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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他和李暄一起過的第一個元旦,他從浴室出來時,李暄已經(jīng)睡著了。

    他帶著一身水汽上了床,從后面抱住李暄,把他攬進(jìn)懷里,李暄迷迷瞪瞪地翻了個身,像樹袋熊一樣抱住蘇幸川,枕著蘇幸川的胳膊,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很快又睡著了。窗外煙花璀璨,大屏幕上播放著跨年的倒計時,零點零分的時候,他低頭親吻李暄的額頭,輕聲說:“寶寶,新年快樂?!?/br>
    那時候從不擔(dān)心失眠。

    謝良哄完未婚妻,回身看到蘇幸川,“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能走嗎?”

    蘇幸川白了他一眼。

    謝良厚著臉皮笑道:“我就說吧,你心里還是想著他。”

    蘇幸川站起來,“回去吧?!?/br>
    “我先把你送回去,我中午還要陪我老婆去她爸媽家,商量結(jié)婚的事情。”

    “準(zhǔn)備結(jié)了?”

    “是啊,拖了兩年還是禁不住爹媽的勸?!?/br>
    “你們?yōu)槭裁床幌虢Y(jié)婚?”

    “主要是不想生孩子,我倆都不喜歡小孩,也不想承擔(dān)責(zé)任,”謝良擺擺手,嘆氣道:“不提了,就這樣吧,就當(dāng)是孝順父母。”

    蘇幸川無奈笑笑。

    “你爸媽現(xiàn)在還催婚嗎?”謝良問。

    “偶爾還催?!?/br>
    “你媽還是不肯相信你喜歡男人?”

    蘇幸川倚在電梯廂壁上,搖了搖頭,“不過我也不覺得我喜歡男人,我就是……喜歡他?!?/br>
    這話也不夸張。

    和李暄分手之后,蘇幸川一度陷入困頓。他一時間分不清自己的取向了,他對女生失去興趣,可是看到男生——哪怕是和李暄一個類型的男生,他也沒什么興趣。

    別人問他的取向,他都沒法說,只含糊不清地說:沒遇到合適的。

    其實他很清楚,根本沒有什么合適的人,他心里那個位置,被李暄占了,永久地占了。

    三年前他母親在他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一沓拍立得照片,都是他和李暄在一起時拍的,照片上他和李暄舉止過分親密。母親第一次問他是不是喜歡男人,他回答是。

    母親全然不信,勸道:“別瞎說,你只是還沒遇到你喜歡的女孩,慢慢來?!?/br>
    喜歡的女孩……

    蘇幸川十來歲的時候也沒想到十年后他會和男人上床。李暄真是壞,就這樣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團(tuán)糟,還拍拍屁股走人。

    謝良惋惜:“在這個花花世界,演什么癡情種?浪費(fèi)時間,浪費(fèi)你這張臉?!?/br>
    蘇幸川笑了笑,嘆口氣。

    “那就浪費(fèi)吧。”

    .

    回去之后,蘇幸川給自己熬了點粥,吃了個半飽就到床上躺著了。

    老板給他打電話,問他中晉的情況。

    蘇幸川現(xiàn)在聽到這兩個字就煩,壓著火氣說:“嚴(yán)總,中晉那邊暫時沒什么情況。”

    “小蘇,我發(fā)現(xiàn)你做手術(shù)之后工作態(tài)度下滑嚴(yán)重啊?!眹?yán)濤的語氣總是刻薄。

    蘇幸川一陣煩躁,“嚴(yán)總,中晉這個項目本來就難,當(dāng)時您讓我努力爭取,爭取不到也沒什么?,F(xiàn)在看到一點希望就開始對我指手畫腳,好像這個項目本來就是您囊中之物一樣,好像拿不下中晉就是我的失職,我前期投入的時間精力您是一句都不提,這樣有意思嗎?”

    嚴(yán)濤被他說得一時愣怔。

    “你、你發(fā)什么瘋?”

    謝良說的沒錯,自從和李暄重逢,蘇幸川就像變了個人。

    他的冷靜、克制、圓滑世故,都因為李暄的出現(xiàn)消失殆盡,一瞬間猶如回到二十歲的愣頭青時期,那時候愛憎分明,萬般輕松,考慮問題還不以利益為唯一的衡量標(biāo)準(zhǔn)。

    “抱歉,嚴(yán)總,我最近身體實在太差,精神也不太好,老實跟您說吧,中晉這個項目我不想再跟了,也不想再和徐正東打交道?!?/br>
    嚴(yán)濤幾乎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中晉就要開董事會了,你現(xiàn)在給我搞這些!”

    蘇幸川太陽xue隱隱作痛。

    “周竟比你更想做這個項目,那正好,交給他我也更放心!”

    周竟是蘇幸川在公司的最大競爭對手。

    從蘇幸川開始接觸中晉這個項目起,周竟就不停地在背地里搞小動作,他挑撥離間、挖墻腳、往嚴(yán)濤耳邊吹風(fēng)……蘇幸川最瞧不起這種人,也不想把時間浪費(fèi)在這種人身上,一直沒搭理他,結(jié)果最后還是讓他撿了漏。

    他已經(jīng)能想象出周竟此刻的嘴臉。

    算了,給他就給他。

    反正蘇幸川不想再在情敵面前卑躬屈膝。

    他還年輕,有能力,不缺這口飯吃。

    嚴(yán)濤啪嗒一聲掛了電話,蘇幸川樂得清凈,放下手機(jī),繼續(xù)補(bǔ)覺。

    可惜睡不著。

    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心里發(fā)燥。

    深夜時分,他沒忍住給李暄發(fā)了一條消息:[李醫(yī)生,我忘記什么時候去復(fù)診了。]

    純屬沒話找話。

    李暄遲遲沒有回復(fù)。

    蘇幸川像個妒夫一樣眼紅想著,他為什么沒回消息?和徐正東在一起嗎?

    一沖動,他就打了個電話過去。

    很快,電話被接通。

    蘇幸川剛要開口,電話那頭卻傳來一陣嘈雜聲,像是酒吧,音樂聲斷斷續(xù)續(xù)。

    “李暄?”

    一個男聲響起,“您好,這位先生在我們酒吧喝醉了,您能來接他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