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石焱的目光還黏在紫金玉石上,迷迷瞪瞪地沒聽清她的話,他恍惚了好一會兒,“???”半晌才明白桑榆的意思,“你把這個給我?!桑榆,這可是極品寶物。可厲害了! 我和你說??!你是劍宗的弟子你可能不知道,它它它它能制作很多靈器,哪怕你把它擱在房間內(nèi)啥都不管,它也能流轉(zhuǎn)靈氣,你也能嗖嗖地提升修為!你別有眼不識……珠啊。” 說到最后,石焱的聲音忽然小了下去??瓷S苌袂檎J(rèn)真,不像是在開玩笑,他下意識靠近桑榆一步,小聲嘀咕,“好兄弟,你當(dāng)真要把它贈給我嗎?” 桑榆自動屏蔽了奇怪的稱呼,點了點頭。 石焱恍惚半天,片刻怔楞,最后他像是抱得美人歸的愣頭小子,瞬間淚眼汪汪! 他重重拍了拍桑榆的肩膀,“嗚嗚嗚嗚你真好,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了!!以后你就是我在浮屠山里最好的兄弟了,出了什么事大哥絕對罩著你!” 他在滿是男弟子的仙堂呆慣了,脫口而出的就是稱兄道弟。桑榆沒指出來,他也沒覺得有啥不對勁。 桑榆面無表情地退后一步,避開了石焱即將搭過來的肩膀。 “誒,桑榆有點上道??!” “人家哪里是有點上道,那可真是太上道了!紫金猶如我們仙堂的鎮(zhèn)堂之寶,這東西被桑榆開出來了,其實也就是她的了。我們難道還要搶一個小姑娘的東西?但是要說完全就這樣送給她吧,說實話哈,我確實不甘心啊哈哈?!?/br> “要不……待會兒我們一起請桑榆吃頓飯,不過分吧!” “好家伙就一頓飯?太摳了吧哥哥們。” “……” 熱熱鬧鬧一陣過去,桑榆看看天色,告別了煉石堂。 她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態(tài)。 這塊靈石在她手中,只能是擺設(shè),她既不能吸收它的靈氣,也不能用它來療傷。即便把它做成靈劍,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她都駕馭不了這種程度的法器。與其將這樣的寶物留在自己身邊,不如將它給更有需要的人。 她對煉器并不了解,看這塊石頭也看不出什么門道,更不談什么喜歡之類的情緒??墒筒煌偷难鄣诐M是對這塊靈石的贊嘆和驚艷,他眼底的喜愛都要化成實質(zhì)流露出來了。將這塊靈石留在他手上,才能最好的歸宿。 或者說,桑榆心底仍舊固守著一種執(zhí)念,她希望期待能有結(jié)果,希望那樣炙熱和專注的眼睛,能得到該有的回應(yīng)。 “桑榆。”她剛走出門,一道陌生的低沉聲音傳來。 來人正是烙印堂主。 “不知烙堂主有何指教?” “這塊靈石給你?!崩佑√弥鲝男渲羞f給她一塊通體雪白的靈石。月色照到它上面,反射出雪一般的光澤。 桑榆即便不認(rèn)得這些靈石,但也能看出這石頭品質(zhì)很好,靈氣流轉(zhuǎn)靈力沸騰。 很好看也很珍貴。 烙印不是占人便宜的人。 桑榆將紫金給了自家大徒弟,他沒有道理讓人空手而虧。這塊雪玉雖然不及紫金珍貴,但它同樣靈氣充盈。 “你的劍呢?”烙全記得桑榆是劍宗弟子,他們總是隨身不離劍。像是桑榆這樣的性子,更是如此才對。 “斷掉了?!?/br> “既然是這樣,便用它重新打造一柄就是。”烙印也不多問,他總覺得桑榆的話里有話,像是有什么東西沒說透。但他又不是個喜好探究別人心事的人,對于弟子們的私事也沒什么興趣。 “好的,多謝烙堂主。”桑榆的確缺一把靈劍,她也不推辭。 烙印點了點頭,贊許有加地看著她,對她的印象又有幾分改觀。 他思忖著—— 桑榆與朝恒玉的另外一個徒弟很不一樣,她半點也不扭捏。想說什么想做什么,便是直接行動。這般颯爽坦蕩,倒讓他當(dāng)真來了幾分好奇。按照桑榆的修為和心境,為何會被丟棄倒藏風(fēng)島? 是他閉關(guān)太久,不了解現(xiàn)在的新局勢了嗎? “桑榆,最近不要下山?!崩佑『土顼L(fēng)一樣,都欣賞有天賦的人,更欣賞有天賦還有道義的弟子,“如果朝恒玉讓你外出做任務(wù),記住,不要接?!?/br> —— 桑榆從藥材堂回來已至深夜。 一覺醒來,她起身前往主殿開宗門大會。 今日朝恒玉說是要宣布重要的事情,三天前就已經(jīng)通知門內(nèi)各弟子按時到場。 桑榆被仙鶴小白載過來時,時間剛剛好。 “你今日怎么來的這么晚?!”桑榆前腳剛落地,后腳一道不悅的聲音便跟著傳來。 她沒有回頭。 那男人卻堵住了她的去路。 舟奉墨上下打量著桑榆,眼里的挑剔快要溢出來。 “才初回宗門就擺這么大的譜?還真以為自己從藏風(fēng)島回來好厲害嗎?”他上下打量著桑榆,看她還是兩年前那副不討喜的模樣,他皺眉道,“你看看人家,都來的比你早。以前你來了還知道打掃打掃門前的落葉,擦擦桌子,雖然傻倒也知道伺候人。如今,呵,真當(dāng)是自己翅膀硬了,要飛上天了!” 桑榆往里面看了看,師尊和尋晚晚都還沒來。 而且,她看了一眼日頭—— “我沒遲到?!?/br> “是啊,你是沒遲到??!”舟奉墨的聲音陰陽怪氣,“你沒懂我的意思嗎?我說你以前都會來得很早,釀好靈芝甘露??蛇@次,別說靈芝甘露了,我來了這么半天,連杯熱乎的茶水都沒看到!” 桑榆眼里沒有任何情緒流轉(zhuǎn)。 眼底平靜如水。 這種話她以前聽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這小師叔不滿,打從桑榆進入浮屠山開始,舟奉墨就對她百般挑剔。以前桑榆膽子小怕得罪他,人微言輕,也不敢和他爭論。再者念及他還是朝恒玉的師弟,是劍宗的副堂主,更是處處避讓他。 因為桑榆先前總是很擔(dān)憂這位小師叔嫌棄她,在師尊面前說她的不是,于是她總想著不要惹小師叔不開心。 可現(xiàn)在—— 朝恒玉在她這里都什么都不是了。 舟奉墨又是誰? 管他是誰。 “有的人真是不知分寸,以為有掌門師兄的寵愛就可以無法無天了。看這囂張跋扈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掌門呢?呵呵?!?/br> “對了,本月的上供呢!昨天你去了煉石堂對吧,他們那老家伙出關(guān),總的有點好東西吧?你還不快點交出來?呵呵,總不會是——私吞了吧?”舟奉墨霹靂吧啦一大堆推斷接連而出,根本不給她辯解的機會。 或者說,他不想聽她說話。 桑榆看天。 半點都不理會他的胡說八道。 舟奉墨哪里受得了桑榆的這種態(tài)度?!以前在宗門里,她總是“小師叔好”“小師叔莫生氣”地求著他。這才出去多長時間!翅膀還真是硬了! “敢不搭理我?好啊,今天不給你點教訓(xùn)!我就——”他拽著桑榆的衣袖就把她往水缸那里拉。 桑榆垂眸看了看門口的兩個大水缸,眼睛眨了眨,也沒掙脫他。 真是個傻子! 死到臨頭了還幫人數(shù)錢呢! 舟奉墨想著。 舟奉墨已經(jīng)好久沒這么出氣過了!兩年前桑榆還在門派里的時候,他有事沒事就挑桑榆的刺,但他沒想到她居然真的能聽,還能忍,還不違抗他。舟奉墨這個門派里的透明人,在她這里瞬間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存在感。 桑榆越是郁悶無耐,他越覺得有股子異常的爽快感直沖天靈蓋!只是她出去兩年,這宗門里一下子沒有了他能欺負(fù)的人,他都不知道有多憋悶。 別人各個都不拿他當(dāng)回事,只有桑榆膽小聽話。朝恒玉想不想念這個好徒弟他是不知道,但他可真是太想念桑榆了。 “不聽話是吧?我今天就代替師兄教訓(xùn)教訓(xùn)你,給你漲漲記性!” 不聽話是吧。 等著瞧啊。 看待會兒是誰先求饒啊! 舟奉墨掐著桑榆的腦袋,想故技重施,把她一把按在水里! “真是以為自己好厲害了嗎?” “也不看看這浮屠山里是誰說了算?” “我?guī)熜謳湍隳敲炊啵菦]有他,你現(xiàn)在在那里都不知道。你就這樣報答他的?你就這樣對待他唯一的師兄弟?桑榆,做人不能像你這樣不懂規(guī)矩不知道感恩啊?!?/br> “桑榆,你不聽我命令的時候,多想想我?guī)熜?,懂我意思嗎?”舟奉墨的語氣不耐煩,甚至還夾雜著鄙夷。 他如今仍舊根深蒂固地認(rèn)為,桑榆能在仙界有一席之地,有今日這樣的說的出去的成就,都要歸功于他的師兄。 要不是師兄朝恒玉當(dāng)初善心大發(fā),將一個默默無聞來歷不明、記憶全失的人帶回來,誰知道桑榆如今是什么下場啊。 “怎么,想到我?guī)熜滞沾愕暮昧藛??和不和我認(rèn)錯???!” 往日的好? 桑榆想了想。 是指在藏風(fēng)島與海獸周旋的日日夜夜嗎? 是指在求救無門時的斷絕來信嗎? 還是指他不指望她能回來的預(yù)判嗎? 桑榆的眼神驀然凌厲。 視線微揚,看向舟奉墨時,過往重重被他強行喚起,她看舟奉墨的眼神已經(jīng)像是看個死物了。 “呵,真是長本事了。行,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時候?!敝鄯钅粗氖直?,“不聽副堂主的話,那可別怪我按照宗門規(guī)矩處置了!” 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他動手,桑榆轉(zhuǎn)身先發(fā)制人,她不知怎么的脫離了舟奉墨的鉗制,雙手猛地用力,被鉗制的人瞬間主客移位! 她的動作太快,舟奉墨甚至來不及掙脫,而后冰冷的涼水就沖進他的鼻腔、耳蝸、眼眶,往常他只是掐人脖子的那個,何嘗當(dāng)過被人掐的那個! “規(guī)矩?什么規(guī)矩?”冷淡的聲音隔水入耳,聲音很淡很輕像是日常詢問,可手上的力道卻大得重如千斤,“隨意處置弟子,私加刑法胡來,這就是你的規(guī)矩?” 手上的力道加重,桑榆垂眸冷眼,眼底并無半點情緒浮現(xiàn),眼神空洞,像是在砍海獸的腦袋一樣面無表情,面無表情地宣布自己的想法,“你需要忘記你的破規(guī)矩了。” 而當(dāng)水池里的舟奉墨意識到桑榆做了什么以后,他咕嚕咕嚕地直冒泡。他想從水里起來,可是天知道為什么他掙脫不開。 桑榆的力氣好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