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于格在狂喜過后，不禁抬眼看向陸希，現(xiàn)在就連他自己，都是寄人籬下，還要指望著這位女王幫助和庇護(hù)，這馭獸術(shù)，真的能給他嗎？

    陸希沒理解他的目光，反而有點(diǎn)擔(dān)心：“認(rèn)識這字嗎？能讀懂嗎？”

    馭獸書上的字她是讀得懂的，雖然繁體，看起來還像隸書，但大部分她都能辨認(rèn)得出來。但認(rèn)得字，可不一定代表能學(xué)會，尤其是一些符咒樣的圖案，如同鬼畫符，看得她兩眼發(fā)花。

    說不得，就得找于格這個真正的夏國王室后裔了。

    “認(rèn)識……”于格不知道該不該覺得受到了侮辱，這可是他的母國的字啊，不認(rèn)識還行？

    “那就好?！标懴Ｋ闪丝跉猓澳愫煤醚芯恳幌?，有件事需要——”

    “讓我研究？”于格幾乎顧不上聽她后面說什么，沖口而出，“讓我學(xué)馭獸術(shù)？真的讓我學(xué)？難道陛下不擔(dān)心我學(xué)會了之后……”

    “學(xué)會之后？”陸希聽他說了半截話又忽然沒了聲，稍微一想其實(shí)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學(xué)會之后怎么樣呢？”

    于格喉嚨上下滾動，終于說道：“或許我就會以此復(fù)國，陛下難道不擔(dān)心，夏國會，會以我為……”如果他來復(fù)國，那么這位女王，她的王室后裔身份又做何用呢？

    “原來你說這個?！标懴Ｐα诵Γ拔也恍枰民S獸術(shù)來復(fù)國，我需要的是你學(xué)會它，然后研究一下如何解開守夜人與圣女的血契?！?/br>
    “不需要用馭獸術(shù)來復(fù)國……”于格喃喃地重復(fù)了一遍，露出一個苦笑，“是啊，確實(shí)不需要……”她制造的煉金武器把圣城的守護(hù)騎士打得落花流水，確實(shí)不需要馭獸術(shù)，這種煉金武器，簡直可以把整片光明大陸都打下來吧？

    “嗯，如果時間足夠的話，說不定是可以的?！标懴Ｌ谷坏卣f，“我希望整片光明大陸都能變成我心目中的夏國，從此所有的夏國后裔，無論身在何處，都如在家鄉(xiāng)一樣。”

    于格怔怔地看著她。陽光從窗戶里投進(jìn)來，自她背后勾勒出一道金色的光圈，讓他有些無法直視，仿佛不能直視太陽一般。

    將整片光明大陸都變成她心目中的夏國？讓所有的夏國后裔，無論身在何處，都如在家鄉(xiāng)？

    此心安處，即是吾鄉(xiāng)？這，這真的可能嗎？如果這真的可能，他，他也愿意投身其中，為這未來之國盡一份力……

    第476章 雙重沖擊（一）、啥叫圣女來要她們的守夜人啊？

    苦修院最近的日子用一句話概括就是：人心浮動。

    這可真是苦修者的大忌?？嘈蘅嘈? 顧名思義也知道不會舒服享受，靠的就是心沉神斂，滿懷虔誠, 倘若心里想三想四的, 那怎么能過得了這種日子呢？

    以前苦修院情況還好，雖然有不少人是打著苦修的幌子來洗白或鍍金, 但他們至少在苦修院里也得裝個樣子, 不能打擾苦修院的正常生活。而且那時候，苦修院不問他們的來歷，真正的苦修者也對此一無所知，反而能夠安心地過自己的日子。所謂無知是一種幸福，大概說的就是這樣了。

    但現(xiàn)在，這種表面上的幸福被打破了。

    索肯的崩潰對整個苦修院都是一種打擊——在這里通過苦修而晉升的紅衣主教, 被立為榜樣的人, 居然是個違背教義的罪人, 還生出了墮落成魔鬼的女兒！

    一部分人認(rèn)為索肯是個騙子，欺騙了整個苦修院, 所以苦修院以后接收修士的時候, 務(wù)必先調(diào)查清楚這些人從前做過什么, 不能隨便什么貨色都接納了，苦修院不是藏污納垢之地！

    但是另一部分人卻在反對：真心的懺悔連主都會諒解，又憑什么不能被人接受呢？索肯是個騙子不假, 但難道因?yàn)樗球_子，就把所有的懺悔者都拒之門外嗎？別的不說, 就你們這些喊著不能藏污納垢的人, 就真的那么圣潔清白, 沒做過半點(diǎn)錯事嗎？

    這兩派人吵得臉紅脖子粗, 有時候吵得興起，險(xiǎn)些連日常的課程都要耽擱了。

    但他們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那些不吵不鬧，卻因?yàn)樗骺系氖虑槎律钕氲娜恕?/br>
    索肯的崩潰，固然可以說是主的懲罰，但當(dāng)初他的晉升也不是假的，那也是主的恩賜啊。有人說主當(dāng)初恩賜他，就是為了日后揭穿他，所謂登高跌重，先揚(yáng)后抑而已。但這種說辭只要仔細(xì)想想就知道站不住腳——主閑的沒事做嗎？真要懲罰，當(dāng)初何不直接叫他在長云領(lǐng)就崩潰了，那才叫一個及時呢，又何必讓他拖到如今，反而帶壞了苦修院的名聲。

    難道說，主連苦修院都不想再眷顧了？又或者，這一切都跟主沒有關(guān)系？那么，主真的還存在嗎？

    有這種想法的人自然不敢公開地說出來，但越是不能說就越會忍不住自己琢磨，然后就是信仰動搖，修為倒退。而越是倒退就越是更不敢表露出來，因?yàn)檫@顯然就是不虔誠啊，不虔誠的人，現(xiàn)在在苦修院里可是會被側(cè)目而視的！

    所以這些人只好私下里偷偷地尋找有相似想法的人，然后偷偷地聚集和討論，在他們，這是為了保護(hù)自己，免得被扣上不虔的罪名，但在其他人看來，這就是搞小群體，私下里有不法活動。

    所謂惡性循環(huán)，大概就是這樣了。

    幾個月下來，除了一部分當(dāng)機(jī)立斷開始走出苦修院去“做點(diǎn)實(shí)事”的人之外，留在苦修院里的人都是心浮氣躁，空氣里似乎都漂著火藥味，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發(fā)生摩擦——嗯，苦修院的人并不知道啥是火藥，但這并不妨礙他們像吃了火藥一樣暴躁。

    苦修院的副院長簡直是焦頭爛額，但就算亂成這樣，那位掛名院長、尊敬的圣徒亞伯拉罕，還是只在自己的半地下室里修行，對外頭的混亂不聞不問。

    就連副院長，都有些忍耐不住了——這種時候都不出面，要你這圣徒何用?。?/br>
    誰知道破事兒還沒完了呢，自己內(nèi)亂尚且不止，現(xiàn)在還有人上門叫陣了！

    “圣女？雙塔的圣女來討要她們的守夜人？”副院長按著崩崩亂跳的太陽xue，很想也把這個副院長的頭銜甩了，然后出去種地！還不如種地吶，看看現(xiàn)在周圍村子的田地長得多好，出去做事的那些人都快被村民當(dāng)作神的使者來敬重了，哪兒像他，天天瑣事纏身，不但修行沒有寸進(jìn)，還頭痛得睡不著覺。

    這幾天，無論誰來跟他說話，無論說的是什么內(nèi)容，他都是只聽個開頭就想打人，似乎那些人吐出來的不是語言，而是精鐵的鑿子，一下下地在鑿他的腦袋！

    但是今天的內(nèi)容太驚悚，啥叫圣女來要她們的守夜人?。窟@事兒是能說的嗎？

    顯然，圣女們覺得能說，還能公開地說！

    因?yàn)椤白鳇c(diǎn)實(shí)事”的苦修士增加，所以周圍的村民對苦修院倒是親近了不少。這固然是件好事，但當(dāng)來看熱鬧的人多起來的時候，副院長就覺得不是好事了。

    “雙塔大教堂曾經(jīng)是教會的審判所——”十幾位圣女穿著潔白的長袍站在那里，簡直就是一道風(fēng)景線，尤其站在最前面的兩位圣女，穿的還是高級神官的法袍，有一位甚至穿的是紅衣主教的袍服，那鮮紅的顏色被周圍的潔白長袍和褐黃色土地一襯，想不顯眼都不可能！

    副院長早有耳聞，這就是那位第一圣女，掌管輝光之國的皇家教區(qū)的妮娜，原本雙塔里與守夜人簽訂血契的工具人之一啊！

    但是，你既然已經(jīng)成了第一圣女，那就好好的掌管你的皇家教區(qū)就是了，為什么還要跑出來自揭身份??？難道做了守夜人的禁臠，是件很光榮的事嗎？你沒發(fā)現(xiàn)，周圍看著你的那些村民是個什么眼神，沒聽見他們在議論什么嗎？

    妮娜當(dāng)然聽見了，但是她根本不在乎?，F(xiàn)在這些無知的偏見已經(jīng)完全不能影響到她，她有志同道合的同伴，有相互支持的朋友，有遠(yuǎn)大光明的目標(biāo)，她知道自己走在一條正確的路上，前方必然通向光明，那么周圍的陰影又有什么可怕呢？遲早會被光明驅(qū)散的，而她自己，也是這光明中的一道光！

    “……審判所用魔鬼做守夜人，證明教會也認(rèn)為，魔族并非萬惡之源，只要他們愿意與我們一樣遵守著律法與規(guī)矩，也可以正當(dāng)?shù)卦诠饷鞔箨懮仙睢?/br>
    妮娜這話引發(fā)了難以形容的sao動，越聚越多的村民們驚呼出聲：“怎么可能！怎么能讓魔鬼生活在光明大陸上！這是謊言，教會不會這么做的！”

    “教會就是這么做的。”尤蘭的聲音在空地上回響，明明前排的人聽著聲音也不是很震耳，但后排的人也一樣聽得清清楚楚，絲毫沒有覺得聲音變小了。

    單是這一手，就讓村民們的目光都敬畏起來——這是什么？這是神術(shù)呀！苦修院的神術(shù)大鐘不就是這樣的嗎？當(dāng)它敲響的時候，站在苦修院門前的人，跟站在二十里地之外的人聽起來，是一樣的清脆響亮的。

    這鐘能夠保護(hù)這片地區(qū)里的野獸不受到深淵氣息的污染而墮落為魔獸，體現(xiàn)了主的力量。那么，假如這位圣女也能做同樣的事，豈不是說，她體現(xiàn)的也是主的力量？那她說的話，一定也是主所允許的了。

    “我曾經(jīng)契約過兩個守夜人，其中一個現(xiàn)在就在苦修院里。”尤蘭指著苦修院的大門，“里面還有至少十幾個守夜人與圣女，他們也都是結(jié)了契約的。如果魔族真是萬惡之源，那為什么審判所要用圣女跟他們結(jié)契？為什么苦修院會收留他們？為什么收留了之后，苦修院的人沒有墮落，反而是離開苦修院的索肯，被主懲罰和拋棄了？”

    其實(shí)她真不想把毒液從苦修院弄出來，也不想再提到主，她恨不得大聲告訴在場的所有人，根本沒有什么主，這都是教會拿來騙人的！

    但是女王告訴她，這樣的說法是不會被多數(shù)人所接受的。沒有文化，沒有知識的人，他們無法解釋那些神術(shù)和魔法，就只能歸因于神明。只告訴他們沒有神，那是沒用的，只有讓他們?nèi)紝W(xué)習(xí)了，都知道了神術(shù)與魔法的原理，那時候他們才會認(rèn)識到，原來這并非神跡。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能cao之過急?，F(xiàn)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先把教會身上的光環(huán)剝下來，讓所有的人都認(rèn)識到，教會不配為神代言，信仰不在教會，而在每個人自己心里。

    尤蘭決定聽女王的。至于說毒液離開苦修院之后么——女王說了，守夜人此后就不再是守夜人，他們像所有的公民一樣要受到法律的限制與審判，尤其是他們與圣女的關(guān)系將是平等的，圣女不再是守夜人的所有物，更不等于是伴侶關(guān)系！等到研究出解除血契的方法，這就更好辦了。

    “魔鬼跟人類一樣，有好也有壞。教會不該一邊用魔族做守夜人，一邊卻欺騙我們，甚至打著燒死魔鬼的旗號，處死一些完全無辜的人！被教會送上火刑架的那些女巫，那些墮落者，有多少是你們身邊所認(rèn)識的善良的人？又有多少只是生了病的可憐人？可是有些神官，只用一句‘他們是魔鬼’，‘他們墮落了’，就肆意地奪去了他們的生命？”

    副院長臉色鐵青。他的腦袋里像有一只青蛙，在不斷地亂跳，好像要從他的腦袋里跳出來一樣。

    偏偏這個時候，他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念道：“尤蘭圣女的結(jié)契守夜人，毒液。蒙麗卡圣女的結(jié)契守夜人，風(fēng)狼。素拉圣女的結(jié)契守夜人……”

    這，這tm不是前些日子那個念“三問苦修院”的家伙嗎？當(dāng)時他的大嗓門反反復(fù)復(fù)念了一天，簡直成了副院長的噩夢！怎么今天他又來了，又開始震耳欲聾地念名單了？

    好像一根繃得太緊的弦驟然斷裂，副院長猛地抬手抱住腦袋，發(fā)出了一聲難以控制的嘶吼：“住嘴！”

    這一聲大吼甚至蓋過了士兵的大嗓門兒，使得所有人都吃驚地向他看了過去。不知道為什么，這種吃驚的表情落在副院長眼里，仿佛在火堆上澆了一瓢油，呼地一下就騰起了高高的火焰，副院長面目猙獰地抬手就掐住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牧師的脖子：“看什么看！你看什么看！”

    所有的這些人，都用這種眼神看著他做什么？把他們的眼珠子都摳出來，他們就不看了！

    副院長被莫名其妙的暴戾所左右著，伸出手指，向面前那兩顆驚慌的眼珠挖了過去……

    第477章 雙重沖擊（二）、圣徒變成了魔鬼？

    副院長被面具按倒在了地上。

    面具之前一直在長云領(lǐng)。陸希決定向黑云山的莽莽叢林進(jìn)行探索, 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對叢林里的魔獸做一些統(tǒng)計(jì)，也順勢調(diào)查一下魔獸二次變異的情況。

    但是這種探索必然是危險(xiǎn)的，陸希可不敢貿(mào)然就把普通人派進(jìn)去, 哪怕有熱武器也不行。所以這種探索是軍隊(duì)的拉練與勘探結(jié)合, 其中既有新招募的第二軍人員，也包括了一些魔族, 面具就是其中之一。

    面具從來不對任何任務(wù)有異議, 而且第二軍的政治和文化學(xué)習(xí)他也積極參加，前不久他的魔力有一次明顯的波動，據(jù)海因里希說，是已經(jīng)到達(dá)了高級魔鬼的巔峰，只要能夠突破就能晉升為大魔鬼了。

    有他在前頭任勞任怨，新招收的第二軍自上至下都沒話說。從霉菌沼澤招收來的魔族當(dāng)然是把他和海因里希當(dāng)楷模, 有樣學(xué)樣；那些新參軍的普通人類士兵, 開始的時候還有幾個人暗地里議論, 覺得讓他們跟魔鬼一起當(dāng)兵實(shí)在是太荒唐也太可怕，但過不了多久也轉(zhuǎn)了口風(fēng), 覺得“總不能還比不過這群魔鬼”, 也都嗷嗷地較起勁來。

    面具也從來不提妮娜。妮娜跟著陸希去了王都, 他一直在長云領(lǐng)，從沒有提過想見見妮娜，直到這次, 他被召來了王都。

    別說，就連陸希見了他, 都有一絲陌生的感覺——面具沉默了很多, 再也沒有當(dāng)初綁架陸希時那種癲狂的樣子, 要不是臉頰兩側(cè)如同撕裂一般的痕跡, 他看起來就跟普通人沒什么兩樣，完全像個當(dāng)兵的樣子了。

    不過陸希這里有記錄，面具自己打掉的魔獸數(shù)目不少，有一半是為了保護(hù)一起拉練的普通士兵。甚至他還干掉了一頭變異的青犀——那東西鼻端的尖角已經(jīng)完全金屬化，足有一寸的厚皮連普通□□子彈都打不穿，還是他把一枚□□扔進(jìn)了青犀的喉嚨里，才把它的脖子炸斷。

    為此，面具還記過一次三等功呢。

    面具曾經(jīng)以為，這就是他的歸宿了。其實(shí)說起來也不錯，長云領(lǐng)對于魔族沒有那么排斥，甚至一些從這里走出去的魔族，比如漢克那樣的，大家說起來還頗為想念的樣子。

    而且第二軍的軍餉也不錯，軍中包吃包穿，軍餉幾乎都可以攢起來，等將來退役之后養(yǎng)老。

    魔族身體強(qiáng)健，面具覺得自己還能在第二軍呆很久。至于說進(jìn)山林面對魔獸很危險(xiǎn)？死了也沒什么，攢下的錢正好留給妮娜。不過估計(jì)妮娜并不需要，她現(xiàn)在是第一圣女，掌管整個王都教區(qū)，再也不是從前雙塔的那個小圣女了。

    總之，面具執(zhí)行任務(wù)很賣力氣，但他其實(shí)并沒有很多動力，甚至可以說，他對于生活的態(tài)度，還沒有獵犬來得積極，畢竟后者現(xiàn)在跟麗希過得很不錯。

    面具知道自己活得不起勁，但他也并不想改變。以前他是起勁的，仿佛奔走在黑夜里的人，急切地追逐著前方的燈火，那燈火就是列文許諾給他的光明之山。

    但是這一切都被打碎了。教會，主，天上的神國，都被打碎了?，F(xiàn)在連妮娜也離他遠(yuǎn)去，什么都沒有了。

    面具現(xiàn)在活著，只是因?yàn)樗砩线€有與妮娜的契約，雖然尤蘭在大袞死后也活下來了，但萬一呢？萬一妮娜沒法自救呢？他不敢冒險(xiǎn)。

    他沒有想到還會被召到王都，還能見到妮娜，甚至要公開他們之間的契約——他一直是極力隱瞞這件事的，畢竟跟一個魔鬼有契約，想想也知道這會對妮娜有什么影響。

    但是這次，竟然是要公開他們之間的契約！雖然面具沒有想過利用這個契約做什么，甚至在這件做完之后他還會返回長云領(lǐng)，但他還是發(fā)現(xiàn)自己抑制不住地激動。

    為此，他在苦修院門口出現(xiàn)的時候，直接亮出了魔族的形象，雖然沒敢亮出三個頭，但也露出了身后的尾巴，和頭頂?shù)淖酌?/br>
    苦修院附近的平民，可跟長云領(lǐng)的不一樣，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既驚恐又厭惡的。但面具根本沒有感覺到，他站在妮娜身后，只覺得高興——雖然他好像除了站在這兒讓人看，也沒別的用處。

    然后他就終于有用處了，誰也沒想到，苦修院的副院長突然之間發(fā)起狂來，險(xiǎn)些把一個牧師的眼珠子都摳出來！也就是面具反應(yīng)快，猛撲過去把副院長的手臂往上一推，才保住了那牧師的眼睛，只在他額頭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神，神官大人怎么了？”周圍的平民被嚇壞了，這看著很莊重高貴的神官大人，怎么突然之間就發(fā)瘋了？

    別說他們，就連面具都有些意外。副院長掙扎的力氣出奇地大，換個普通人來根本按不住他。而且他像條瘋狗一樣，嘴里嘶吼著一些聽不清的話，明明胳膊都被扭得要脫臼了也不顧，只轉(zhuǎn)著頭想來咬面具一口。

    “狂犬??？”尤蘭脫口而出。

    “不會?！蹦菽葥u頭，“狂犬病畏光畏水，他并不畏光，只是一味地發(fā)狂?！?/br>
    這會兒終于有苦修士反應(yīng)過來，不約而同地用圣光往副院長身上刷過去，試圖治療他的瘋癥。但毫無作用，副院長都鬧得口吐白沫了，圣光刷在他身上，仿佛還起到了反作用似的。

    苦修院門前亂成一團(tuán)，最終面具直接把副院長打暈了，他才算安靜下來。然而苦修院的臉已經(jīng)算是丟光了——堂堂的副院長啊，當(dāng)眾發(fā)瘋，反而是一個魔鬼把他制住，救了人？這也太諷刺了吧？

    一干苦修士們?nèi)碱^疼起來，這可怎么收場啊！

    到了這個時候，現(xiàn)場已經(jīng)沒有人能做主了——開玩笑，一群圣女還在等著要她們的守夜人呢，究竟怎么辦?。?/br>
    “我去請亞伯拉罕大人！”一個主教沉聲說，直接提起袍子轉(zhuǎn)身就走。這都什么時候了，不能再讓圣徒躲在房間里屁事不管了！

    跟他一樣想法的大有人在，立刻就有好幾個苦修士跟著他走，咳，這樣也能暫時不必面對那些圣女和看熱鬧的平民嘛。

    亞伯拉罕的房間在苦修院最深處，平常除了送飯，都沒有人輕易到這里來，極其安靜，就連那個大嗓門的軍士的聲音，都不太傳得到這里。但今天，寧靜的氣氛卻是被打破了，帶頭的主教直接走到亞伯拉罕的房間門口，然后抬手按響了門上的傳音石：“亞伯拉罕大人！”

    亞伯拉罕基本上都呆在地下的苦修房，所以才安放了傳音石，聲音可以直接傳到地下室，不怕他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