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遲疑：“是不是不太合適？”

    “沒什么不合適，我就是怕忍不住?！?/br>
    小喬茫然問：“忍不住什么？”

    “……”

    小喬沒聽到黎也的回答，不由抬頭去看。那人站在墻前明與昧的分界線間，光影削磨過靠墻的身影，陰翳里黎也沒表情地低著眼。

    那一秒里喬與生看見了個陌生而恐怖的眼神，在他后背激起刷的一陣寒顫。

    喬與生僵挺在原地。他看著此時的黎也，就感覺那張懶散俊美的外皮隨時要被撕開，放出惡鬼一樣猙獰又駭人的家伙來。

    但也只在幾個須臾間。

    陰沉頃刻就像潮水退去，沒留下一點痕跡，回神的小喬再定睛，只看得到黎也神色懶散如常態(tài)。

    文件夾在黎也掌心慢慢磕了下，然后被遞還到小喬手里。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崩枰厕D(zhuǎn)身。

    “也哥，”小喬連忙喊住他，“我們這邊要不要安排探監(jiān)？”

    黎也背影停了一兩秒：“不急。讓他們繼續(xù)查，越細越好，”他把手插進口袋，語氣隨意得像玩笑，“我不介意他們把他族譜也刨出來?！?/br>
    “……”

    黎也沒直接回餐廳，而是一個人去到酒店頂層的天臺上。他在夜風里站著冷靜了很久，感覺所有情緒都收回瓶子里了，他才下樓回來。

    一整層的自助餐廳今晚都被節(jié)目組包了場，人也不多，黎也進來以后沒走幾步，就找到角落沙發(fā)里坐著的宋與。黎也把這歸功于小孩長得身材模樣都出眾，所以就算團吧團吧揉成個球，隨便扔角落里也扎眼得很。

    但黎也沒急著過去，而是在原地停下，他微瞇起眼，把視線往宋與身旁坐著的人那兒劃了劃。

    又是那個曜藍傳媒的王牌新人，叫席什么來著。

    黎也沒表情地想。

    不知道是不是這邊目光壓力給得太明顯，黎也站著盯了幾秒，視線焦點的宋與察覺什么，微揚起下頜，視線空空地落過來。和黎也對視上，宋與明顯僵了下，然后不著聲色地繃起腰背。

    像只警覺的狼崽子。

    黎也垂下眼，忍不住帶起點笑。以前在曜藍，宋與就喜歡這樣沒表情地一個人坐著，別人都覺得他那是高傲冷漠不好接近，但黎也知道小孩就是個不會人際交往的小屁孩，這樣沒表情窩在角落里的時候，與其說是高冷，不如說是在茫然放空。

    看起來兇，其實一點攻擊力都沒有，一副招人欺負的模樣——雖然好像只有他一個人這樣認為。

    黎也把插袋的手抽出來，邁開腿走過去。他到沙發(fā)前停下，迎上席凌自以為將敵意藏得很好的眼，黎也不在意地側(cè)了側(cè)身：“勞駕讓讓?！?/br>
    席凌眨了眨眼：“也哥喜歡我這個位置嗎？那我去另一邊坐?！?/br>
    “不用那么麻煩，”黎也半垂著眼，拿腳碰了碰宋與的腳尖，“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和他談，說完就走?！?/br>
    “這樣啊，”席凌只得起身，“那與哥，我待會兒再過來?！?/br>
    宋與點了點頭，目光還是戒備地望著黎也。

    席凌走開了。

    黎也并沒有急著在自己憑實力“搶”到的位置坐下，而是保持著站在原地的姿勢，他低著眼看宋與：“跟我要保持距離，跟他就不用？”

    宋與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黎也是翻的哪筆舊賬，他心虛地低了低視線：“我那天不是故意說那種話的，抱歉?！?/br>
    黎也懶聲：“哪天？”

    宋與：“島上，下樓吃早餐那天?！?/br>
    “哦，你說什么了，我怎么不記得了?！?/br>
    “……”宋與沒忍住，“你剛剛還提了。”

    黎也氣得哼笑，轉(zhuǎn)過身坐進沙發(fā)里：“跟我說那些扎心窩子的話比誰都硬氣，怎么到了道歉時候反而哼哼唧唧的頭都不肯抬？”

    宋與皺眉瞪他：“你才哼哼唧唧?！?/br>
    黎也彎唇，尾調(diào)拖得長懶，“行……我哼哼唧唧。你也不用跟我道歉，就告訴我，你看上曜藍那個新人哪一點了？”

    宋與一噎。

    黎也用詞一貫不正經(jīng)，他該習慣的，但在這人面前總是難免心虛。宋與用理智捋了一遍黎也的話意，就垂回眼：“我有時候看他，覺得他和我以前很像?！?/br>
    “……”黎也，“？”

    這方角落沉默許久。

    黎也木著臉，拿“你別是腦子出了什么問題”的眼神上上下下掃了宋與三遍：“你覺得他哪里和你像？”

    宋與被他看得莫名不虞，含糊道：“很多?！?/br>
    “你該去看看眼科了?！崩枰部炕厣嘲l(fā)里。

    宋與回眸望他：“你覺得……不像么。”

    黎也氣哼哼地笑：“你是高抬他還是貶低自己？你是宋與，圈里再翻十年也找不出第二個，沒人能像你?！?/br>
    宋與無聲看他，不說話。

    直到黎也轉(zhuǎn)回來，挑眉：“你不信我的話？”

    “你的意思是，我獨一無二么。”

    “……”黎也怔了下?；厣窈笏p笑了聲，“你讓誰傳染的壞毛病，好好的人話不說，非說得這么rou麻？”

    宋與又不說話了，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他。

    黎也在這個眼神下沒能扛住太久，嘆著氣笑：“好，我說，”他懶散淡去，不正經(jīng)的情緒也抹掉，他望著宋與，“你就是獨一無二的，永遠不需要懷疑這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