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jian臣白月光 第82節(jié)
第60章 ◎“背叛孤?你真有膽量?!薄?/br> 【060】。 謝陵沉說, 朝中很亂玉琳瑯要從中斡旋。 而這幾日,玉姝站在樓閣之中,頻頻望見自華章宮而出的那些陌生的, 或熟悉的面孔。 她一直沒能尋到合適的時機。 直到四月末的午后, 聽聞是霍錚率軍出征,大捷。 上京城的百姓暫安心一些, 那些時常堵在宮門處聲討蕭淮止的人消停很多。 菀音再度入宮, 陪著玉姝在幽靜的御花園閑逛。 金燦燦的日光在天穹上彌漫、傾瀉, 穿過滿庭葳蕤花草,折射至女郎晃動的蝴蝶流蘇金釵上。 回眸間, 女郎與行路而過的青年,目光相撞。 二人頷首示禮, 菀音與綠芙候在一側(cè),菀音斜窺過不遠(yuǎn)處的一行身影, 見那端駐足而立片刻后, 才斂回目光。 一連數(shù)日, 太醫(yī)署的徐醫(yī)官頻頻去往長樂閣。 華章宮終于遣人來了長樂閣。 殿內(nèi)點了熏香,裊裊青煙縈繞簾帳, 玉姝立在簾籠之外,越過眼前細(xì)紗層層, 視線定在珠幔前的那道婀娜影子。 “聽聞你最近病了,是太醫(yī)署徐士晉照料的?” 她朝前邁了一步,玉琳瑯睇過目光,已近夏日,她卻還穿著初春時節(jié)的衣裙, 裙裾隨著燈影搖曳。 “是徐郎照料的?!?/br> 外間清凌凌的聲音傳入帳內(nèi)。 初聞這般稱呼, 玉琳瑯頓了頓, 從案牘處起身,拂開帳幔,正面與她相望,二人鬧了一月的別扭,她忙于前朝之事,少有空閑去安撫她,而今日,玉琳瑯凝著她清減許多的面容,心中微滯。 思此,玉琳瑯心中微軟,道:“小姝,這些時日,是阿姐沒照顧到你?!?/br> “我知道您很忙,今日也是為徐郎之事尋我,既如此,我便與您直說。這些時日,我也想了很多,從一開始,我不能理解為何我的jiejie會忽然拋棄我,到最后,我知曉了——” 她聲音稍頓,眼波微起漣漪,一字一頓道:“原來jiejie不是我的親jiejie。既不是親姐,那您肯照料我長大已是恩情,如今我回報一二也是應(yīng)當(dāng)。直到前段日子,我病了一場,徐士晉來了長樂閣為我診脈,我與他雖未至情深不已的地步,但,我想與他一生安穩(wěn)日子,而且,他也不嫌棄我的過去?!?/br> 玉琳瑯聽完這一席話,心狠狠一緊,她欲抬手去拉住meimei的手,但玉姝側(cè)了動作,她只抓住一縷空無。 靜默數(shù)刻后,玉琳瑯凝著她堅定的眼眸,冷了眸色,“你可知徐士晉是個鰥夫,他發(fā)妻難產(chǎn)而亡,為他留下一個兒子?!?/br> “那又如何,他為鰥夫,我又好到哪里去?” “小姝,你果真是在賭氣。” “不是賭氣,徐士晉他能給我想要的,他與我承諾,與我成婚后,會攜子與我一并回到老家青州府,且他少時父母亡故,我亦不用應(yīng)付公婆,更無親戚議論,從此安穩(wěn)一生。我想要的,從來只是這樣簡單的日子?!?/br> 說至此,玉姝眼尾洇出淡淡的紅,喉間吞咽一下,“我從不知你,你也并未知曉過我。” 她要皇權(quán)要山河,而她只想要一個自由。 玉琳瑯往后踉蹌一步,眉間微擰,問她:“小姝,我從不知,你當(dāng)真這樣恨我?” “或許您不知道,我曾那樣愛您、敬重您。” 眼淚好似包裹不住一般,從她眼眶中簌簌滾落,玉姝深吸幾口氣后,轉(zhuǎn)身拭干眼角,一樹燭燈將她纖細(xì)的影子映上屏風(fēng)。 玉琳瑯凝著她挺直的背脊,指尖緩緩攥入掌中,她闔上沉甸甸的眼皮,想起滿案牘的奏報。 她還有更多的事要處理,她還有更重的責(zé)任。 思此,她松了口:“你要與徐士晉離開我,我同意,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玉姝,這世上,你與我才是至親之人?!?/br> 可是沒有哪個疼愛meimei的長姐,會將自己的meimei作為謀權(quán)的一環(huán)。 玉姝僵直著背脊,步履并未有一刻停留地往殿門處離開。 推開殿門,她抬頭望著夜穹,鐮月如刃,剜開人心。 她想起離開江左那日,玉琳瑯?biāo)退炼煽冢站o她的手,字字叮囑。 “小姝,這一趟遠(yuǎn)赴京都,我很擔(dān)心你?!?/br> “小姝,這是你第一次離開江左,我不在,你可不要哭鼻子哦?!?/br> 騙子。 她斂了眸光,從這座燭光輝耀的金殿離開。 回到長樂閣后,綠芙服侍她從凈室出來,屋中只燃了一盞燭燈,玉姝脫去寢鞋,如緞烏發(fā)披散腰間,她半跪于床榻間,掌心撫過微微隆起的腹部。 她終于更近一步了。 青州府,她從未去過,但也曾聽聞此地青山環(huán)繞,四季如春,也算富饒之地,是座極美的山城。 正思及此,綠芙將簾幔從金鉤垂下,福身而退。 燭臺熄滅后,她靠著引枕便要躺下歇息,夜風(fēng)乍起,刮過簾外窗牖,玉姝身形微頓,隔著幔帳珠簾,姣容沉靜著,道: “謝公子,夜探女子閨房,也不懂得換身衣裳?” 菱窗篤篤一聲被他叩響,謝陵沉倚著窗臺,并未進(jìn)去,只留在窗外望向頭頂明月,輕笑一聲,面容卻是沉冷的,道:“玉娘子,我這人就喜歡張揚,你又不是不知,白衣夜行才是我的風(fēng)格?!?/br> 聽見里面一聲極淺的笑音,謝陵沉眸底泛起笑意,稍頓,他沉了眸光,“你當(dāng)真想好了,嫁給姓徐的?” “是與他約好各取所需,他拿錢辦事,我尋一個離開的機會,”玉姝緩緩道,“況且,他不是你為我尋的人嗎?” “也對,我怎么會不放心我自己安排的人?!彼托σ宦暎髠?cè)首望向窗內(nèi),什么也看不清。 心中似有千斤在往下壓,但他略過,只道:“五月初五是個好日子,恭喜玉娘子此后要重獲新生了?!?/br> 帳中那道纖娜影子,于夜色中輕輕頷首,認(rèn)真道:“多謝你。” 時間如流水般從指隙而過,宿州至今,已有四月。 玉姝的腹部微顯,再不能拖,五月初五的確是個好日子,她與徐士晉這場婚事便定在了這一日。 徐士晉家中可謂清白,父親曾在鄉(xiāng)野醫(yī)治過宮中貴人,遂,他長大后也得了這層關(guān)系成為太醫(yī)署的一介小小醫(yī)官。 小醫(yī)官與江左孤女的婚事,自也辦得簡單。 玉琳瑯雖不喜徐士晉這樣身份的人,但此人勝在為人敦厚老實,雖生得不甚英俊,卻是眉眼干凈,倒看不出什么雜念來。 到了五月初五這一日,玉琳瑯并未送嫁,玉姝不想見她。 長樂閣中,喜娘為她點唇描面,銅鏡里的玉容嬌艷,她甚少描過這樣的濃妝。 玉姝淡淡瞥過鏡中,綠芙將喜帕為她蓋上。 臨出閣樓前,她側(cè)眸望向一處方位,但喜帕隔絕了她的視線,她什么也看不見,也僅停留一瞬,便又轉(zhuǎn)身走下閣樓。 她方才不過是辨了一下方向。 并無任何留戀。 垂花門外,斗拱飛檐,宮墻深深。 風(fēng)拂過紅蓋頭,玉姝眸光瞭去,冗長至極的宮道,還有,那一臺喜轎,和眼前從馬背緩慢翻身而下,與她躬禮的男人。 “玉娘子?!毙焓繒x低聲喚她。 此刻無人,他們自不必做戲。 玉姝頷首隔著錦袖搭上他的臂彎,進(jìn)了喜轎。 她乘著這頂喜轎一步步走出這條宮道,跨過三重宮門。 而身騎駿馬之人,眼神乜過宮墻樹叢一角,原本和善的面容漸漸沉了下來,劃過決絕森冷。 喜轎至徐府門前停下,這一場喜宴辦得極小,本就是做戲,加之他是娶得續(xù)弦,便只邀了在京中的二三好友,他亦是借此與好友辭別。 徐士晉借以新婚妻子體弱為由,并未當(dāng)著眾人面前行禮,眾人來時只瞥過那長廊盡頭一抹緋色裙裾。 玉姝被綠芙扶去后院歇著。 跨入這間新房,綠芙眼底微訝地逐一掠過這滿目的紅綢喜燭,還有案臺上的合巹酒、玉如意。 她弓腰撈起玉姝長長的裙裾,道:“這徐醫(yī)官倒是做戲做全套的?!?/br> 玉姝聞著滿屋清雅香氣,頷首,“許是怕旁人瞧出罷。” 窗外夜幕已至,喜宴布在外庭,遂此間房中并未傳來響動。 她累了一整日,吩咐著綠芙去了屋外先備水歇息,靠著這處床柱,玉姝緩緩闔上眼眸小憩。 依照計劃,她只需留在徐府一日,明日一早,她便可從后院離開,去往事先購置的宅子。 —— 此刻的上京城門之外。 一列身著夜行衣的將士紛紛將手中繩勾搭上城墻,放輕動作攀巖而上。 溫棟梁領(lǐng)著一隊人將城樓諸多守將暗暗解決后,便下城樓,將城門打開。 此刻正值濃夜,月上柳梢頭。 整座上京城,都已陷入沉睡之中,唯有秦樓楚館那一條長巷,笙歌不斷。 蕭淮止扯住韁繩,冷目瞥過眼前這條冗長官道,小巷之中出來幾名酒氣熏熏的男子。 背身挺拔如松的青年御馬與幾人擦肩而過。 忽地,耳畔落入幾人模糊的談笑之言:“徐兄真是好福氣啊!竟能娶到如此貌美的江左女子!” 江左二字使得他目色稍凜,勒停馬蹄。 “可不是么,不過我偷偷告知你們,徐兄啊其實也算倒霉,聽說那女子從前服侍過那位!” “竟是殘花敗柳之身!”一人驚道。 “自然,你以為這樣的女子會看上他徐士晉?笑話!人不過是如今那位死了,想找個老實人罷了!” 三人繼續(xù)往前走著,眼前忽而一晃,這一路的燭燈瞬間熄滅。 馬背上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倏然翻身而下,別在腰間的一柄劍鞘拔開,銀光珵亮晃過他沉冷俊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