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黎買了兩塊火腿腸面包。宋喻明吃了其中一塊，聽著浴室里的水聲，在手機上搜了一點攻略。

    程向黎洗完澡出來，沒有穿上衣，低頭擦著頭發(fā)，水珠斷斷續(xù)續(xù)地往下砸，滴在他飽滿的腹肌上，滴在純棉的內(nèi)褲上，留下一點更深的水漬。

    “寶貝，”他擦著頭發(fā)徑直走了過來，“腰還疼嗎？”

    “好多了，”宋喻明把手機放在一旁，抬頭看他，“我找了一家很不錯的咖啡廳，出去走走吧?！?/br>
    “真的沒問題嗎？你別勉強自己。”程向黎想到他腰上那塊觸目驚心的傷，心里內(nèi)疚不已。

    他看了桑雨彤填寫的緊急醫(yī)療事件報告，上面說他們一共對方健進行了12分鐘cpr，其中一半都是宋喻明做的，相當(dāng)于六百多次胸外按壓。

    六百多次，每一次都要用全身的力氣，牽動那么嚴重的傷按下去，程向黎都不敢想象在那十幾分鐘里，宋喻明承受了多少痛苦。

    方健的命就是這樣換來的。

    程向黎想到這些，心里又是一陣觸動，坐到床邊，輕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寶貝，你真是上天送給我最好的禮物?！?/br>
    “我可不是白送你的。”宋喻明故意和他拉開距離，驕傲地仰了仰頭，“是你通過努力，把我從那么多追求者里搶過來的?！?/br>
    程向黎聽到這話，心里更加得意了，捧起宋喻明的臉，又想吻下去。

    宋喻明卻推開了他：“先去把頭吹干吧。我的腰沒那么疼了，可以稍微逛一下?！?/br>
    “好?！背滔蚶枋栈刈约捍来烙麆拥氖?，先拿了個衣架，把扔在床上的制服掛好，走到衛(wèi)生間吹頭。

    隨著吹風(fēng)機隆隆的聲響，程向黎抬起手臂，肩胛下肌向后折出一道溝壑，毫不遮掩地展示著他身體優(yōu)越的倒三角。

    宋喻明盯著看了一陣，默默地收起眼神，下床換衣服。

    宋喻明挑的咖啡廳在開羅市中心，距離機場十公里路。程向黎在uber上叫了車，一路開過去，還遠遠地看到了幾座野生金字塔。

    咖啡廳的裝修別具一格，門扉上點綴著許多大紅大綠的寶石，書架、柜臺、桌面隨處可見一些印著阿拉伯文字的書籍，墻上還掛著許多埃及文豪的畫像，整座房間就好像一本具有歷史感的厚重書籍。

    宋喻明點了一杯由埃及特產(chǎn)咖啡豆磨出來的咖啡，程向黎要了杯紅茶。兩人坐定后，程向黎的手就不自覺地往宋喻明肩上搭，看著窗外晴朗開闊的景色，覺得安逸得有些不真實。

    “喻明，我想聽你聊一聊你小時候的生活。”

    “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因為……我想知道怎樣的家庭能培養(yǎng)出你這么優(yōu)秀的人?！背滔蚶杼鹗?，在他臉上刮了一下。

    宋喻明被逗得害羞了，悄悄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其實我的家庭沒有你想得那么完美。我爸媽的工作很忙，我基本上都是自己玩，每年能見他們幾次就很不錯了?！?/br>
    “這樣嗎？”

    “是啊，所以我也說了，如果能在申城遇到不錯的人，也不是非要回澳洲的。”

    程向黎聽到“不錯的人”，低下頭，嘴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

    宋喻明喝了口咖啡，把杯子放回桌上：“而且你可能猜不到，在我八九歲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我的父母都對我很失望?！?/br>
    “怎么會這樣？”程向黎想起自己的經(jīng)歷，心也跟著抽了一下。

    宋喻明淡然地笑了笑：“因為他們想把我培養(yǎng)成一個leader，給我報了很多班，還收走了我的航模。不過很可惜，花了兩年時間，我還是沒什么進步。”

    “原來你也經(jīng)歷過這種事?！?/br>
    “不過我倒是沒什么怨言，因為和jiejie比起來，我確實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好在后來他們沒有堅持，又把航模還給我了。小學(xué)畢業(yè)后，我就離開他們?nèi)ネ獾氐募乃拗袑W(xué)念書了?！?/br>
    說到這兒，宋喻明瞥了眼程向黎。程向黎的目光順著他看向窗外，似乎也在想心事。

    宋喻明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所以說，有時候人要學(xué)會放過自己。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也不能一直活在他的期待里?！?/br>
    宋喻明說話的聲音總很輕，但每一句話都很有力量。

    程向黎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沒有表態(tài)。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吧？”宋喻明又抬起手臂戳了一下他。

    程向黎當(dāng)然明白他的意思，想起近在咫尺的選舉，還有未來許多不確定的事，又不覺有些煩躁。

    有些事說起來簡單，但想要在短短幾天時間里，學(xué)會拋開別人的眼光，對程向黎來說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程向黎還是放不下心里的包袱：“喻明，你說如果我競選失敗了，同事會怎么看我？”

    “你的同事有幾個能像你一樣，30歲就當(dāng)上寬體機機長？”宋喻明難得露出一絲傲慢的姿態(tài)，冷笑了一聲，“自己還是副駕呢，有什么資格嘲笑你？”

    “……”程向黎聞言目光閃爍了片刻，“那領(lǐng)導(dǎo)呢，他們會覺得我不自量力嗎？”

    “不自量力又怎么樣？想要往高處走又不是錯?！彼斡髅飨氲阶约旱墓ぷ?，心里也升起一股不服輸?shù)膭牛熬退氵@次失敗了，只要你好好工作不犯錯，等明年后年，不就更有競爭力了嗎？”

    無論多少次，程向黎都會被他自信的樣子迷得挪不開眼，甚至有時候會想，自己究竟要改多少，才能配得上宋喻明的自信和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