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來的郎君炊食又興家 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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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氏轉(zhuǎn)身翻了個白眼,使婢女打水給孩子洗臉。 “弟妹正青春,怎么叫你說的好像不能生了?最次,阿絳招婿也行啊,怎么就不能開枝散葉了?” 陳舍嗔想了想,道:“行了,老八那東西我本來也看不上,就是覺得他好使喚,不過他有時候蠢主意太多,反而壞事,有些事我不交他做了。老六么,罷了,等他從福州回來再說,我要參股總是好事,他還能回了我不成?” 第83章 描金畫和歸來的月餅 福州是談栩然的娘家, 可來時她卻半句未提,陳舍微也沒問。只曉得她爹也去世了, 如今是繼兄弟談濟諸當家。 前些年, 每逢端午、中秋、過年,陳家也總使了人去福州送節(jié)禮,可自從談濟諸當家之后, 回禮一次比一次敷衍,最后連給腳夫的打賞都只有幾個子。 這樣下臉子, 陳硯齡怎么受得?。孔源瞬辉偻劶彝鶃?。 談栩然因為這事, 在陳家遭了許久的白眼惡語。 畢竟不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 又交了惡,所以陳舍微這回也壓根沒去打招呼。 談家在福州還是有些名氣的,大多是靠著談父生前的經(jīng)營, 而今談家的產(chǎn)業(yè)已經(jīng)大大縮水,養(yǎng)蟲之業(yè)早就蓄不住了, 還能有點說道的, 就是一樣描金畫。 這描金畫指的是在上過漆的竹器或木器上用退光漆勾勒圖樣, 最后再用薄金貼面。 祠堂佛寺中多用此裝飾,還有富人的家具上也十分常見。 陳舍微從家中出來時, 談栩然那張搖椅上的描金畫才只到椅背。 搖椅是好木做的, 十分寬大,甚至像一張做成了椅子的床,能容下兩個成人在上頭搖曳。 談栩然只讓木匠上了底漆就抬回來了, 自己在院里鋪了油紙,細致的上了黑漆做底, 再用退光漆描上逶迤昳麗的花鬘枝葉, 等未干透時再上金粉。 等陳舍微回家, 談栩然是否就畫好了呢? 眼前這間談家描金鋪里倒是什么都有,朱漆黑漆褐漆,攢盒、屏風、櫥柜、馬桶都是描金的,但陳舍微覺得都比不得談栩然未成的那一件。 想著她躺在黑漆金線上晃蕩,陳舍微就覺得連呼吸都燙了幾分。 “爺,爺?!敝炝歼B叫兩聲,陳舍微才回神。 “???沒事,走吧。明日就要考試了,你也別在貢院傻守著我,回客棧里歇歇可知?考完咱們就要回去的?!?/br> 陳舍微放下車簾,心道,‘夫人若不是女子,憑著她這樣的好本事,日子不知比如今快意多少!’ 秋試同中秋佳節(jié)是疊在一塊的,陳舍微連考三日,出來時腳步只是虛浮,已經(jīng)算很好了,更有白須老者直直栽在地上,子孫一擁而上,誰都沒接住,倒是踩了老者好幾腳。 朱良也算心細了,在客棧里開了小灶給陳舍微煲雞湯。 等他一覺昏睡醒來,就覺得香氣盈室,一輪圓月當空,皎皎月光,如柔冰白緞,披在他身上,也落在花藤上,落在香案上,落在微微仰起的一張美人面上。 “阿娘,阿爹今日是不是考完了?” “嗯?!?/br> “那他是不是明日就啟程回來了?” “嗯。” 陳絳從蒲團上起來,談栩然垂眸看她被月光照亮的臉龐。 “那每天阿爹都能咱們離得更近一些了。” 陳舍微歇了一夜,自然是馬不停蹄的趕路回來,只是眼見著都到泉州了,馬車壞了。 陳舍微本想租車回家,可轉(zhuǎn)念一想,記起泉州禪寺中秋的月餅,中秋雖然過了,可人團圓了就好,許是天意要他帶月餅回家。 過了中秋,禪寺依舊香火鼎盛,素點心坊門口好歹不是前幾日水泄不通的景象了。 每個口味陳舍微都買了三十個,摞起來三百多個了,哪拿得動啊。 禪寺邊上好些小轎,陳舍微叫了一頂,搖搖晃晃的回客棧去了。 晚稻已經(jīng)開收了,再過些時日打稻曬谷,算算收成,挑著擔去衙門交了糧稅,余下的才是一家的口糧和種。 泉州街面上時不時有兵士小隊來回穿梭,見陳舍微撩了簾子看,后邊的轎夫道:“大爺莫要擔心,這些兵都是等著秋收納糧時,下各縣給看場子的。” “納糧的都是老百姓,何需兵鎮(zhèn)場?”陳舍微有些不解,他記得去歲納糧時似乎只有衙役。 “去歲不是收成不好嗎?有些人在筐底下藏濕糧,還有些人放石頭砂礫什么的,就盼著能瞞過斤兩,有些瞞混過去了,有些當場被掀出來了,打鬧了好幾場呢?!?/br> “那去歲收成有歉,今年的納糧可有減免?”陳舍微忍不住問。 倆轎夫是賣苦力的,連塊田也沒有,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哪能有那么好的事兒?前些日子抬了個軍戶家的小娘子,聽她同婆子扯閑篇,說是今年軍田的收成也歉,只怕更是要些手段了?!?/br> 陳舍微聽得心中惴惴,這兩月都不在家中,只怕田里會有什么差池,勉強在泉州歇過一晚,天一亮就趕車回家了。 車廂里三百個月餅,路上同朱良吃掉了十來個,這可要說清楚了,陳舍微只吃了三個,朱良吃了八個,真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胃都沒個邊際! 終于趕在落日余暉徹底收攏前到了泉溪鎮(zhèn),夜色追著馬車蔓延。 陳舍微腳一落地,飄乎乎的都沒個實感,像是踩在云上。 劉奔正在前院里帶著幾個小廝護院扎馬步呢。 郭果兒剛從鄉(xiāng)間回來,捧著一大碗面線倚著柱子吃,指指這個說腰彎了,戳戳那個說腿歪了。 眾人實在忍他不了,要扯他給扎一個做示范,郭果兒引火上身,大叫,“六爺,六爺回來了!” 頓時喜聲一片,瞧著他們哄鬧著分月餅,孫阿小抹抹眼淚,飛快的往內(nèi)院跑去遞消息。 院里夏花還殘著好些,頗有凋零美態(tài)。 春日巡山時挖來的幾株蘭草開了花,是藍白二色,花瓣纖巧透明,仿佛琉璃所雕。 一叢叢的細碎白菀倒伏著,這種花兒十分常見,是雜草野花一類,細繁的葉片和匍匐的枝葉蓬軟的托著花,白瓣黃蕊密輕輕柔柔,散若雪,又如星。 陳舍微不記得自己種過白菀,想來又是鳥兒的饋贈,若非如此,他也發(fā)現(xiàn)不了這種花兒的美。 ‘明年可以尋紫色種的養(yǎng)上一叢?!?/br> 他心想著,就聽見屋門開了,談栩然穿著中衣,裹著一條琥珀淡褐披帛,散著一頭微蜷的烏發(fā),在夜風中輕輕飄搖。 陳舍微不知自己是怎么就到了她跟前,不知怎么就將她抱了起來,不知怎么就同她倒在了榻上,不知怎么就吮住了她的唇。 只知所有的干涸和疲倦,在這一刻得到了她慈悲又寬宥的浸潤和撫慰。 陳絳趴在窗邊,見陳舍微跟長了翅膀似得朝談栩然飛過去,又跟熊似得把人抱個滿懷,倒是不忘用腳關(guān)門。 ‘阿爹這樣生龍活虎的,想來一切都好,那明早再見也不遲吧?!?/br> 那房中真是容不下第三人了,空氣稠濃的好似滴蜜,某種意義上,同樣能要了陳舍微的性命,叫他魂魄搖擺。 昨夜雖在客棧洗過澡了,可要行親密之事,仍需得洗。 阿巧和孫阿小輪番提了熱水過來,想著秋日里了,免得把水洗涼了,就再給拎了一桶沸水過來。 站在內(nèi)室門邊,阿巧就不敢進去了。 陳舍微的外衫內(nèi)袍扔了滿地,談栩然的衫裙倒是齊整的掛在榻邊,里衣和巾帕都懸在五屏風上,水聲不絕于耳。 阿巧燃了一個除濕的炭盆,熱水桶擱下,門輕輕掩上。 深紅橢圓的浴桶中,兩尾銀魚以沫相濡,‘嘖嘖’聲浪愈發(fā)放肆起來。 “夫人這個月的月事可來過了?” 陳舍微享受著與她肌膚相觸,毫無擱阻的親密,水波輕晃,更添纏綿。 “嗯?!辨i骨長頸被濕舌滑過,談栩然舒服的輕哼,略略回過神來,道:“十幾日吧。” “噢?!彼偷偷?,有點萎靡的應了一聲,鼻唇忽然沒進水里,留一雙黑黢黢的眼兒望著她。 仿如一朵魚兒,在吮吃懸在水中的花苞。 談栩然快意的仰靠在桶沿上,修長的美腿微微曲起,如一張拉滿弓的水箭,又趁著魚兒失神,一腳踏出去。 肯定是中了,不然水波怎么會蕩漾的如此厲害,不會叫的魚兒都被逼出了低吟淺唱。 夏帳已經(jīng)換了,秋帳不比冬帳厚實,又不比夏帳輕薄,微微的xiele幾分月光進來。 談栩然已睡著了,冷淡的月光也照出她面上的紅痕。 陳舍微虛閃著眼,濃長的睫一次比一次閃動的緩慢,只是不舍得睡入,還在回味。 他抿了抿唇,帶著一抹留痕的花香墜入夢鄉(xiāng)之中。 好久了,陳舍微好久沒睡上如此黑甜的一覺了。 在福州他也住了不錯的客棧,亦睡得著,只是從沒有這種一覺醒來,渾身通透的感覺。 禪寺帶回來的月餅當了早膳,灶上還煮了桂花甜酒釀。 月餅在小平鍋上重新烙熱,內(nèi)餡的香氣透過酥皮滲出來,庭院里一時間茶香、豆香、芝麻香、板栗香、佛手香交織雜糅,一股秋日的味道。 “晚稻已經(jīng)收了幾畝,”談栩然掰開一塊松仁紅豆,遞了一半給陳舍微,又從他手里拿來半塊佛手添香,“今歲的收成若同豐年相比,只是尋常,若同旁人相比,翻番都有余?!?/br> 松仁油潤,紅豆綿甜,談栩然吃的滿意,又咬下一角佛手添香。 烏豆做餡,佛手香氣悠長深沉,這月餅更適合佐茶慢嚼。 聽談栩然這樣道,陳舍微放下心來,將月餅塞了滿口。 談栩然覷了眼吳燕子,見她倒不掛心,只一味吃月餅呢,有些替王吉奇怪,這兩人是真有那意思? 可若沒有,王吉又怎會驚動老娘相看? “路上也有十幾日了,想來放榜也就在這一兩日了?!?/br> “嗯,”陳舍微道:“我在驛站留話了,等放榜自會有人去看,若中了就快馬來報,自會有賞的,他們都做慣這事了。” 這是自然,有喜來,賞錢也大方。 聽到這,吳燕子才想起這樁與自己極有關(guān)聯(lián)的大事來,面上終于也露出幾分羞赧。 作者有話說: 我會盡量平衡一下搞事業(yè)的部分和膩膩歪歪的部分, 獨輪小車還開上癮了,不自量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