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兒奴大佬早夭的閨女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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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漢祖父一輩還是個小地主,小時候也是過過好日子的。后來他祖父愛賭,直接敗光了家產(chǎn),他爹娘被追債的逼死,他幼年才過得異常艱難。 他是無比厭惡賭的。 趙老二萬萬沒料到自己賭的事被個小娃娃當(dāng)眾揭穿,一時心跳加快,面色漲紅。厲聲斥道:“小丫頭片子,胡說什么?我上哪去賭,你在家如何知道的?莫不是不想你爹給錢就誣賴長輩。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該打!” 他面目太過猙獰,小寶丫往她爹身邊縮了縮。趙大成一手護(hù)住閨女,一手把趙老二的手打開,冷聲道:“書院要沒要筆墨去村東頭趙春喜家問一問不就好了,他和你在一個書院吧。我回來時,瞧見他也回來了。” 一句話,趙老二面如死灰。 趙老漢把碗一擱,黑著臉就往外走。看這架勢,是要去趙春喜家了。 “爹,爹啊,你是信一個丫頭片子的話,不信我嗎……”趙老二鬼哭狼嚎的追了出去。 看老二的反應(yīng)十有八九是賭了,趙老太生怕他被老頭子打死,反應(yīng)過來也追了出去。鄒氏見兒子還在吃,一把把人拉了起來,罵道:“還不快去拉著你阿爺……” 不一會的功夫,桌上的人散了個干凈,只余趙小姑在收拾碗筷。趙大成單手抱起閨女往西邊破舊的屋子走,進(jìn)屋后,先把門軒嚴(yán)實(shí),然后她放了下來,從懷里掏出兩個油紙包遞過去。 趙寶丫眼睛亮晶晶的,接過來迫不及待的打開,一個油紙包里是一串紅艷艷的糖葫蘆,糖絲兒還完整的掛在上面,看起來就好好吃。另一個是一包芝麻花生糖。 她先舔了一口糖葫蘆,貓眼兒立刻彎了起來,頰邊梨渦淺淺:“阿爹,好甜呀?!彼€從來沒吃過這個。 趙大成揉揉她小腦瓜,也跟著笑。把人抱到木板床上后,八尺大漢蹲到她面前給她穿鞋:“鞋子怎么都穿反了?” 趙寶丫嘴里咬著糖葫蘆,含糊不清的回:“早上天太黑,沒看清?!?/br> 趙大成邊給她換鞋,邊教她:“下次餓了就回屋吃糖,不夠阿爹下次再給你帶。別當(dāng)著你阿奶的面搶吃的,阿爹不在會吃虧的?!?/br> “冬天冷,衣服也多穿一些,別又生病了……”小團(tuán)子身體弱,穿得再多也常年手腳冰涼。 他高大的背脊彎著,向來少話的人不停的絮絮叨叨。 趙寶丫咬糖葫蘆的小嘴停下,眨了兩下眼,眼眶就濕了。 趙大成說了半天見她沒動靜,抬頭來看她,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道:“怎么,又委屈了?” 趙寶丫搖頭,頭上的兩個小啾啾跟著晃了晃,小身子突然跳了下來,摟住他脖子,小鼻子哼哼:“有阿爹真好!” 趙大成輕拍她背,然后又把人抱到床板上坐好。斂了笑意,正經(jīng)問:“飯也吃了,鼻子也哭過了,現(xiàn)在丫丫來告訴爹,你二叔輸了銀子是從哪聽來的?”看老二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賭了,他爹和繼母包括鄒氏明顯不知情。 那么,他家三歲的小豆丁從哪聽來的? 趙寶丫烏黑的眼珠轉(zhuǎn)呀轉(zhuǎn)呀,小手撓著腦門:阿爹要是知道她能聽得懂小動物說話,會不會也覺得她鬼上身,讓巫師娘娘來燒她? 小團(tuán)子很苦惱。 趙大成也不催她,慢慢的等。 等了一會兒,小團(tuán)子伸出兩根軟乎乎的手指扯住他衣角,輕輕晃了晃,軟糯糯的說:“家里的小動物和寶丫說的,它們知道村子里所有的事哦?!?/br> 趙大成詫異。 小寶丫以為他不信,連忙道:“是真的,它們還說太爺爺是餓死的;二嬸偷偷拿家里的銀錢給她表哥;趙小胖也不是二叔的兒子;寶丫的娘是自己走的,不是摔死的……” 趙大成從詫異到震驚:他阿爺確實(shí)是餓死的,鄒氏那勾當(dāng)他倒是不知,寶丫她娘當(dāng)年嫌棄他窮、木訥,確實(shí)是自己走了。他對外只說人掉下懸崖,尸骨無存。 還落了個克妻的名聲。 一樁樁一件件,太過驚奇,由不得他不信。 轉(zhuǎn)念一想,這大概是老天爺給丫丫癡傻幾年的補(bǔ)償吧。 趙大成消化了兩秒后,笑著安撫急切的閨女:“丫丫好厲害,只是你能聽得懂小動物說話的事,千萬別告訴別人,以后告訴阿爹就好了?!?/br> 趙寶丫見阿爹相信她,小臉兒立刻笑開了,認(rèn)真的點(diǎn)點(diǎn)頭。 她糖葫蘆吃到最后一顆的時候,外頭堂屋傳來趙老太驚天動地的哭聲,以及趙老漢怒火中燒的斥罵聲。期間夾雜著趙小胖的兩聲干嚎。 趙寶丫湊到門縫邊上偷偷往外看,日漸西沉的院子里亂成一團(tuán),她二叔被她阿爺摁住捶打,她阿奶和二嬸忙著勸架。 鬧劇持續(xù)了好一會兒,等她回頭,就看見她阿爹盤腿坐在木板床上,抱著小木匣子往里面放銅錢。 她樂顛顛的跑過去,趴在床邊看。趙大成臉上帶笑,邊數(shù)邊道:“這是給丫丫存的,阿爹不在家的時候,千萬別讓你阿奶知道了?!彼5昧算y錢,一部分會交公,自己會私藏一部分,給丫丫存嫁妝。 趙寶丫咬掉最后一口糖葫蘆,仰起小腦袋,認(rèn)真的問:“阿爹,我們能和阿奶二叔他們分家嗎?這樣銀子就不用給他們了?!?/br> 趙大成數(shù)錢的手頓住,詫異問:“誰和丫丫說分家的?” 小寶丫:“隔壁劉老根家就分家了,他們各過各的。丫丫也想分家,不想和阿奶、二叔他們住?!毙F(tuán)子眼睛水汪汪的,滿是期待,“可以嗎?” 第3章 3 大業(yè)朝律法有法規(guī):父母在,而子孫別籍、異財者、徒三年。 除非長輩主動提出分家。 顯然,在他能掙錢的情況下,他爹和繼母不可能提的。 趙大成寬厚的手掌摸摸閨女的腦袋,嘆了口氣道:“你還太小了,阿爹出去掙錢,丫丫沒辦法照顧自己的。”分家了留在家里沒人照看,帶出去看顧不了她,而且她的弱癥不適合到處跑。 小寶丫仰著腦袋,眼神執(zhí)著:“阿爹,丫丫已經(jīng)長大了,能照顧自己?!彼剖桥滤恍牛F(tuán)子又奶聲奶氣的補(bǔ)充:“我還能照顧阿爹呢?!睆那霸诨男且仓挥邪ⅫS陪著她。 村子里的人和動物都這么可愛,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開心。 才三歲怎么可能照顧得了自己?。?/br> 趙大成只當(dāng)小娃娃在說著好玩,把存錢的木盒鎖好后塞進(jìn)木板床的暗格里,然后道:“吃完了糖葫蘆就去玩,阿爹去給你煎藥。晚一點(diǎn)再去后山弄只烤兔子來?!迸d許閨女吃完睡一覺起來就忘了這茬了。 趙寶丫看她阿爹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不信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于是邁著小短腿跑到床頭翻出藥包,主動往外走,邊走邊奶聲道:“阿爹,丫丫會自己煎藥的,丫丫什么都會做的。” 只要她表現(xiàn)夠好,阿爹就會相信她了。 秋日日光暖融,透過云層灑下來。一身土黃色襖裙的小姑娘一步三搖晃的跑到灶房外的爐子邊上,快速的生火,然后拿起大大的蒲扇不住的扇動,煙塵吹得小孩兒不停的眨眼,很快就紅了眼眶。 看著這樣生動的女兒,趙大成心里無比高興,同時又覺得讓女兒受苦了。這么小,生火煮藥的動作這么熟練,想來早上那頓藥都是她自己熬的。 心里又默默給繼母他們記上了一筆。 熬藥這件事趙老太屬實(shí)冤枉,早上那頓絕對沒有讓趙寶丫動手,都是趙小姑熬的。 趙寶丫熬了個開頭,眼睛醺得不行,一個勁的掉金豆子,最后還是趙大成熬的。藥太苦,小姑娘癟著嘴把藥喝了,嘟喃道:“好苦呀,要是能做成糖丸就好了?!本拖駨那耙姷降乃幫枰粯?,外面包著糖衣,甜甜的。 趙大成接過她手里的碗:“良藥苦口,丫丫乖。”實(shí)際上,他自己聞著藥味兒都嫌棄。 但沒辦法啊。 小寶丫趁著她爹去后山的功夫又跑到雞舍里嘀嘀咕咕。 小動物們答應(yīng)幫她去隔壁劉老根家打聽到底怎么分家的。 小寶丫太累了,等她爹拿著烤rourou回來時,咬了幾口叼著rou骨頭,鞋也沒脫就歪在床上睡著 了。趙大成眸子染上笑意,走過去輕輕扯出小團(tuán)子嘴里的rou骨頭,又把她手上的rou也拿出來。然后小心翼翼把她鞋脫了,把人拖起來夾襖脫掉,輕輕的放進(jìn)被子里。 放下去的一剎那,小團(tuán)子抖了一下,兩只小手無意識的在空中亂抓。趙大成心跟著顫了顫,然后輕輕拍了拍,小團(tuán)子很快又睡熟了。 趙大成退了出去,打了些熱水給小團(tuán)子擦臉擦手,又把被子拉嚴(yán)實(shí),這才端起臟水出去。剛出門口,趙老漢和趙老太就往這邊來,鄒氏和趙二叔磨磨蹭蹭跟在身后。 趙大成擰眉,反手把門帶上,大踏步往灶房的方向去。 趙老漢連忙追了過去,悶聲道:“大成啊,俺已經(jīng)打過慶文了。但賭債還是要還的,不然賭場的人不會放過他的,你要是有錢就幫幫你弟吧?!?/br> 趙大成把木盆單獨(dú)放好,又提了往常自己用的木桶出來,走到院子里的井邊上打水洗澡。大冬天的,他就赤著上身站在夜色里,手臂肌rou健碩壯實(shí)。明明是一個爹生的,他生生比趙老二高出一個頭。 他洗的動作很快,語氣也很淡:“爹,二弟讀書出錢我不會說什么,但是賭債我是絕對不會幫忙還的。” 趙老太一聽他語氣,當(dāng)即就怒了:“那是你弟。你不幫忙,難道眼真真看他被人打死?那邊的人可說了,要是十天湊不出來錢就砍掉他的手?!?/br> 趙大成:“家里不是一分都拿不出來,你們湊湊,再讓弟妹找她秀才爹湊一湊也是能過去的。” 他話落,鄒氏立馬急了:“不行!”她說完又怕大家誤會她,緩了語氣道,“我娘家大哥也才成親沒多久,后頭還有個弟弟,眼看也要娶親了。我怎么好意思開口?!?/br> 趙老太也跟著附和:“家里的銀錢也沒多少,是留來家用的?!?/br> 趙大成:感情就他是冤大頭。 他不說話,快速擦好上身,穿衣就準(zhǔn)備走人。 趙老太見他鐵了心不幫,也顧不得怕他,發(fā)了狠的攔在他面前,罵道:“你還有沒有良心?克母克妻的玩意兒,現(xiàn)在連你弟也要克了嗎?虧得俺還眼巴巴幫你養(yǎng)女兒,不過是要你一些銀子就百般推脫!” 她話說得委實(shí)難聽,趙大成脾氣上來,把手里的木桶一砸,直接砸在她腳邊。 咚的一聲,整個院子都跟著抖三抖。 趙老太嚇得驚叫后退,扯著趙老漢的衣袖道:“看看看,你兒子喪心腸的玩意兒,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就想俺們母子沒了,好繼承趙家的基業(yè)呢。” 趙大成冷笑:“誰喪心腸的玩意兒,得了我那么多銀子,怎么養(yǎng)丫丫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呵,趙家能有什么基業(yè)?”他看向趙老漢,“爹是不是忘了阿爺是怎么賭的?趙家是怎么敗家的?” “賭博這事,有一次就有兩次。你信不信就算這次給他還了,他還會去賭?” 他見過太多輸紅了眼的人,趙慶文那定性絕對忍不住。 趙老漢眉頭擰得死緊,院子里的氣氛僵持,隔了半晌,他嘆了口氣道:“你就幫慶文這次吧,他讀書,總不能沒有手!” 趙大成聽他爹這樣講,心涼了半截。一句話也不想說了,扭頭就回了屋子。 趙老太氣得要死,又無可奈何。 趙慶文在堂屋里發(fā)火,聲音遠(yuǎn)遠(yuǎn)的傳了出來,說趙大成就是嫉妒他,就想他讀不成書……是隔冷心冷肺的云云…… 黑暗里,趙大成翻了個身,仔細(xì)把女兒的小被子拉好,又找了一團(tuán)柔軟的棉花堵住她的小耳朵,才安心睡下。 次日一早,趙大成要出去做工。原本沒想叫醒丫丫,哪想小姑娘自己醒了,昏光里盤著小腿坐在床頭,眨巴著大眼看他。 趙大成愣了一下,從床尾的衣柜里翻出厚夾襖給她套上,邊套邊問:“怎么起這么早?” 趙寶丫配合的伸手,仰起小腦袋問:“阿爹,你又要出去做工嗎?” 趙大成點(diǎn)頭:“嗯,爹回來之前還接了個活,這次就去兩天,回來的時候給寶丫帶rou干、蜜餞好不好?”他拿出梳子給閨女梳頭發(fā),熟練的扎了兩個小揪揪,從桌上摸到發(fā)帶給她綁上,“再給丫丫買兩朵頭花,喜慶一些的,過年戴。” “你阿奶那里不要害怕,阿爹會讓小姑姑多看著一些。沒事你別往他們面前湊,受了委屈等阿爹回來再說?!彼胫退氵@次沒給銀子,二弟今后的束脩和家用他們也還是要找自己要的。光憑這一點(diǎn),也應(yīng)該不會太為難丫丫。 再怎么著,丫丫也是趙家人。 等丫丫再大一些,他再想辦法分家吧。 他蹲下去,給小團(tuán)子穿好鞋。趙寶丫輕巧的跳下床,小手拉著她爹的大手走了出去。父女兩個洗漱好,趙小姑剛好出門。她喊了聲大哥,就開始收拾臟衣服提去洗。 剛提起來,趙大成就喊住了她:“小妹,你等等,先送我去村口再回來。” 趙翠香愣了一下,隨即乖順的點(diǎn)頭,跟在父女身后往村口走。 天霧蒙蒙的,不少老人、提著木桶的婦人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他們不太敢和冷峻高大的趙大成打招呼,倒是和寶丫招手:“寶丫,你阿爹回來了?” 頭頂挽了兩個小揪揪的小姑娘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襖裙,一雙貓眼兒彎成了月牙,漂亮又乖巧:“嗯,趙伯伯、牛嬸嬸、周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