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yī)院廊下，一盞紗燈徐徐亮起，與另外一盞粉色紗燈遙相呼應(yīng)，在夜里燦然若星。

    第241章 鳳舉

    寒夜冷峭, 夜色濃稠，伸手不見五指。堅固高峻宮城城墻靜靜聳立在暗夜中，巍然險峻, 仿佛不可逾越。

    神武門前, 忽然爆發(fā)出了數(shù)聲驚天動地的火炮聲, 神武門威嚴厚重的大門在猛烈的火炮硝煙中顫抖著轟然倒塌，暗夜中忽然跳出了覆盔披甲持槍兵士, 從黑暗中源源不絕地涌出，仿佛無休無止，如烏云壓地一般向皇上的寢宮保和宮沖殺。

    宮中禁衛(wèi)派駐著眾多的宦官、侍衛(wèi)以及在內(nèi)宮外值夜的文臣官吏, 被火炮聲驚動, 望見這烏壓壓的士兵長槍森森, 勢不可擋入內(nèi), 全都神摧心折，驚叫著驚惶奔逃。有往僻靜處躲避的，還有更多便向保和宮文華殿蜂擁而去。

    門中混亂不堪, 守門的士兵一潰千里，只會奔逃，有人大呼著關(guān)門, 叛軍將領(lǐng)騎在高頭大馬上，看著護城侍衛(wèi)們一潰千里, 心中得意，但卻也知道九門禁軍必會馳援, 時辰不可拖太長, 否則必腹背受敵, 兩面全軍覆沒。

    他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直入保和宮, 沖殺至御駕前, 將病重的皇帝給控制住。

    黑夜里，叛軍將領(lǐng)振臂為號，呼喝道：“陛下被jian臣挾持，危在旦夕，我等勤王救駕，違者殺無赦！”

    一時早已準備好的傳令兵齊聲呼喝：

    “陛下被jian臣挾持，危在旦夕，我等勤王救駕，違者殺無赦！”

    “陛下被jian臣挾持，危在旦夕，我等勤王救駕，違者殺無赦！”

    沉沉宮闕內(nèi)殺機四伏，高亢雄壯的聲音傳得極遠。

    許莼站在高高的城樓上往下望去，面沉似水，心里卻又不覺走神，想起九哥第一次教導(dǎo)自己，無論做什么事，先拿了大義名分。

    九哥……能治好的吧？他入冬后身子就不太好，冬海，還有周先生，可一定要治好九哥啊。

    蘇槐在一旁道：“原來是拿勤王救駕清君側(cè)的路子，招不怕老，確實好用啊，若無臨海侯，陛下真在宮里發(fā)病，看來老奴就成了jian宦了，嗯這挾制皇上的權(quán)臣，看來不是武英公、方大統(tǒng)領(lǐng)，就是侯爺了?！?/br>
    保和宮大門轟然倒塌，許莼看著黑壓壓的人群沖到了文華殿前的，后邊拉著三門火炮，冷漠道：“看起來已籌備許久了，連這已淘汰了的火炮都拿出來了，這火炮用不了幾次，容易炸膛?！?/br>
    他道：“兩側(cè)鳳儀樓先放箭，干擾他們發(fā)射火炮，別讓他們懷疑了，趕他們的人都進來。”

    蘇槐道：“放心吧?！?/br>
    果然兩側(cè)如鳳翼一般的望樓弓箭如同雨點一般落下來，叛軍紛紛迅速舉起了盾牌掩護火炮，顯然也早已演習(xí)過此種情形，都異常驍勇，有將領(lǐng)大聲指揮繼續(xù)向前沖殺，幾口火炮炮口對準了文華殿門。

    許莼瞇起了眼睛，看著叛軍大部隊都已沖入了文華殿前的廣場，文華殿為謝翊日常召見大臣議事的前殿，穿過文華殿，后邊的歲羽殿便是起居寢殿，那是他和九哥住著的地方，九哥的書都在這里，可不能讓亂兵糟踐了。

    他揮手：“狗已入窮巷，可以一網(wǎng)打盡了，發(fā)信號！”

    蘇槐陰滲滲笑著將手里的信號煙花筒在一旁的燭火上點燃，伸出了高樓窗外，嗖！一團亮火焰自下而上呼嘯著直直穿透云霄，然后在暗夜的高空中忽然爆開來。

    火星四射，無數(shù)流光溢彩組成了一朵巨大的火鳳凰，伴隨著響徹天地的清唳聲，展翅扶搖而上，金紅色尾羽長長與展開的雙翅盤旋，千萬火星從空中落下，美輪美奐。

    整個京城都看到了這一只煥然燦爛的火鳳凰。九門的騎兵從四面八方?jīng)_向了宮城，馬蹄如雷鳴，滾滾如山峰傾倒，洪水傾瀉，勢不可擋。

    無數(shù)被炮聲驚醒的朝廷重臣、百姓們雖然不敢出城，卻也都在院子里驚心膽戰(zhàn)聽著遠遠宮城的動靜，抬頭看著這在半空中盤旋清唳的火鳳凰，有些膽小的已忍不住跪倒下來，連連祝禱千萬要太平。

    許莼站在城樓上看著那鳳凰，都驚呆了：“這信號彈怎么回事？”

    蘇槐嘿嘿一笑：“侯爺不是說弄個醒目的，要讓九門、兵馬司和京營都能看到嗎？”

    他舉起手里金紅龍鳳紋的煙花筒，滿臉得意：“內(nèi)府監(jiān)奉詔試制的鳳舞九天焰火，在無人海島上做了三年才做出來的兩支，一支試放給圣上看了，就剩下這一支，本來圣上想給侯爺生日驚喜的。嘿，我尋思著這焰火最醒目了，必定滿京城京郊都能看到！”

    許莼：“……”

    殺聲震天中，鳳儀兩翼的高墻上洞口打開，森森炮口對準了下邊的叛賊，對準了滿臉愕然驚惶的叛賊將領(lǐng)。

    轟！

    八門炮齊齊發(fā)射，地動山搖，硝煙沖天，一輪齊射后，喊殺聲震天動地響起，埋伏在兩側(cè)的龍驤鳳翔衛(wèi)的精兵掩殺出來，手里盡皆拿著火槍，

    巨大的火力將殿前廣場轟出了深深的深坑！哀嚎聲傳遍了宮廷，殘兵回頭向?qū)m門不要命地狂奔著，而遠處九門來援護的禁衛(wèi)也已趕到，正好內(nèi)外夾擊，將他們活捉。

    九門禁軍、京營統(tǒng)領(lǐng)、五城兵馬司想必都已驚動，這里頭多少忠jian不知，但看到這一輪，應(yīng)當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許莼冷冷看著下邊，想起了第一次上戰(zhàn)場，想起了第一次接舷戰(zhàn)，他已不再是那個看著敵人血rou橫飛殘肢四濺而會心悸的初出茅廬的少年將領(lǐng)了。

    對敵人容情，便是對九哥殘忍，便是對天下，對萬民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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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這一夜無數(shù)重臣百姓夜不成寐，直到黎明時，喊殺聲才平息了下來，也不再聽到炮火聲。

    朝臣們?nèi)寂沙隽思叶∪m城觀看，很快回來報：宮里安靜下來了，圍著重兵，五城兵馬司的將軍和禁衛(wèi)圍得嚴嚴實實。

    問宮中如何，只說禁衛(wèi)都不言語，只把守著宮門不許人進入，只聞到硝煙味、血腥味，透過被轟開的宮門，能看到一些宮室著火后已被撲滅，宮里內(nèi)侍宮人正在清理尸體和血跡。

    宗正令謝翮親王駕到，已傳令軍機處、內(nèi)閣諸大臣及三品以上大員朝會商議，而宗室各宗親王駕也已陸續(xù)趕到，卻也都只被攔在了外朝，內(nèi)宮戒備森嚴，問圣上可安、何人作亂都無人應(yīng)答。

    宗令謝翮身份最貴，一樣被攔在了外邊，正和首輔歐陽慎商議著。歐陽慎道：“如今是要知道，圣上安危究竟如何，負責宮禁防衛(wèi)的究竟是誰。方大統(tǒng)領(lǐng)昨日離京，虎符聽說入內(nèi)交在陛下手上了?！?/br>
    謝翮道：“蘇公公呢？”

    歐陽慎愁眉不展：“禁衛(wèi)們都如臨大敵，一言不發(fā)，無人出來傳話。內(nèi)宮重地，我們外臣不可擅闖?！?/br>
    禮親王怒道：“圣躬安否，此為重中之重，豈能任由他們?nèi)绱溯犞疲繉m中禁衛(wèi)究竟是何人主持？既覺得我們外臣不能擅自入宮，則我們便請一個有資格入宮的來！我一大早聽說了，便已命人去皇廟，將太后接來，由太后出面進宮，看誰敢攔！”

    謝翮一怔，剛要說話，卻聽到一聲長呼“太后駕到！”

    只見太后鑾駕已徐徐到了宮門口，幾個內(nèi)侍女官跟從著，眾臣全都面面相覷，都知道這必是有人早就派人去接了太后來，然而凡朝中重臣，哪個不知這位范太后與今上其實是關(guān)系很是不好，范太后名義上是生病在皇廟休養(yǎng)，其實是被軟禁的。

    然而這偏偏又都是上不得臺面的說出來的，此刻還真就是太后最有理由進宮。但請?zhí)蟪鰜淼娜?，恐怕其用心就有些值得懷疑了?/br>
    只見女官上前掀起鑾駕簾子，一位青年夫人扶著太后從鑾駕上下來，太后衣裝華麗，但面孔卻衰老了許多，頭發(fā)花白，一旁扶著的婦人卻膚色白膩，容光照人。老一些的朝臣認得那位婦人應(yīng)當正是廢后。

    不少人都看向了范牧村，范牧村面上愕然，手心里卻全都是汗，宮中必然生變，姑母出來，只怕也是被有心人利用。但眾目睽睽之下，他卻也只能隨著眾臣向太后行禮問安。

    范太后便道：“起來吧，哀家養(yǎng)著病，若不是聞?wù)f宮里生變，哀家也不會急忙趕來。如今心內(nèi)似焚，宮里如今情形如何？”

    臣子們一片安靜，范太后直接問道：“宗令何在？”

    謝翮上前躬身行禮道：“臣謝翮見過太后，如今宮里情形不明，恐還有亂兵，還請?zhí)笙确祷鼗蕪R，等情形分明后，再向太后稟明?！?/br>
    范太后銳利的目光冷冷盯著他，冷笑一聲：“宮里的是哀家懷胎十月生下的親生子，你們沒了皇上，換一個便是了，哀家的兒子沒了，誰還給哀家！叫哀家如何能夠安心回皇廟？”

    說完她扶著范皚如的手，直直向?qū)m門行去，卻被門口的禁衛(wèi)拿著長槍擋住，她冷聲道：“方子興呢！叫他滾出來見我！”

    一旁禮親王卻道：“平南公病危，武英公和方大統(tǒng)領(lǐng)昨日都離京了。”

    范太后冷笑一聲：“病得如此巧？他們離京，宮中就有叛亂？”

    眾臣全都寂靜，其實大臣們早晨想起武英公和方子興兩兄弟同時攜眷離京，宮里立刻就炮火連天也都感覺到了蹊蹺。

    范太后卻又道：“內(nèi)衛(wèi)統(tǒng)領(lǐng)離京，京營副統(tǒng)領(lǐng)呢？”

    只見外邊一位將軍上前行禮道：“臣魏國林見過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br>
    范太后道：“方統(tǒng)領(lǐng)離京，虎符應(yīng)當交接到負責京營的統(tǒng)軍提督手中，如今宮中情形如何？你為何使禁衛(wèi)攔著朝臣們不讓進出？可有奉圣旨？”

    魏國林滿臉尷尬道：“方大統(tǒng)領(lǐng)離京倉促，禁軍虎符未曾交接到臣手中，臣也是昨夜見宮中有信號彈，才整軍往京城，聞聽城門守衛(wèi)的禁軍稱已見到宮中侍衛(wèi)持虎符前來調(diào)兵往宮中救援，這才一并前來救援。但直到如今臣尚未得到諭令，大軍都還侯在城外，與五城兵馬司的魏統(tǒng)領(lǐng)一并在待命，只聞聽是蘇槐公公的傳令。”

    范太后冷笑一聲：“蘇槐一介奴才，也配號令將領(lǐng)？既無人親見虎符，焉知是否假傳圣旨？昨夜人人聽到廝殺整夜，炮火不斷，宮門都被炮火轟倒，有此等火力的，滿朝文武，能有幾人？焉知皇上如今還安否？”

    魏國林慚愧垂頭：“臣無能，臣萬死?！?/br>
    范太后卻冷聲對門口守衛(wèi)著的禁衛(wèi)道：“還不叫蘇槐滾出來見哀家！”

    只見門口的禁衛(wèi)們面無表情，相反將手中的火槍毫不猶豫掉頭，對準了太后，一時眾人大驚失色，魏國林連忙上前擋在范太后跟前，怒叱禁衛(wèi)道：“大膽！此為太后，皇上生母，你們焉能如此不敬！”

    禁衛(wèi)們?nèi)匀焕淠粗麄?，兩?cè)的弓弩手也全都挽起弓弩，森森弩箭盡皆對準了這群重臣，一位頭領(lǐng)冷聲道：“我等接到命令，擅入者殺！無論誰都不能進入，請立刻退后！”

    眾臣們臉色微變，懼那火槍之威，連忙勸說著范太后，向后退了一射之地，范太后氣得渾身打顫：“究竟何等人掌管宮闈，如此猖狂！”

    大臣們面面相覷，卻都不言語，便是謝翮也一言不發(fā)。

    卻見在一側(cè)忽然撲出來一個青衣小內(nèi)侍，身上全是血，灰頭土臉沖過來上前撲倒在地上，跪著向太后磕頭：“奴才叩見太后！奴才是保和宮內(nèi)侍九珠，求太后趕緊命人殺入宮內(nèi)救皇上！”

    禮親王上前一步：“我見過你，果然是保和宮的內(nèi)侍，皇上如何了？快快說來！”

    那內(nèi)侍抬起頭來，泣不成聲，聲音哽咽：

    “昨夜武英公、方統(tǒng)領(lǐng)與蘇槐公公里應(yīng)外合，殺入宮中，將皇上挾持，威逼皇上寫下傳位詔書，傳位于順平公謝騫，皇上不肯，趁與叛賊對峙時服毒自盡，武英公傳太醫(yī)救治，皇上危在旦夕，我躲在桌底逃過一劫，趁兵亂之時逃出來，求太后命人趕緊殺入宮內(nèi)，援救皇上！”

    眾臣齊齊變色。

    范太后大怒：“方家竟然如此猖狂犯上！”

    就在望樓上通過炮眼看到這一幕的許莼笑了：“原來這是范太后和禮親王做的局了，三言兩語，再弄個小內(nèi)侍出來，便將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里，又要占這護駕的大義名頭了?！?/br>
    “想來是見皇上遲遲沒出現(xiàn)，猜測皇上應(yīng)該還是病了不能視朝，橫豎已栽了幾千兵在宮里，只能最后一搏，鋌而走險了。”

    蘇槐道：“武英公和方統(tǒng)領(lǐng)可憐，人已去了平南，無法替自己辯白。若是昨夜真讓叛賊進宮挾制了皇上，今日禮親王和范太后再這么演一出戲，方家立刻便已是滅門之禍了?！?/br>
    許莼道：“我為武英公的部將，手里又有這許多火炮軍械，自然也是要被連坐問罪，當肥羊給宰了，倒是好謀算。”

    蘇槐苦笑：“若無臨海侯在此坐鎮(zhèn)，老奴確實是守不住這宮殿的，也擋不住這朝廷重臣和皇太后的咄咄逼人。我不過是皇家奴才罷了。”

    許莼寬慰他道：“蘇公公是陛下最信重之人，那邊倒是骨rou相親了，又如何呢？蛇蝎之心，實在是……”

    他沒再說什么，看到下面范太后已喝令：“兵部尚書何在？魏國林！”

    只見雷鳴只能上前下拜道：“臣兵部尚書雷鳴見過太后?！?/br>
    范太后冰冷眼睛看著他：“原來是你在任兵部尚書，皇上待你恩深似海，如今圣駕有難，爾為臣子，當如何？”

    雷鳴面上猶疑，看向了歐陽慎和謝翮，范太后道：“亂臣賊子在宮內(nèi)挾持了皇上，你們竟還首鼠兩端，可知陛下待你們深恩，你們又是如何還報皇家深恩了！難道是都怕了武英公不成？”

    歐陽慎作揖道：“太后娘娘，如今情勢未明，僅靠一內(nèi)侍口供，尚未知真假，不如再耐心等等……”

    范太后指著他怒道：“你為內(nèi)閣首輔，皇上有難，你竟第一個退縮，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有何面目立于眾臣之首？”

    歐陽慎語塞，卻忽然一旁一聲怪笑，在一片寂靜中分外清晰。

    范太后轉(zhuǎn)頭看過去，怒叱：“誰無禮發(fā)笑？”

    卻見李梅崖慢悠悠站了出來：“見過太后娘娘。”他神情倨傲，只是隨手做了個揖，十分漫不經(jīng)心。

    然而范太后臉色微微一變，仿佛見到了對頭一般，雙眸慌亂，卻是害怕李梅崖在大庭廣眾之下揭她的底，心虛起來，并不敢說話。

    禮親王見狀站出來道：“皇上命在旦夕，李大人因何在太后跟前失儀？”

    李梅崖道：“我只是覺得武英公英明一世，如今居然如此之蠢，忍不住發(fā)笑?！?/br>
    禮親王聽這話頭并不好，卻歷來知道李梅崖口舌厲害，不欲與他多言，沒想到一旁一直沉默的謝翮親王卻忽然發(fā)問：“李大人何出此言？”

    李梅崖道：“我笑武英公蠢，他手握兵權(quán)，嫡親弟弟在陛下身邊深受信任，掌著禁衛(wèi)，可調(diào)動兵馬數(shù)以萬計，還有臨海侯這樣的手下，掌握著無數(shù)火炮火器。這樣好的條件，竟然造個反還能打一晚上，連京營都管不住，還能讓你我在這里聽一老嫗嘵嘵不休自作聰明，豈不是蠢得可笑？”

    “他要造反，將皇上和宗室們盡皆全殺了，自己坐上皇位去便是了，朝臣們誰敢反對一樣殺了便是，如何還要這么麻煩弄個宗室子來做小皇帝？”

    一時朝臣們竊笑起來，被陰陽怪氣指為“老嫗”的范太后氣得渾身發(fā)抖，一旁的范皚如扶住她，低聲安撫她：“娘娘，小不忍則亂大謀，事不宜遲，不要和他在這里斗嘴，趕緊下懿旨，傳京營十萬兵馬進宮護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