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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嬪 第123節(jié)

    將氣氛烘托得熱熱鬧鬧的,過年嘛,就是要熱熱鬧鬧的。

    他們四個人圍著桌子吃了年夜飯,昭蘅帶著小八給帝后拜年,他們又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紅封送給昭蘅和小八。

    照例,今夜是要守歲的,但皇帝吃飯的時候咳了兩聲,皇后便讓昭蘅領(lǐng)著小八去庭院里放煙火去了。

    皇帝靠在臨窗的軟榻上,仰臉看著漫天璀璨煙花,小八圍著焰火笑得燦爛,發(fā)出嘰里呱啦的歡笑聲。

    唇角也帶著笑意。

    昭蘅帶著小八玩到很晚才回東宮,許是今夜太高興,梳洗后仍然沒有睡意。

    她坐在窗前,托腮看著穹頂密密匝匝的星星,臉被夜風(fēng)吹得冰冰涼涼,忽然想念那個遠(yuǎn)在他鄉(xiāng)的人。他在做什么呢?和誰吃的年夜飯?這會兒有沒有跟她一樣在看星星?他一個人過年會覺得寂寞嗎?

    人在這種熱鬧的氛圍里似乎變得更加脆弱,也更容易起情緒。

    譬如此時,在這個萬家團(tuán)圓的日子里,她忽然好想見到他。

    縱使什么也不做,一起靜靜地喝杯茶,看看繁星,也好。

    她低下頭輕輕地?fù)嶂星移教沟亩瞧?,索性踢了寢鞋,爬到羅漢榻上,鋪開紙筆給他寫信。

    她迫不及待想告訴他,她肚子里揣著一個連接他們血脈的孩子,陪著她在想他。

    她提筆良久,卻只寫了幾個字。

    ——殿下見信如晤。

    那份羞赧縈在心口,她滿肚子的話卻難以落筆。

    深宮寂靜的夜晚,燈花突地爆了一下,空氣中浮來一段幽幽的暗香。

    她停筆起身,拿著小剪走到燈燭前,將燒干的燭心剪掉。

    燈火搖晃幾下,比之前更加亮堂。

    她裹緊身上的厚毯,正要往回走,聽到廊外傳來幾聲腳步。

    “蓮舟?”

    今夜除夕,她特意放了宮女們半日假,晚上只讓蓮舟陪著,沒讓她們守夜。

    這個時候蓮舟怎么還沒睡下?

    昭蘅久久沒有得到蓮舟的回應(yīng),便往門外走。

    她的手正放在門閂上,外面有人推開了厚重的門。

    風(fēng)雪撲面,那個她方才還思之念之的人正站在燈火下,唇角噙著溫和笑意。

    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揉了揉眼睛,他的身影仍清晰地立在面前。

    李文簡撣了撣肩頭落雪,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終究沒錯過陪你跨舊年,阿蘅,新歲安樂?!?/br>
    作者有話說:

    魏晚玉:快樂是你們的,我還在參加變形記~~嗚嗚嗚嗚~~~

    第85章

    遠(yuǎn)處的煙火絢爛美好, 天上繁星煜煜生光。

    昭蘅先是吃驚,待定眼看真切了,才歡喜地低呼出聲:“殿下, 你回來了?”

    他跨進(jìn)門內(nèi),轉(zhuǎn)身擁住她, 輕聲問:“這些日子,你過得好不好?”

    一下子,反倒勾起她的溫情來,昭蘅偎依在他懷里:“我萬事都好,只是有些掛念你?!?/br>
    他不說話, 貼著她的雙鬢, 這樣的依偎能撫慰他長途奔波的疲憊。

    窗外星光燦爛,窗前紅梅搖曳,水晶珠簾被風(fēng)吹得搖搖晃晃,發(fā)出清脆叮鈴的聲響,他銀白色的袍角在星光的光帶底下,蟒紋回旋出金色光芒。他擁著她輕搖了下, 慵懶地在她耳邊呢喃:“原本打算年后再回來, 知道你會掛念,加快進(jìn)度干了好些日子, 可算趕在新歲到來之前回來?!?/br>
    昭蘅眼眶里涌起一陣溫?zé)帷?/br>
    “事情堆砌如山, 又趕了這么遠(yuǎn)的路,殿下累壞了吧?”她仰起臉,秀眉輕蹙,有些心疼地看著他。

    “趕路倒不辛苦, 過去隨軍日行三百里也不在話下。以前并不覺得難捱, 如今卻不一樣, 只想早些回家?!彼鶝龅哪橆a在她臉側(cè)輕蹭了幾下。

    他話說三分,半含半露卻又那么動人。

    昭蘅踮起腳,將他摟得更緊。

    站在身前的男人在她怔楞時,便已經(jīng)跨步上前,一手按著她的后腦,一手抬起她利落的下頜,輕輕吻她發(fā)紅的眼睛。

    男人的氣息裹著寒涼的風(fēng)雪撲面而來,帶著無法克制的情切。

    恰在這時,屋外忽然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腳步聲慢慢逼近,擁抱著的兩人理智回籠。李文簡松開昭蘅,捧著她的臉,眼前的姑娘閉著眼睛,眼睫顫顫地慢慢睜開,眼神迷亂。雪白柔軟的寢衣被她揉得松松垮垮,脖子上被他吮紅一塊,像層層落雪上飄著的紅梅花瓣。

    李文簡的心跳得很快,那些翻滾在骨子里的思念像是巖漿般灼燒著他,他幾乎快要克制不住繼續(xù)下去。

    “主子,您喚我?”蓮舟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br>
    昭蘅睜開了眼,望著李文簡。她雙腿發(fā)軟,渾身酥得厲害,扶著他的手臂斜斜地靠著他微涼的身軀,緩了下呼吸,方才出聲道:“吩咐膳房,準(zhǔn)備些吃食,殿下回來了?!?/br>
    她說著又看了李文簡一眼,他深濃如墨的眼睛盯著她,似是不滿意她讓旁人打斷這溫存時光。

    蓮舟的腳步聲再次消失在廊外,昭蘅輕柔撫了撫他的脊背:“殿下滿身風(fēng)雪,我先去準(zhǔn)備熱水給你沐浴更衣?!?/br>
    他口中說好,動作卻依然如故,又抱了她好一陣才放開。

    看著昭蘅離去的背影,李文簡情不自禁地浮起笑意。想起方才二人的親密,他耳尖漸漸發(fā)熱,下意識便摸了摸微微發(fā)燙的耳朵。

    分明已經(jīng)過了情動如山的年紀(jì),卻偏偏還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捧著她的臉?biāo)烈馄圬?fù)時,哪還有半分冷靜自持?活脫脫是遇到小羔羊的狼崽子。

    李文簡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么兒女情長的一天。

    他為了早日回來,連著今日在軍中研究布防,回來的路上,原本五六日的路程,實情是只用了三日。就是心里惦念著,惦念著家中溫軟的枕邊人,惦念著可親的父母,連長途奔襲也無所畏懼,渾身有用不完的力量。

    回宮前他已經(jīng)縱馬疾馳了幾個時辰,到底不是泥塑鐵身,他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xue,走到榻邊,旋即目光一頓,落在桌面的紙筆上。

    鋪陳開來的梅花箋上,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只寫下幾個字——

    殿下見信如晤。

    字跡還未干透,在昏黃的燈光下油墨泛著黑亮光澤。

    應(yīng)該是剛寫不久。

    李文簡心情舒展,忽的便想明白了,原來在這個萬家燈火團(tuán)圓的日子里,她也惦念著自己。吃過團(tuán)圓飯,放過煙火,回到屬于他們的小窩,鋪開信紙,慢騰騰地磨墨,給他寫一封長長的信。

    只不過他突然回來打斷了她,她匆匆撂下筆,筆尖的墨汁墜下去,滴落成偌大的墨點(diǎn)。

    她會跟自己說什么呢?

    李文簡忍不住想,是想跟自己拜年嗎?或是如往常一般敘說這些日子的瑣事。

    他將信紙撫平,拿起被她擱放的筆,在她的字跡后面添了一行小字。

    ——無一日不思之念之。

    剛剛落筆,昭蘅就打起珠簾往屋里走來了。

    昭蘅先是走到柜子前,拿出他的寢衣和簇新的棉巾,這才邁著懶懶散散的步子朝李文簡走去。

    “殿下?!彼┫律韥恚y的長發(fā)垂下,擦過李文簡的耳朵滑落下去,搭在李文簡的筋骨分明的手背上。

    從昭蘅打起簾子進(jìn)來,李文簡早已停了手里的動作,正半倚半靠在軟榻上,側(cè)過身看著她一步一步走近,直到人俯身靠過來,他才彎著眉眼,攬著她的肩膀,繼續(xù)方才那個被打斷的吻。

    昭蘅眼睫撲閃似蝶,在快緩不過來氣的時候?qū)⑺崎_。

    手心忽然一涼,她垂下眼眸,看到掌心多了塊玉牌。

    白如凝脂的玉上刻著今年的年份。

    “阿蘅,新歲吉樂。”他抵著她光潔的額頭,在溫暖的冬夜里,對她說。

    昭蘅唇角勾著溫柔的笑,她拉著李文簡搭在她腰上的手,柔聲說:“謝謝你的禮物?!?/br>
    她攥著他的手俯下身,笑眸望著他,逐漸湊到他耳畔,低語:“快去沐浴,我也有禮物要給你。”

    最珍貴的禮物。

    她將柔軟的唇貼在他的耳垂,再軟聲描補(bǔ)了一句:“我準(zhǔn)備了很久?!?/br>
    李文簡道好,指腹在她臉頰輕撫了幾下才放開她,不忘叮囑一聲:“把外袍套上?!?/br>
    昭蘅點(diǎn)頭,看著他往次間去了,自己到木椸上拿起鶴氅套在身上,替他準(zhǔn)備晚膳。

    這個時辰,膳房的人大多已經(jīng)下值,只能趕制一些簡單的飯菜。她一樣一樣張羅在桌上,擺好酒菜后,她倦懶地靠在美人榻,爐火燃燒而起的火風(fēng)吹拂起她鬢間的發(fā)絲,她垂眸,溫柔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正出神,李文簡從次間出來了,換了件霜色暗云紋的寢袍,人往那里一盞,便有一派朗朗星月的氣象。

    昭蘅在李文簡的眉目上多看了一會兒,走到桌前為他布菜。因腹中孩子的緣故,她近來胃口很不好,聞到油花的味道便胸口憋悶。她強(qiáng)忍著陪李文簡用完膳,走到窗口,動作輕柔地推開窗。涼風(fēng)拂面,壓在心口的悶也散了幾分。

    “不是有禮物要送我?”李文簡用青鹽漱了口,從身后擁著她,埋入她的頸窩。

    十幾日不見,昭蘅清減了些許,面色卻極好,如銀月姣姣。她穿著一身杏色的寢衣,外披煙紫色鶴氅,裙裾輕盈,無風(fēng)自動。他對于她,莫名的眷戀,有種難以自制的沉迷。她對于他的主動,向來會極其熱情地回應(yīng)。

    但這次卻不一樣,她攥住了他搭在她小腹上的雙手,扭扭捏捏說:“今日不行。”

    他以為她小日子來了,身上不便,倒也沒有強(qiáng)求。只耳鬢廝磨便足以慰藉,可她卻轉(zhuǎn)過去,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冷不丁喚了一聲:“書瑯?!?/br>
    李文簡微微怔愣了下,她貼著他的胸口,在他微怔的神情里,一遍又一遍地喚他的名字。

    李文簡被她逗得發(fā)笑,一手握著她的發(fā),問怎么了:“跟個貓兒一樣,粘人得很。”

    她閉著眼睛喟嘆:“以前我看人間像是煉獄,遇見你之后才覺得不虛此行?!?/br>
    他把人抱得緊緊的,說:“傻瓜,若不是我,也許有更好的人來陪你?!?/br>
    他笑著添了一句:“小四郎就比我好得多,跟他在一起,會少很多陰險算計?!?/br>
    他不知道,他在她心里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人了。小四郎固然好,但他們始終差了那么點(diǎn)緣分。彼此相伴一程,已是上天眷顧。如今,她已不怨不恨不悔。

    “可我只想要你。”她牽著他的手,落在尚且平坦的腹部,輕輕將臉貼在他的胸口,仔細(xì)聽了聽他的心跳,半垂下眼眸,柔聲道:“摸到了嗎?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李文簡品了一下,才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她按著他寬大溫厚的手放在腹部。

    “是不是有了?”李文簡那雙眼睛緊緊盯住她,唯恐錯過丁點(diǎn)細(xì)微的表情變化。

    他看見她紅了臉,目光閃爍著,微微垂下頭,細(xì)聲回答道:“小鄭太醫(yī)說快兩個月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