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舒服嗎？”

    “——”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讓黎也肩背肌rou緊繃了一瞬，不過在本能辨別出來人身份后, 他很快就松懈下來。

    黎也睜開眼, 看見半濕著頭發(fā)的青年。

    興許是被浴室里水汽蒸霨得，站在那兒擔(dān)憂望他的青年黑眸更潮濕了，從來冷淡沒什么情緒的臉也被滋潤得膚白唇紅, 顏色反差得鮮艷。

    感覺剛平復(fù)下去的欲望大有再次抬頭的架勢，黎也心情復(fù)雜地敲了敲額頭，試圖喚回自己的人性：“我沒關(guān)系，你休息吧?！?/br>
    宋與皺眉：“你嗓子也啞了，是不是感冒了？”

    是就好了。黎也在心底嘆氣：“真沒事?！?/br>
    宋與：“那今晚我睡沙發(fā)?！?/br>
    眼見宋與就要過來，黎也感覺太陽xue都多跳了兩下：“你等等。”

    宋與停下：“？”

    “你先站那兒，”黎也沒話找話，“我有事情問你?！?/br>
    宋與意外又有點(diǎn)緊繃起來，問：“什么事？”

    黎也隨便在思緒里一拎：“你幾年前護(hù)著的那個，是圈里人嗎？”

    宋與眼神微僵。如果是今天之前，那他一定會冷態(tài)度避過這個問題，可在知道黎也為他付出過什么樣的代價(jià)以后，對著黎也他好像已經(jīng)連一個冷聲冷氣的字都說不出來了。

    黎也見宋與又不說話，原本只是重復(fù)拉來敷衍的問題也變得像根硬刺了。

    黎也微瞇了下眼：“每次都這個反應(yīng)，所以那個人不但是圈里的，我還認(rèn)識，對不對？”

    宋與微微握拳，撇過臉避開黎也的視線。

    “行啊，在我眼皮子底下談了那么長時間戀愛，我這個做隊(duì)長的竟然一點(diǎn)都沒察覺，”黎也扣上筆記本電腦，扔到一邊，懶洋洋地仰在沙發(fā)里看宋與，“什么時候分的手?！?/br>
    宋與憋了幾秒，含糊道：“五年前。”

    黎也：“現(xiàn)在還有聯(lián)系么。”

    宋與：“斷……很久了。”

    黎也：“這兩年和別人談過戀愛么。”

    宋與：“沒有。”

    黎也：“那發(fā)生過關(guān)系么?！?/br>
    宋與：“？”

    問題的方向越來越奇怪，宋與終于忍不住回頭看黎也。

    “我只是在評估你的媒體輿論風(fēng)險(xiǎn)，”黎也倒是靠臉皮撐得很淡然，“順便探測一下?！?/br>
    “探測什么？”

    “探測你今晚對我表現(xiàn)出來的異乎尋常的乖巧和有問必答，能到什么程度上?！?/br>
    “……”宋與抿了會兒唇，低聲，“我不會讓媒體發(fā)現(xiàn)，不會連累你的?！?/br>
    黎也笑了：“你這是在小瞧狗仔們的業(yè)務(wù)能力啊?！?/br>
    宋與突然抬頭，眼神堅(jiān)決：“絕對不會有第二次了?！?/br>
    “圈里沒有秘密，”黎也笑著支起身，“你拿什么絕對？難道一輩子不談戀愛？”

    “可以?！?/br>
    黎也愣了下。

    宋與垂眼：“不談就不談，反正五年也這樣過來了?！?/br>
    黎也回神，從沙發(fā)里起身，語氣懶洋洋又莫名涼颼颼的：“看來上一個還傷你挺深?！?/br>
    宋與低著頭，想都沒想：“不怪他。”

    黎也俯身拿筆記本電腦的手一頓。

    客廳區(qū)的氣氛莫名凝固幾秒。

    宋與從思緒里回過來，下意識想接黎也的電腦：“我?guī)湍惴拧?/br>
    “別動?！崩枰灿舶畎畹穆曇艚型Ｋ膭幼?。

    宋與茫然抬眸。

    黎也沒表情地朝臥區(qū)抬了下下巴：“去那邊睡?！?/br>
    宋與：“你身體不舒服，還是我睡沙發(fā)吧?！?/br>
    “床單被子你也都睡過了，難道還要我再進(jìn)去滾一遍？”

    “……”

    宋與的身影僵在原地。

    黎也確實(shí)少有地情緒不太好。

    如果不是錯覺，那他好像聞得到整個身邊都冒著一種酸溜溜的醋味兒——黎大少爺活了28年，驕傲得像整片森林里站得最高毛發(fā)最亮體格最健壯的大獅子，從來沒想過自己剛察覺暗戀對象就得大晚上地喝這么一大缸醋。

    真酸。

    等讓他找出那個瞎了眼的狗東西，他非得給對方個好看。

    黎也在心里痛擊完他的假想情敵，意識一回，就慢半拍地發(fā)現(xiàn)小狼崽子的情緒不太對。

    宋與頭壓得低低的，黎也那件比他大了一號的白t恤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只在領(lǐng)口旁看得到緊繃的肩線。宋與緊緊攥著拳，把情緒從要爆發(fā)一點(diǎn)點(diǎn)壓回去，最后他慢慢吐出聲輕笑：“我明天一早就走，床單被套等洗了再給你送過來。”

    黎也：“什么…？”

    宋與終于抬頭，眼角染一尾紅，眼神又恨又難過：“沒病，也不傳染?！?/br>
    黎也：“？”

    宋與都轉(zhuǎn)過身了，黎也才反應(yīng)過來他怎么誤解了自己的話。

    黎也回神，好氣又好笑，他一低腰就把剛跨出一步去的小狼崽子一把拽了回來：“傳染什么，同性戀？”

    “……”

    他掌心里的宋與的手腕又涼又僵，像塊石頭。黎也想罵他的那些話于是被堵了回去，只剩一句咬牙切齒的：“以為我嫌棄你？知道我今晚背你走了多遠(yuǎn)的路嗎？”

    聽見黎也的話，宋與的心才慢慢從那種要凍死人的冰冷里活了過來。他還是沒轉(zhuǎn)回去：“你剛剛說不想躺我睡過的地方?！?/br>
    黎也：“我沒那么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