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在這段時日里的寧念初,到底是真的,還是也只是一個哄她開心的傀儡呢? 說不定他被自己氣走以后,壓根就沒有再回來過呢? 桑榆心里猛地忽然像是被揪住一樣。 一股莫名的一異樣的情緒充滿她的胸腔。 她不想回去。 這個想法出現(xiàn)的時候,桑榆自己都震驚自己的念頭! 她……她向來以斬妖除魔為己任,以破除迷障為信念的人,居然也有一天會面對幻境時,選擇了沉淪? 不行! 不行??! “好,我看。”她幾乎是強(qiáng)迫著自己走向乾坤鏡,“我要離開這里?!闭Z氣冷冷冰冰的,不帶有任何情緒。 元一點頭,“我很高興你能看懂這些,我果然沒看錯人。” 桑榆不說話。 天知道她多么想現(xiàn)在就走,不要再在這里待下去,回到寢殿等“寧念初”回來。但是理智在這一刻戰(zhàn)勝了情感,桑榆害怕自己改變念頭,趕緊趁著自己沒有后退的時候,加快步伐走了上去! “桑榆!”身后忽然想起寧念初的聲音。 元一的身影頓時消散,但他看到桑榆回頭了,只想著又是一個要為幻境里的虛假情誼困住了人,既然如此,他多說無益,元一只留下一聲嘆息。 “桑榆,你要離開這里了嗎?”寧念初輕聲問道,他依舊是那般溫和,既不是在質(zhì)疑,也不是在引誘,他是在單純地詢問桑榆的決定。可偏偏是這樣的態(tài)度,讓桑榆更加難過。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真是假,如今連她信以為真的東西都慢慢變成假的,那這里,還有什么東西能稱得上是真的呢? “不要那么難過?!彼哌M(jìn)桑榆,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輕聲笑著道,“我不是害怕你離開,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支持你。在霧上仙府也好,在外面也罷,只要你開心,我就開心。” “……”這妖怪怎么這樣呀。 桑榆很想告訴自己,眼前的寧念初是假的!是不真實的!他說的一切都是為了留下她的謊言!不能信任他! 但是。 但是他說的太誠摯了。 “你這妖怪,倒是很會說話?!彼p聲低語。 “???啊??”寧念初眨眨眼睛,“我不是妖怪呀,小桑榆,你在想什么呢?” “……罷了?!惫芩遣皇悄??他承不承認(rèn)不重要。這么一會兒,桑榆的理智回籠許多。她拿出小金袋扔進(jìn)乾坤鏡里,只見乾坤鏡中立刻光輪閃爍!她還沒看清楚什么,就感知到有一股力量在不斷地將她拉扯進(jìn)入鏡中! 看她主意已定,寧念初也沒多說。 他打了個響指,只見周圍靠著他的靈力支撐起來的霧上仙府頓時如同山崩一樣慢慢隕落。他身后的幻境逐漸粉碎成塵埃,周圍的亭臺樓閣、花海、這里面所有的山色美景通通都化為塵埃,唯有他還是站在那里。 這般美景化為粉末,桑榆的眸光頓時黯淡。 可寧念初依舊站在那里。 桑榆有瞬間愣神,而后猛地睜大眼睛! “我可不是假的。”寧念初有些委屈地道,“在這里的每個時辰我都珍惜得很,不會讓旁人來代替我的……” 桑榆:……………………?? 他不是虛假的! 寧念初居然是真的! 他不是妖怪? 桑榆詫異之極。 然后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只聽得他道—— “小桑榆,我去幻境之外等你哈?!睂幠畛醯穆曇粢蝗缂韧販厝嵊謭远?,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靠近拍拍她的小腦瓜,“莫要傷心,等回去之后,我?guī)闳タ凑嬲南筛抢飼冗@里更漂亮,莫要傷心,莫要傷心……好嗎?” 第49章 ◇ ◎她想不通?!?/br> 莫要傷心? 為何要傷心呀。 寧念初為何會這樣說? 桑榆不解。 她的神識猛地被帶入幻境中, 強(qiáng)烈的光芒刺得她睜不開眼!等到不知道幾息時間過去,再次勉強(qiáng)睜開眼皮時,桑榆見到了熟悉的亭臺樓閣。 為什么說是熟悉? 她揉揉眼, 分明記得自己未曾親眼見過這些東西。只是好像……它們曾一次又一次地,出現(xiàn)在她的夢境之中。 循著蜿蜒小路前行, 桑榆看到了熟悉的小池塘—— ——哦。 這是念初喂錦鯉的地方。 桑榆總算是想起來為什么這地方看著熟悉了,原來在他的幻境里,她見到的便是這里的景象。 但, 這里是哪里呢? 再往前走去, 她只覺得一束強(qiáng)烈的靈力將某處地方包圍! 道道靈力強(qiáng)的讓人渾身靈韻沸騰,她加快腳步, 闖入眼簾的是一道靈力屏障緊緊包圍著一個小姑娘。 隔得遠(yuǎn)看不太清,桑榆只能看到這些靈力由地上的一處石頭散發(fā)蔓延,隨著靈力慢慢充盈滿整個空間,地上的那塊石頭也變得逐漸透明。 空氣的靈韻濃厚得快要散不開。 而小姑娘接受靈力的速度也并不慢,只是這石頭吐納的靈息太多了,多到她需要慢慢去吸收。 桑榆還沒看懂現(xiàn)狀,只見此處的結(jié)界猛地被瘋狂敲打! 整個宮殿都地動山搖! 她下意識起身!但一想到自己如今只是個靈識狀態(tài), 眼前的這些事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發(fā)生的事情了, 她起身,只怕也沒有什么用吧。 正想著,宮殿被砸的愈發(fā)地猛烈了! 桑榆只覺得頭疼欲裂、震耳欲聾!她拼命地想要站起身,可是這時候整個幻境都被砸的搖搖欲墜!到底是誰這么不識趣?。?/br> 她相信要是沒有這么多的靈韻,這點小小的外力根本動搖不了仙府的半點根基。但是可惜如今整個院落里都充盈著剛釋放的靈力,仙府本來的力量此刻全都用來暫存這些靈力供這小姑娘慢慢吸收了。 正是因為這樣, 外面那力量才會有機(jī)可乘! 到底是誰這么沒規(guī)矩——! “轟——!”隨著轟的一聲。 這里終于被炸裂了一道小小的入口。 桑榆起身一看, 眼睛頓時睜大! 朝恒玉?! 為什么他會在這里?! 更準(zhǔn)確地來說, 眼前的應(yīng)該是兩年以前的朝恒玉。那時候他尚且還沒有后來那般擺架子,神色也是拘束不安。他進(jìn)來以后,一眼就看到了滿仙府的靈氣,又看到了閉著眼睛睡在正中央的女子。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足足過了有半息時間,他沒有任何反應(yīng),桑榆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但她的腦海里如今滿是想不通的問題!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他兩年之前就曾經(jīng)進(jìn)來過仙府的結(jié)界嗎? 他進(jìn)來是做什么的? 桑榆一連串的疑問都沒有得到答案,就只聽得“嘔!”的一聲,朝恒玉莫名跪倒在地,手掌心捂著胸口,不停地吐血! 他這是……心疾犯了。 桑榆為他尋了那么多治療心疾的藥,自然也知道心疾犯病的癥狀。可是眼前分明他還沒遇到她啊,朝恒玉說的是為了救桑榆,他殊死搏斗,力退數(shù)敵,最后身受重傷,心口受到重創(chuàng)遲遲沒有醫(yī)治,托著托著,就拖成了久治不愈的心病。 那既然與她無關(guān),朝恒玉此前不是在胡說八道?! 桑榆頓時眉頭緊蹙,輕手輕腳走到他身邊。 這人豈不是從頭到尾都在騙她? 看他這副自身難保的樣子,又如何變成他口中那個“救桑榆于水火”的恩人的? “柳晴風(fēng)還真是夠厲害的,深受那么重的傷居然還能打贏那怪物?要不是我最后趁機(jī)給了怪物一刀,沒準(zhǔn)還真讓她拿到信物,當(dāng)上掌門了……” 朝恒玉從懷里掏出一個早已分辨不出是什么的信物,上面沾染著不知道多少泥土。但他還是得意地?fù)P了揚(yáng)嘴角,將東西擦了擦又重新放回荷包里,“柳晴風(fēng),終究是個有勇無謀的弱女子罷了,只知道硬碰硬,靠著蠻力去獲勝。最后還不是東西東西沒拿到,轉(zhuǎn)手將戰(zhàn)利品送給了我!” 說到這里,他仿佛還頗為得意,“不過我剛才帶著面罩,還易容了,她應(yīng)該認(rèn)不出我來才對吧。呵呵,就算是認(rèn)出來了也沒事,反正東西現(xiàn)在在我手里,掌門的位子也是我的,她還身受重傷!根本沒機(jī)會出來和我爭奪啊?!?/br> 似乎連心口的疼痛都顧不得了。 朝恒玉此時越發(fā)猖狂。 桑榆從沒有見過他這樣得意忘形的模樣。 但一想到后來時不時就頭暈乏力的晴風(fēng)堂主,桑榆頓時沒什么興趣聽他在這里自吹自擂了。 但還不等她先走,朝恒玉居然先起身一步。 他捂著心口來到正中央,先是用手碰了碰眼前的這些幾乎能夠凝固成實質(zhì)的靈力,在意識到這靈力懵懂脆弱,根本不對他人設(shè)防之后,他大喜過望。 “也不知道是誰的靈力,呆呆笨笨的,居然連識別主人的能力都沒有!”他笑了笑,朝著正中央依舊閉著眼睛的人說到,“既然這樣,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是你沒有本事吸收自己的靈力,可不要怪我橫刀奪愛了!” 說著,他施展陣法!強(qiáng)硬地將這些靈力通通納入自己的心府!道道靈韻純粹充盈,他只覺得這里的靈韻比自己辛苦修煉所得純粹許多!還沒有吸入多少,連胸口的疼痛都全部消失!止疼止血,效果奇妙! “我果然還是有幾分運(yùn)道在身的?!彼]上眼睛,自得意滿,“先是柳晴風(fēng),后來又是這個人,爭先恐后的給人做嫁衣,看來浮屠山的掌門之位非我莫屬了哈哈哈哈哈!” 他居然能猖狂成這個樣子? 和他在浮屠山、在那些掌門面前的完全不一樣! 桑榆震驚于朝恒玉的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