怪我，當(dāng)時應(yīng)該給你再仔細(xì)檢查一下的?！?/br>
    “沒事?，站都站了。”覃關(guān)坐椅子上轉(zhuǎn)動發(fā)?酸的腳腕，找了?張白紙開始寫?。

    空白卷已經(jīng)寫?滿答案，還得手抄一份，下午第一節(jié) 上課前交上去。

    整個上午的課間覃關(guān)都在抄卷子，中午吃完飯回來補(bǔ)完最后兩道題，午自習(xí)結(jié)束鈴聲打響后交到了歷史組辦公室。

    回來時楊予微不在，應(yīng)該是和何昕然去了洗手間。

    班上男生在拿著掃把當(dāng)武器打鬧，“哐當(dāng)”一聲撞到楊予微桌子，桌身歪斜，對?方眼疾手快扶住，但桌兜里的書本因?yàn)閼T性嘩啦掉落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男生對著空桌連連道歉，邊撿書邊拜托覃關(guān)：“覃關(guān)一會兒楊予微回來麻煩你?幫我傳達(dá)一聲?！?/br>
    “嗯?！瘪P(guān)幫忙收拾，看?見兩本書中間夾著的一張空白卷子后，停了?下，若無其事?的塞回去。

    *

    馮若言回來的這段時間經(jīng)常找司琮也和齊靖帆杜思勉他們玩，畢竟好長時間沒見，再過不久她又要回美，大家都盡量騰出時間陪她。

    因?yàn)榭側(cè)W(xué)校門口等他們，其他人都不是瞎子，突然蹦出來這么個人在司琮也他們身邊，漸漸就有些聲音多出來。

    這天周六，放學(xué)早，馮若言開車過來接另外四個。

    車子停在校門口左邊第一個停車位，她靠著車身等他們出來。

    白色大衣高筒靴，一頭棕色波浪卷發(fā)搭在肩膀和后背，長相和身材都很到位，對?其他人投過去打量的目光視若無睹，專注望著從?里面往外走的人群，看?到某個身影后招手喊：

    “司琮也！”

    小跑著過去，熟稔地去挽他胳膊。

    “唉——”杜思勉長吁一聲，勾上齊靖帆肩膀：“走吧靖靖，阿南有人來接，今晚f3就剩倆了?。”

    “別陰陽怪氣了?好吧，我是來一起接你們的?！瘪T若言及時把他們拽回來。

    一個“哦”字被齊靖帆戲謔的拉長音：“那怎么就只叫阿南不叫我們啊?！?/br>
    司琮也撥開馮若言，話沖著齊靖帆說：“因?yàn)槟愠蟆！?/br>
    齊靖帆笑罵了聲cao。

    “居可琳那墨跡鬼呢？”馮若言手重新揣回大衣口袋，左右環(huán)顧，看?見人后催道：“能不能有點(diǎn)時間觀念啊，每次都得等你??！?/br>
    說完察覺到一絲異樣，眼睛往旁邊一挪，意料之外和一道淡漠視線對上。

    漂亮又冷漠的一個女生。

    是馮若言看到覃關(guān)后的第一印象。

    馮若言不喜歡她的眼神，有種她說不上來的感覺，微皺眉：“她——”

    居可琳嘴巴里嚼著泡泡糖走近，無意打斷馮若言：“我又沒讓你?等，自作自受就少逼逼。”

    “你這不知好歹的嘴臉什么時候能改改？”馮若言注意?力被轉(zhuǎn)移走。

    “不能。”居可琳拿手背撥開她：“快走啊，招待完你?回家睡覺了?，天天的就你?事?兒多?！?/br>
    “居可琳！”

    居可琳背著身擺了?擺手，拉開后排車門坐進(jìn)?去，管馮若言被她氣得有多跳腳，她爽了?就行。

    “行了?行了?，走了?走了?，不氣不氣?！焙褪吕械纳矸菀呀?jīng)成為杜思勉的專屬，安慰兩句哄著人上車。

    “阿南你?開，我怕一想到后排那人會被氣得把油門當(dāng)剎車踩。”馮若言把車鑰匙扔給?司琮也。

    司琮也接過后又隨手丟給齊靖帆：“你開?！?/br>
    齊靖帆和杜思勉國慶后抽空考完了?駕照，現(xiàn)在都是有本的人。

    “你?不開？”齊靖帆勾著車鑰匙。

    “不想?！闭f完拉開后排車門坐進(jìn)?去。

    馮若言眼色一暗，沒說什么，坐進(jìn)?副駕駛，一行四人離開后，刻意壓抑著的討論聲瞬間加大：

    “是女朋友嗎？是女朋友吧，肯定是女?朋友吧！”

    “沒明確說吧，不是和他們都認(rèn)識嗎。”

    “那咋就只挽司琮也一人胳膊？都是女?生，換你?你?會挽不喜歡的人？”

    “好像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