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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冥府賣能源 第88節(jié)

    早酒是碼頭車站留下的風(fēng)俗, 力工們從晚上八九點不礙事的時候開始卸車卸船,成箱成袋的干凈東西白天搬運(yùn),煤、炭、走私類的玩意都是深夜卸貨, 年輕力壯的工人干一夜, 一直干到清晨三四點,運(yùn)貨的車船改成載客,臟兮兮的力工找個地方喝點酒回去睡覺。

    散裝白酒,rou沫、腦花、rou片、炸小魚、嫩豆腐、油糖餅,椒鹽大餅,多擱點蔥花花椒, 都是些扛餓又便宜的食物。

    溫硫聽說過這東西,但沒試過, 興致勃勃的答應(yīng):“好啊。我還能喝兩口?!?/br>
    墓墅老黑的神色不變, 一連串的報出:“河?xùn)|陳記、趙記, 河西的老嫂子,這三家店最好。男女不同席, 我先行一步。”

    阿銀跟過去, 兩道黑影落在河西老嫂子店隔壁的無名小店中。阿銀:“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內(nèi)幕嗎?”

    老黑拈著胡子:“世情詭異多端, 你我已經(jīng)是死人了, 何必牽涉在內(nèi)?”溫硫做的是刀尖上舔蜜、與虎謀皮的生意, 不必和她交朋友,真有了交情恐怕被牽連。自己獲得的人類脂膏, 雖然是她弄來的, 卻是冥府分配的份額,確實欠她一點人情, 今日已經(jīng)用獨門絕技還了。

    除了曾經(jīng)很闊綽的、豢養(yǎng)人類獲取脂膏的老墓墅之外, 沒誰能慷慨到用人類脂膏起酥做點心來投喂妖怪朋友, 或是坑死妖怪仇人。

    阿銀:“真管的那么嚴(yán)?我看水至清則無魚。更何況,給boss干臟活累活的小弟,額現(xiàn)在是小妹,總能被保下來。這種事我見得多了。”

    老黑幽幽的說:“徐無??刹凰鉨oss。他就是那個小弟。”

    阿銀:“啊哦。”

    ……

    兩位無常已經(jīng)回去復(fù)命了。

    小花榮:“我戒酒?!?/br>
    二哥:“俺也一樣。找個地方去做早課。一會還得開會,唉,不想上班。”

    撿破爛的左右看看:“我去把東西賣了。”

    文道難看向溫硫:“我捎你回去?”

    溫硫大概讀懂他的眼神,準(zhǔn)備在車上聊聊:“那就有勞文總?!?/br>
    車是加長版商務(wù)車,將近六米長,里面四個豪華座椅面對面擺著,司機(jī)身后有可升降的靜音隔斷,小吧臺下冰箱里有酒有茶,也有二十多塊錢一瓶的礦泉水。

    溫硫好奇的左右摸摸,癱軟在超級舒服的椅子里:“酷?!?/br>
    文道難喝著他的鮮榨果汁:“你以后買一輛,就知道出任務(wù)和旅游一樣?!?/br>
    溫硫忍住了沒有手欠亂戳按鈕,把玩到?jīng)]電的手機(jī)扔在無線充電上蹭點電量,已經(jīng)開始困了:“不知道文總有何見教?!?/br>
    “等?!?/br>
    “哦?!睖亓蚣傺b聽懂了,但沒懂他要自己等什么。

    四哥閃現(xiàn)在旁邊,坐在兩人對面的真皮座椅里,編織袋輕輕放在毛毯質(zhì)地的車內(nèi)腳墊上:“我來了。談吧?!?/br>
    文道難問:“你設(shè)宴請我,找誰當(dāng)托了?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談?”

    溫硫感受到虛數(shù)空間再一次展開,籠罩了車內(nèi)空間,笑了起來。心說我就知道心懷怨恨的不可能只有我一個:“我心里也惦記著您呢。話說開了,就兩件事,第一,我想把我那條街做成熱熱鬧鬧的商業(yè)街。第二,我從妖界弄的東西,不能壓在手里,徐無常答應(yīng)給我弄的冥府武器,他沒給我,我沒東西給玄學(xué)聯(lián)盟。玄學(xué)減肥可以開分店,可我不想把功勞讓給徐無常,最頂端的boss都賞識我,徐無常蹭我的功勞也應(yīng)該有限吧?”

    四哥無情吐槽:“四件事情能壓成兩件事,你要是開個廢品收購站,血賺?!?/br>
    文道難慎重的沉思:“開家分店可以,開過去一家書店,一個快消品牌,我還投資了幾個其他項目,或許將來也可以搬過去。妖界的東西,我和別人一樣,都很感興趣。至于武器,實不相瞞,我的工廠有一條全自動生產(chǎn)線,是為冥府生產(chǎn)武器的,但產(chǎn)量恒定,我掏不出來,我只能這么說,冥府現(xiàn)在不缺武器,只缺人類脂膏讓更多受傷的壯士康復(fù)。咱們交淺言深了,喝茶?!?/br>
    四哥:“喝完把瓶子給我?!?/br>
    溫硫若有所思。有點明白了,又不是很懂,感覺自己身邊少個軍師一樣的人才。簡單粗暴的曾青檀,美麗單純的老公,還有站在人類戰(zhàn)斗力巔峰的甜點師,要說到勾心斗角……現(xiàn)在立刻就去白嫖別人的智商!和戰(zhàn)斗力!

    原本打算問問智者大師,現(xiàn)在顯然有更合適的人選,老和尚干的是坑蒙拐騙,可不是勾心斗角。

    文道難只希望她真的聽懂了,一個計策,解決兩個問題。很方便。也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少人脈,怎么除了正經(jīng)冥府的官吏之外,哪哪兒都有她認(rèn)識的人。

    溫硫稍微矜持點,先給李勝男發(fā)語音:“寶貝最近有空嗎?你能過來幫忙給我施壓嗎?針對我,搞點事?!?/br>
    李勝男秒回:“我升級了。剛要出任務(wù),針對不了你,我們勇氣禮贊和冥府是戰(zhàn)略合作伙伴你忘了嗎?”

    “你過來把我打一頓,我好找借口辦事,沖著臉上打?!?/br>
    李勝男盤算了一下:“三天后到!”

    車內(nèi)保持沉默和安靜,文道難開始在平板電腦上處理公務(wù),溫硫眼睛一閉陷入昏睡,撿破爛的拎著自己的編織袋,在車輛抵達(dá)某個路段時候,在疾馳的車內(nèi)神秘消失。

    在國道上開過五百多公里,回到晉江市。

    文道難忽然問:“你知道四哥持什么戒么?”

    溫硫:“我見識少,確實不知道?!彼孟裾f過…他說過嗎?

    車速放緩和快速行駛時一樣,平穩(wěn)安靜,車內(nèi)和車外似乎是兩個世界。

    “不捉金錢戒。他本是勘破生死的涂灰道派,對外說的是戒酒色只是哄人的幌子,實際上家里從不留過夜的金錢?!蔽牡离y替他解釋,撿破爛的涂灰道派一向熱心幫忙且分文不取,人緣是極好的,每個戰(zhàn)友都被他救過幾次。但年輕人總有種誰都該她/他的氣質(zhì),不要鬧得不痛快:“虛數(shù)空間雖是少量幾種能修煉出來的神通法門,反而比普通的‘能力’更難以獲得。你即便瞎了,也有正法眼藏,我即便手腳盡斷,一樣能御劍,但四哥一旦富裕起來,虛數(shù)空間就會受損。你請他赴宴,他卻只能吃一頓好的,不能幫你的忙。”

    溫硫震驚的瞪大眼睛,把本來就很呆萌的大眼睛睜的更大:“這么…虔誠??這種教派怎么傳下來的??”

    文道難沉默片刻,沒想到她會問這么離奇的問題:“垃圾桶里什么都能撿到,包括小孩。”

    溫硫也覺得自己問太多了:“四哥能出席就是給我?guī)痛竺α?,就算沒什么事,我也想請他吃飯呢?!?/br>
    “好,溫老板,你到了?!?/br>
    漆黑閃光的加長商務(wù)車停在玄學(xué)減肥的店面門口,溫硫一下車,看到店里有幾個來送錢和脂肪的胖子,門口躺著一條咸魚——辜瑜瑜正在陽光下看《全甲大逃殺·山地篇》,幾個穿著不低于20kg鎧甲的男男女女在互相追砍,他很愛看其中一個鐵匠世家的女人,強(qiáng)壯勇武,烏黑的長發(fā)在全甲格斗的間歇散落出一絲,又被長劍割斷以免礙事:“今天這么輕松?”

    溫硫比劃個手勢:“三個指頭捏炸雞——手拿把掐。我出去辦點事,幫我擋住蠟燭的視線。”

    “好哦。”

    溫硫親了親他光滑白皙的小臉蛋:“回來吃掉你,寶貝?!?/br>
    辜瑜瑜愣了一下:“哦。怎么吃?”

    “方式有很多,咱們慢慢商量。”

    迷茫的起身進(jìn)屋,也不用多說什么,這一臉茫然就吸引了鬼工蠟燭的注意。

    溫硫坦坦蕩蕩的走到街對面,衛(wèi)師古的落腳點,掏鑰匙開門進(jìn)去:“小衛(wèi)?在家嗎?給我聯(lián)系你家聞副會長?!?/br>
    聞副會長正在這間屋子里喝茶,看到目標(biāo)突然出現(xiàn)也愣了一下:“溫老板,久違了。你怎么會有小衛(wèi)家的鑰匙?”

    衛(wèi)師古坐在蒲團(tuán)上,面沖著墻壁,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

    因為辦事不力被罰面壁三個時辰,不是什么大事,如果讓老師知道自己為了證明不會監(jiān)控溫硫,直接把備用鑰匙給她,那就很麻煩了。

    溫硫神色淡然的轉(zhuǎn)了一圈鑰匙:“你們玄學(xué)協(xié)會的人,備用鑰匙居然也擱在花盆下面,這就有點不講究了?!?/br>
    聞副會長:“門口沒有花盆?!?/br>
    “我會只拿走鑰匙,不動花盆嗎?你也太小瞧人了?!睖亓蜃剿麑γ妫似鸩璞伙嫸M,本來是要找他幫忙,設(shè)法弄了徐無常,但看這老畢等突然登門,他是有所求,我是主動說呢,還是等他開口呢?

    聞副會長心里也是這么想的,她有難處,她要求我。

    第135章 鬼街(上)

    聞副會長把手里長長的珍珠數(shù)珠來來回回盤了上百圈。滿心想著痛苦罐頭, 會長受困于源自靈魂的痛苦,多年來不問世事,幾乎要以身殉道。實踐證明, 那種三無罐頭在抑制痛苦上有奇效。

    溫硫靜坐在茶桌旁, 在腦海里把老爹留的小課本,上面《破邪符文的常用二十字》《如何用噴漆罐屏氣凝神噴出法陣》《以無形之物凝聚成法陣之能量凝結(jié)的必備條件》《一佛領(lǐng)四鬼——大嘴巴子百分百命中的修煉方式》,反復(fù)默背,又溫習(xí)了些自己最愛的文學(xué)作品,譬如《一個銀幣的惡魔》《朱門錦樓》,又想到今天晚上的宴會穿什么小裙子, 和觸手怪老公穿一個情侶裝會不會很像姐妹?

    喝茶喝了一個小時。

    聞副會長耐不住性子了,心說她會不會是…有眼線看到我來了, 這才過來和我見面?仿佛大夢初醒:“賢妹, 你方才來找我, 有什么要緊事?”

    溫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這輩子最恐懼的事有兩個, 一個是蜘蛛, 另一個是假惺惺的腔調(diào):“對我來說不太緊張, 對聞兄來說可不一樣?!?/br>
    “哦?愿聞其詳?!?/br>
    “我在冥府里有幾個好姐妹, 她跟我說, 冥府一向不缺兵器,可我卻拿不到應(yīng)該交付給你的那份東西。”溫硫盯著他的臉, 全靠這老東西長得還有幾分長眉入鬢的俊美才能繼續(xù)裝下去:“哥哥, 這可不能怪我,是有人從中作梗?!?/br>
    聞副會長:“不要緊, 我這里有一些羽箭, 你附加你們那種法術(shù)即可?!?/br>
    溫硫當(dāng)然可以做附魔這件事, 但有不少損耗,而且冥府特意定制了一批無法拆解和研究的武器,就是為了不走漏核心機(jī)密。不用上頭定調(diào)她也知道,壟斷產(chǎn)業(yè)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保密。

    深沉而復(fù)雜的嘆了口氣:“你真覺得這件事如此簡單嗎?”

    聞副會長陷入沉思中,猜測到他們也不會合作,兩個組織互相殘殺的事就在不久之前,肯定會有技術(shù)監(jiān)控:“玄學(xué)聯(lián)盟對冥府的了解極其粗淺,如果我所料不錯,你是和上司單線聯(lián)系,認(rèn)識的好友并不多。你的上司被稱為無常,他們負(fù)責(zé)發(fā)布任務(wù)、調(diào)配物資,在冥府的歷史中,無常們貪污的時間偶有發(fā)生,是這樣吧?”

    溫硫都不知道無常還有過貪污時間,不是說好了鬼神難欺嗎。淡定的裝逼:“大差不差,現(xiàn)在有新的審核方式。不過我現(xiàn)在的長官呢,他這個人貌美心毒,和我家素有嫌隙。寧愿自毀前程,也不想讓我好過。”

    “這事好辦,你把他手下的名單,老夫派人過去調(diào)查一下,你有渠道把事情捅上去么?”

    溫硫心說你看我長得像傻子嗎?“嘿嘿。沒有。”

    “真沒有?”

    “要不然您還是把我抓起來吧。找個監(jiān)獄一關(guān),店也給我關(guān)了,什么時候到賬什么時候再開?!?/br>
    聞副會長跟她的合作同樣并不安全,玄學(xué)聯(lián)盟里有一部分人還想對冥府走狗保持?jǐn)乇M殺絕的做派,他也頂著些許非議,痛苦罐頭緩解了這份壓力?,F(xiàn)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溫硫,心說難道漂亮女人總是不太聰明?事能這么辦嗎?

    溫硫捧著茶杯,滿眼都是單純。

    “難怪你和小衛(wèi)關(guān)系好?!甭劯睍L說:“給我拿十個痛苦罐頭。三千一個,我從不講價。”

    溫硫忘了自己原本開價多少,但他說得對:“哥哥,貨源緊缺。我實話跟你說,冥府的員工,也只有立了大功才能賞下來一個。我這是干的是跨界走私的大事,發(fā)現(xiàn)了,我就得滾到地獄里呆著去?!?/br>
    “你有幾個?”

    溫硫裝模作樣的盤算了一下,扛回來一大堆,這玩意又是消耗品:“我手頭剛好有二十個。其中有十四個列好清單了。雖說是虱子多了不咬,死罪多了不愁,我也有欠的人情要還。要繞過頂頭上司可不容易。”

    “賢妹果然冰雪聰明。”聞副會長悄悄摸摸從珍珠手串的臥魚兒下面的珠串中挑出一顆翡翠珠,雙指一用力碾的粉碎,伸手在她手上啪的拍了一下,留下一道銀白色的珠光痕跡,很快就沒入體內(nèi):“六個小時之后發(fā)作,找?guī)讉€道上的好友吃喝玩樂,掐準(zhǔn)點。發(fā)作時渾身如白玉,鬢發(fā)全白,體如寒冰,旁人不知道,這是我年輕時憎恨他人以貌取人,特意煉制的法寶。”

    溫硫在考慮這老小子是不是想給我整點什么蠱毒???

    聞副會長看她面沉似水:“箭支不必太多,三五十只已經(jīng)足夠了。多了對你我都不利?!?/br>
    溫硫露出了‘什么居然是這樣’的表情,看這老陰比有點被自己蠢到崩潰,心滿意足,稍頃就告辭離開。

    暗暗得意,只要我看起來夠蠢又是壟斷地位,你他媽就得把事情給我解釋清楚。不過每個季度三十只已經(jīng)頂天了,弄多了要是在圍捕自己人的時候用上了,我還怎么做人。

    回家裝了一袋,六個罐頭,拎過去給他:“其實吧,我還是有點不太明白。發(fā)作之后把事情捅上去,然后呢?不瞞你說,我平生老實本分,不會給人上眼藥?!?/br>
    打悶棍套麻袋到是比較熟練。但要說套徐無常的麻袋,大概得拉上我老公一起動手才行,還怕走漏風(fēng)聲。

    聞副會長氣沉丹田,調(diào)息了一會,只覺得莫名的憋氣:“……我連你宴請的賓客都不認(rèn)得,又怎么知道該找誰幫忙呢?”

    溫硫沉思片刻:“有一兩位妖王,一個凡人,五六位并肩作戰(zhàn)的袍澤。有新朋友,也有幾個跟我有過命的交情。”指單方面被對方救。

    “那你什么都不用說,只說是今天白天見過我,都是聰明人?!?/br>
    “對哦!他們都比我聰明!”溫硫裝傻上癮:“事情成了咱們可得喝一杯。拜拜~”

    聞副會長慢慢悠悠的嘆了一口氣:“小衛(wèi),你們年輕人常說的那句話怎么說的?”

    衛(wèi)師古一怔:“什么?恩師,我跟不上現(xiàn)在的潮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