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
「秦老師好!」楊洛尹舒展笑容,和女子開口問好。 「來了啊,艾倫?!古嘶卮鸬耐瑫r,一名女孩衝了出來,狠狠抱住了男人。 「諾拉!我好想你?!箺盥逡f,口吻溫柔,輕拍了女孩背部。 「艾倫,我也很想你!」諾拉欣喜道。 「你最近有沒有都開開心心的???」楊洛尹問后,揚(yáng)起手中紙袋。 諾拉神情黯淡了一瞬,但目光觸及紙袋時,又興奮問道:「所以艾倫,這次你給我們帶了什么好東西?」 「諾拉,不可以沒禮貌?!骨卦骡?。 「沒事沒事,反正確實(shí)是給他們的東西。」楊洛尹不以為意,笑道。 「害你破費(fèi)了,別那么寵他們嘛!」秦月怡搖了搖頭說。 「都是小東西,孩子們多可愛??!」楊洛尹笑顏滿面,回。 「説什么小孩???你自己就是小孩!」大笑,一手抱了名小男孩,cao了英文腔調(diào)說著中文的男人走近。 「嗨,你們好嗎?」楊洛尹上前擁抱他們,順便接過了男孩。 「嘿,小孩,最近一切還好嗎?」男人以英文問道。 「好??!好得不得了!」楊洛尹歡欣回。 芝加哥三月周末午后依然寒冷。雖寒冷,人心可是火熱的。楊洛尹踏入了秦月怡家,永遠(yuǎn)只有熱情和關(guān)懷迎接他。 「我和諾拉因?yàn)槟阋獊?,今天特別一起烤了巧克力豆餅乾。你吃不完記得帶回去哦。」秦月怡走入廚房,和楊洛尹道。 楊洛尹不喜歡甜食,但還是開心答應(yīng)了,回:「哇,好讚啊。有吃又有拿,謝謝你們!」 諾拉聽聞,得意揚(yáng)首,咯咯笑起。 目光流向拆禮物的孩子們,楊洛尹在餐廳中島旁坐下,拿起塊餅乾送入嘴中。 「我也要禮物,陪我演奏一曲吧!」秦月怡説道,走向琴房。 「哎呦秦老師,你每次都這樣我會有壓力,以后都不敢來了?!箺盥逡{(diào)侃。 「隨便彈彈而已啦?!骨卦骡兀言阡撉僖巫?,靈活的指頭覆上黑白鍵,清脆敲出了幾個音符。 楊洛尹洗凈手,隨她坐下,兩掌弓于琴鍵上,瞥向女人,問:「要彈什么?」 優(yōu)美悠揚(yáng)的琴聲伴隨空氣,充斥整屋子,如清水般滋潤聽者心靈。秦月怡放開手,示意楊洛尹將曲子彈畢。 楊洛尹繼續(xù)彈奏,逐漸,它轉(zhuǎn)換成自己前些時候譜出的曲子,雙眼,卻不經(jīng)意看往鋼琴小桌旁的彩虹旗桿。秦老師家中佈置如同當(dāng)年,從未有一絲變化。鋼琴旁的小桌,擺放的東西也未變。他雙手依舊舞動,想起了些事。 初次踏上美國這片土地時,父母便將他和meimei送往秦月怡家繼續(xù)學(xué)習(xí)鋼琴。楊洛尹自認(rèn)他對音樂并無天賦,因?yàn)楫?dāng)時即使已學(xué)了鋼琴數(shù)年,他仍舊無法瞭解如何閲讀五缐譜。 是秦老師告訴他那密密麻麻的音符并不可怕,再次教導(dǎo)他理解琴譜。 也是指點(diǎn)他無需為自己性向而自卑自惡的人。 一抹微笑舒展,楊洛尹輕巧按下最后一組琴鍵。 「老師很欣慰,你沒有荒廢彈琴。」秦月怡由衷説道。 「那是因?yàn)榍乩蠋熌愦_定了我不是音樂白癡!」楊洛尹答。 兩人對望,會心一笑。 「和老師説説吧,你最近怎么樣?」秦月怡問道。 「嗯,最近嘛……莉莎和我的樂團(tuán)解散了,大學(xué)畢業(yè)后我們實(shí)在排不出什么時間搞樂團(tuán)。所以我決定自己有空的時候再來創(chuàng)作。剛剛你聽到的就是我不久前作的曲子?!箺盥逡?。 「你一直都是感情和想象力豐富的小孩,這樣很好。不過,樂團(tuán)解散了你傷心嗎?」秦月怡評論后問。 「也還好,我不是只有樂團(tuán)一條路能走。畢竟努力過了,我問心無愧。」楊洛尹瀟灑回。 「那再好不過!做人嘛,懂得讓自己快樂最重要?!骨卦骡皇指采夏腥思珙^,抱了下。 她的人生理念向來是不一定要登峰造極,而是做讓自己開心的事。 「而且,有人說他聽了我創(chuàng)作的其中一曲后心情好轉(zhuǎn)!」陽洛尹忍不住炫耀起。 嫣然一笑,秦月怡回:「哦?説來聽聽。」 一段過濾掉香艷色彩,在大雪紛飛周末夜晚的故事,自楊洛尹口中流淌而出。 「后來我又在健身房碰到他,他請我喝了杯咖啡,就聊起來了?!箺盥逡樍隧槹l(fā)絲,再說:「布萊恩雖然是在芝加哥長大的,不過已經(jīng)很久沒回來了,我是他回來后認(rèn)識的第一個人。之后,我們就約好上班前一起去健身房健身,有時候也會去買杯咖啡,吃早餐?!?/br> 眼見男人面容上蓄著説不出的愉快,秦月怡有些擔(dān)憂,不得不當(dāng)那煞風(fēng)景的惡徒。 「他知道你是gay嗎?」當(dāng)頭棒喝,秦月怡問。 同性間的友好被視為兄弟,或姐妹之情再自然不過,但一旦被對方得知同性傾向,往往有兩種情況發(fā)生。一種為接受,祝福,而另一種為反對,排斥。 兩種情景她皆見過,但后者能引發(fā)的混亂太令人痛徹心扉。 「嗯?!箺盥逡S性輕哼了聲,道:「我一開始就和他説了?!?/br> 「那他倒反應(yīng)良好?!骨卦骡Q讚。 楊洛尹云淡風(fēng)輕回:「對,我和他在喝咖啡的時候有正經(jīng)提起過。他表明了他是異性戀者,不過也不是不能做朋友。那我當(dāng)然贊成,不過是交個新朋友嘛。社會也越來越開放了?!?/br> 對于異性戀者結(jié)交同性友人時無需擔(dān)心,說明白的事,卻因楊洛尹身為同志,而必須特別注意。這一次次忐忑探索對方意愿的舉止,未免也過于麻煩,甚至可稱多此一舉。但,以幾句話便能開明見山説清的事,對于楊洛尹來説,都是小事。 朋友合則來,不合則去。他光明磊落,對此態(tài)度是不隱瞞,不欺騙。當(dāng)然,在得知對方感情世界中不屬于同類后,也不淪陷。 「非常好。老師我不想再看到你傷心,關(guān)心你問問而已。」秦月怡解釋。 「我知道??!」楊洛尹啞然一笑,回:「謝謝秦老師?!?/br> 在城市的另一方,布萊恩的公寓內(nèi),他終于在搬入一個半月后空出時間將箱中所有物品擺放完畢。 藍(lán)牙音響中傳出的歌曲洋洋盈耳,是莉莎詮釋的《月光》。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那名長發(fā)美人,布萊恩搖了搖頭,嘴角卻露出笑容。 那時的艾倫,往咖啡里加了些奶精,再舉起它道謝:「謝謝你啦,世上最好喝的咖啡是不用我付錢的咖啡。」 忍俊不禁,他回:「好,那就好好享受它?!?/br> 樂極生悲,艾倫將杯子湊近喝了口,沒想到咖啡燙得他呲牙咧嘴,伸出舌頭如小狗般哈氣散熱。 溼軟艷紅的粉嫩舌頭就這么曝露于他眼里,前些日子它還舔弄著他某處,使他飛躍至云端…… 他別過眼,不愿繼續(xù)看下去,為自己的咖啡內(nèi)加了點(diǎn)鮮奶,小心翼翼地嘗了口。冰涼的鮮奶替咖啡降溫,也緩和了苦澀。不過,未加糖的咖啡他并不愛喝。 「你還好吧?」他鎮(zhèn)定問道。 「沒事!」艾倫輕快地答,卻也未再動手中的咖啡。 兩人踏出咖啡舘,街道上吹過一陣?yán)滹L(fēng),這時手中溫?zé)峥Х缺闫鸬搅撕芎玫谋E饔茫麄兺瑫r雙手覆上自己杯子,從中攝取暖意。 艾倫見自己與他動作相同,舒展出笑容,但隨即,神情認(rèn)真了幾分。 「我們不在同隊(duì)玩?!拱瑐悷o厘頭的話語突然冒出,弄得布萊恩一頭霧水,拋出詢問眼神。 「你知道我在説什么。我是同性戀者。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你,覺得你很英俊,才明知你不喜歡男人,還勾引你。」艾倫嚴(yán)肅道。 頷首,他問:「所以呢?」 「最先被你容貌吸引是事實(shí),所以,如果我讓你后悔了,我很抱歉。我想和你做朋友,可是如果你覺得不舒服,那我不會sao擾你,聯(lián)絡(luò)信息也會刪掉。我不想讓你感到接近你的目的不純粹?!?/br> 想起自己方才齷齪的心思,布萊恩可真汗顏。但,和他正經(jīng)解釋的男人眼底映著堅(jiān)定,想將事情攤開來談,不容一絲摸棱兩可的成分。 「我確實(shí)是直的,但也是我先同意了你靠近,不是嗎?那晚是你情我愿,就算我后悔了,那也是我的事,剛才也不會過去和你打招呼了。交朋友看的是人品,你喜歡男的女的我不在意,所以,做朋友很好?!顾饛?fù),深思了會后,問:「但是,我這樣在你面前晃,不會讓你招架不住嗎?」 這并不是自大的發(fā)言……好,或許有那么一點(diǎn),但他明瞭自己外在條件。留一名容易被他所吸引的人在身邊,不論最初是不是單純友誼,最終到底能不能守住底缐? 「這你不用擔(dān)心!」見他不介意,艾倫面容松緩許多,露出灑脫笑容,說:「我這人對拿捏分寸最得心應(yīng)手!」説著,艾倫在一棟建筑前停了下來,再道:「我很高興,把事情説開了心情真輕松!我公司到了,那就晚點(diǎn)再聊吧。」 「你交朋友都是這樣大費(fèi)周章的嗎?」他有些好笑地問。 「講清楚點(diǎn),總是比較好?!箍嘈?,艾倫無奈答復(fù)。 有趣,艾倫真是有趣…… 莉莎的歌聲終止,短暫的寂靜后,音響儘本分播放下一首樂曲。 布萊恩在電視前望了眼音響,隨即,他將手機(jī)內(nèi)的音樂軟體停止播放,發(fā)了封短信給在他腦海里的男人:「我東西終于整理好了,你要來參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