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算了吧?！?/br>
    初夏涂好雪花膏，拿起來她的卷子說：“答應(yīng)了安安就要做到，你的頭發(fā)以后還是找剃頭師傅吧?！?/br>
    能找剃頭師傅對岑崢年他們這些人來說都是奢侈的，以前忙起來哪顧得上頭發(fā)，要么互相剪剪，要么自己剪剪。

    晚上的時候，岑崢年依舊給初夏講了不少她有疑問的題，結(jié)束之后，初夏好奇地問他：“有你不會的東西嗎？感覺你什么都會?！?/br>
    “有?！贬瘝樐暾f，幫著初夏收拾東西。

    “什么？”

    岑崢年：“做飯，剪頭發(fā)，還有生孩子。我不會的很多，我不是萬能的?！?/br>
    初夏：“也是，你做飯除了煮餃子，其他的安安都不愛吃?！?/br>
    岑崢年輕笑出聲。

    兩人躺在床上，初夏感覺小腹還是不太舒服，腰也酸，她拿過來岑崢年的大手，讓他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手熱，幫我暖暖?！?/br>
    岑崢年眉心皺了皺：“難受得厲害嗎？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初夏：“不用，你給我暖著，這只手……”

    她又拍拍他另外一只手說：“幫我揉揉腰?！?/br>
    岑崢年此時沒有一點(diǎn)邪念，完全按照初夏說的做，還問她力道可以嗎？

    初夏斜躺著，小腹和腰都被溫?zé)岬拇笳瓢?，讓她覺得很舒服，比昨晚上她一個人睡的時候舒服太多了。

    她“嗯嗯”應(yīng)著，不讓岑崢年的手離開，熱源從小腹傳到全身，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且一夜都睡得很安穩(wěn)。

    而岑崢年的手掌，也是一夜都沒有離開她的小腹，在她身后抱著她。

    第69章

    蔣外婆的墓地在京城八寶山。

    清明時期總是多雨, 初夏早上起來外面就一直下著蒙蒙細(xì)雨，她知道今天岑淮安也要跟學(xué)校去給烈士掃墓，囑咐他穿好雨衣。

    她和岑崢年坐公交車先去蔣外公家, 此時蔣家的人已經(jīng)到的差不多了。

    不過也有沒來的，工作實(shí)在忙推不開, 連休息日都不能休息的，比如大舅媽楊梅，她的工作都是說來就來，而且必須抓緊處理的那種。

    小孩子也都沒來, 送去學(xué)校了。

    此時依舊下著細(xì)如牛毛的小雨，蔣外公年紀(jì)最大不能淋雨, 蔣知書開著車, 帶著蔣外公蔣二舅、二舅媽一起先去，其余的人搭公交過去。

    到地方下車時，外面的雨也沒有停, 只不過小了些。

    岑崢年手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罩在初夏的頭上，兩人跟著所有人一起往墓地走去。

    蔣大舅走在最前面，他今天面色看著更嚴(yán)肅了, 所有人的神情都帶著沉重，連最跳脫蔣知達(dá)今天也是穿著端正的黑色中山裝，臉上沒了平時的嘻嘻哈哈。

    八寶山公墓埋葬著很多人, 今天來掃墓的也不止蔣家一家人。

    不過不管認(rèn)識不認(rèn)識的，大家碰到也只是互相點(diǎn)一下頭, 沒有寒暄。

    蔣外公和蔣知書他們已經(jīng)到了，蔣知書在一旁清理著墓地周圍邊角縫長出來的雜草, 蔣外公坐在墓地前, 一邊往火盆里扔著金元寶之類的, 一邊對著墓碑說話。

    蔣二舅就在一旁給蔣外公遞紙錢，低著頭眼睛紅紅的。二舅媽則是站在一旁，她看著墓碑上的字，眼神有些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墓碑周圍擺放著幾盆正開花的花，不僅僅有菊花，還有梔子花、迎春花、紫丁香……

    初夏和岑崢年走過去，也把手中的鮮花放在墓碑前。

    這是她特意準(zhǔn)備的，這會兒沒什么花店，但有賣盆栽花草的市場。

    初夏來之前和岑崢年去買了黃色和白色的菊花，她用報紙還有彩色的布把花扎成花束，點(diǎn)綴一些花朵小的花和枝葉，整束花很好看。

    岑崢年看到初夏包好的花，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揚(yáng)起：“我外婆看到一定會喜歡，她很愛花?！?/br>
    蔣外公喜歡種花草的愛好還是蔣外婆帶的。在岑崢年的嘴里，蔣外婆是個很有生活雅趣的人，初夏聽著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優(yōu)雅的老人形象。

    其他人該上香的上香，該猜祭品的擺祭品，岑崢年默默拿著提籃里帶過來的小掃把，打掃墓碑周圍。

    等所有人都祭拜完，蔣外公也把該說的話都和蔣外婆說完了，岑崢年才跪在了蔣外婆的墓前，初夏跪在他旁邊。

    “外婆，我?guī)С跸膩砜茨懔??！?/br>
    初夏：“外婆，我是您外孫媳婦初夏，對不起現(xiàn)在才來看您。”

    她一臉鄭重地上完香說：“您還有個曾外孫，但今天他要去給烈士掃墓，不能來看您，下次我?guī)麃怼！?/br>
    初夏沒多說什么，認(rèn)真地祭拜之后，就撐著傘站在一旁，把傘遮在岑崢年的頭上。

    岑崢年的話本就不多，他就在那里跪著，看著墓碑上雕刻的外婆的名字，眼里浮現(xiàn)想念。

    然后他低頭給外婆燒紙錢，還有一些紙扎的，蔣外婆生前喜歡的東西。

    雨還在下著，整個墓園里都籠罩在一層水蒙蒙、陰沉沉的雨幕里，好像老天都知道這天親人們很傷心。

    初夏低頭看著岑崢年，雨水落在墓碑前的石板上，打濕了他的褲子，他絲毫沒在意，專心地給蔣外婆燒東西。

    等他全部燒完，他站了起來，看著墓碑說：“外婆，以后我們再來看您?！?/br>
    初夏都沒聽到他和蔣外婆說什么自己的事，詫異地問他：“這么快就要走嗎？你和外婆說完話了？”

    “嗯。”岑崢年低頭去看初夏的膝蓋，因?yàn)楸暗氖灞挥甏驖窳?，她那里浸了一團(tuán)明顯的水漬。

    “我在心里和外婆說的，她能聽到?！?/br>
    岑崢年蹲了下來，用手帕在水漬那里擦了擦：“冷不冷？”

    初夏看看蔣外婆的墓碑，面上有點(diǎn)泛紅，趕緊伸手拉他：“這是外婆墓前，你干什么呢？”

    岑崢年抬頭，嘴角噙著一抹笑：“外婆看到我們感情好會更開心?！?/br>
    不過他還是順著初夏的意思站起來了，因?yàn)槭峙猎俨聊抢镆膊敛桓?，得回家換衣服。

    蔣外公掃完墓精神有點(diǎn)不濟(jì)，他讓小輩們各自回家，除了蔣知書送他回去，其他人都不用再去他那里。

    岑崢年也和初夏坐公交回家。

    坐在公交車上，初夏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心情并不是很好。

    她想爺爺了，可是她卻不能光明正大的祭拜他。

    岑崢年以為她是累了，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說：“你休息一會兒。”

    初夏“嗯”一聲，靠在他身上，繼續(xù)看著外面，情緒依舊不高。

    到家之后，岑崢年就催促著初夏快去換衣服，他進(jìn)了廚房。

    初夏換好衣服，岑崢年才去換衣服，她在客廳里逗著小狗。

    黃子和黑子還沒有自己真正的狗窩，他們一直睡在放在客廳的箱子里。

    初夏拿著小球讓兩只小狗銜著玩，琢磨著也該給它們搭個真正的窩了。

    不過她還真的不會，不然回頭找個木匠問問？

    初夏正想著，岑崢年端著兩碗紅糖姜茶進(jìn)來了。

    還沒走過來初夏就聞到了濃郁的姜味，她抬頭笑著看向岑崢年：“我說你去廚房做什么，現(xiàn)在又不是飯點(diǎn)，原來是去熬這個了。”

    岑崢年把碗放在桌子上，身子轉(zhuǎn)向初夏溫聲道：“快趁熱喝了?！?/br>
    初夏去洗洗手，走過來湊近碗聞了聞，揶揄地看著岑崢年：“這姜味夠濃的，你放了多少姜？”

    岑崢年正喝著姜茶，臉上沒有被打趣的窘迫，含笑著不緊不慢說：“姜驅(qū)寒?！?/br>
    他看一眼初夏的膝蓋：“剛剛你褲子被打濕了，多喝些?！?/br>
    在岑崢年的眼里，初夏就是這樣弱不禁風(fēng)的存在，可能一點(diǎn)點(diǎn)風(fēng)雨都會讓她生病，必須小心看護(hù)。

    初夏端起碗喝姜茶，剛?cè)肟?，全是辛辣的姜味，紅糖的甜味都要嘗不到了。

    她把姜茶咽下去：“咱家的姜都被你用完了吧。”

    岑崢年：“效果好。”

    不過初夏還是捏著鼻子把那碗姜茶全喝了，喝完之后，嘴里的辛辣味久久沒有消。

    但確實(shí)，一碗姜茶喝完，身體整個都熱起來，不像剛從外面回來時，她手腳都是冰涼的，雖然這會兒也沒多熱。

    初夏和岑崢年說黃子和黑子狗窩的事情。

    “兩個小狗慢慢大了，就不能再住在那個紙箱子里了?！?/br>
    岑崢年看著院外已經(jīng)開始變得越來越小的雨說：“明天我回單位，今天正好有時間做這件事。”

    他起身，想直接走進(jìn)雨里，初夏拉住他：“你剛換的衣服又要淋濕了！打把傘。”

    岑崢年撐著傘出去了，沒多久他又回來，初夏并沒有問他去做什么，猜也知道是小狗窩的事。

    *

    烈士陵園。

    實(shí)驗(yàn)小學(xué)的學(xué)生今天都來給烈士掃墓。

    過去的時候，有的小學(xué)生打著傘，有的小學(xué)生穿著雨衣，排成一隊隊被老師領(lǐng)著往烈士陵園里走。

    在路上，老師帶頭教他們唱紅色的歌曲，岑淮安沒學(xué)過這些歌，可都聽過，紡織廠的大喇叭經(jīng)常放。

    他沒唱過歌，一開始不想張口，后來慢慢地不知道是不是被周圍同學(xué)的情緒感染了，也跟著唱起來。

    等結(jié)束之后，岑淮安就后悔了，剛剛不應(yīng)該太大聲，現(xiàn)在他嗓子又干又疼。

    還好他帶著小水壺，不然要一直渴著了。

    岑淮安他們是學(xué)前班的，年紀(jì)小什么都不懂，因此也就沒有特殊任務(wù)，就是跟著大部隊，別人做什么他們跟著做什么。

    到了烈士陵園，老師給學(xué)生整理一下隊伍，拿著傘的都要收起來，穿雨衣的要把胸前白色的紙花別在外面，接著昂首挺胸，神色認(rèn)真地進(jìn)去。

    先獻(xiàn)花圈，一個班級一個班級過去，每個烈士的墓前都要放一個，接著集體默哀。

    默哀之后，老師讓學(xué)生們站在墓前，他們給學(xué)生講烈士們的故事。

    大年級懂點(diǎn)事的小孩一直站著可以忍，低年級的小孩管不住自己，總有人想動動。

    “安安，我腿疼，我站不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