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小心點，如果那人你不認(rèn)得，你就喊陳爺?！标惗酥菡f。

    陸念踮著腳往樓上走，料到是陸文恙叫過來的人，所以格外不安。才走到二樓，她猛地停住了，她的勇氣不足以支撐她獨自面對這些人。

    沒敢讓樓上的人看到她，她轉(zhuǎn)身就往樓下走，才跑了幾步，就聽見樓上傳來劇烈的拍門聲。

    她透過鏤空的墻，朝樓下投去一眼，只見陳端州正站著往樓上張望，大概也聽到了那聲音。

    砰砰作響，哪像是敲門，分明是在拆門。

    那拍門的人一聲不吭，手上動作卻沒停，陸念甚至想象得到，門周邊墻灰簌簌落下的樣子。

    看來陸文恙真是鐵了心想讓她走，極可能是被懷疑上了，懷疑她有一個年紀(jì)不小的女兒。

    陸念只是短暫地停頓了一下，又匆匆忙忙往下跑。

    她那煞白了臉的樣子把陳端州嚇著了，陳端州拉著她問：“樓上是誰啊念念?！?/br>
    陸念沖陳端州搖頭，竟一個字音也擠不出來。她哪愿意把這老大爺牽扯進來，干脆甩開對方的手，幾下就跑沒影了。

    跑了有數(shù)百米遠(yuǎn)，陸念才停下來，背貼著墻不住地喘氣，頭像是缺氧那樣，眩暈感一陣一陣的。

    她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在翻通訊錄時，除了沈歆，竟找不到第二個可以聯(lián)系的人。

    陸念：什么時候去你家做題，地址呢

    那邊的人大概正在玩手機，竟一瞬就回了消息。

    沈歆：題還在我一個朋友那，我剛讓她給我寄過來，地址是這里

    陸念貼著墻一點點下滑，蹲著把手機捂進了懷里。

    到家后，沈歆便換了身舒服的衣服，窩在沙發(fā)上看自己在車上時偷拍的照片。

    照片里陸念頭歪向車窗，散著的頭發(fā)遮了大半張臉，眉心皺起，像是睡得不太安寧。

    沈歆看得有點走神，手一滑，差點把這張照片設(shè)成了壁紙。

    被她拜托找題的朋友發(fā)來信息，又把她痛罵了一頓，說哪會有什么絕密新題。

    沈歆不管，沈歆就是要，她腦筋一轉(zhuǎn)，就把電話打了過去：“要不這樣，有沒有那種名字就叫絕密新題的卷子?！?/br>
    那朋友沉默了半天，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這樣的絕密新題你也要嗎?！?/br>
    “要。”沈歆說。

    電話那邊的人沒好氣地說：“那你等等我吧，我倒是讓老張給我發(fā)了幾套過來，他還問我怎么轉(zhuǎn)性了。”

    老張是沈歆以前那個班的班主任，雖然不年輕了，但還是能和學(xué)生打成一片。

    “行啊，你給我挑挑唄?！鄙蜢дf。

    她剛說完，竟又有電話打入，一看還是陸念的號碼。

    沈歆一愣，冷漠無情地掛斷了前一個電話，把陸念打來的接通了。

    接通的時候，電話里竟一點聲也沒有，沈歆揚起的嘴角微微往下一沉，竟覺得不安。

    沈歆喂了兩聲，手機還是像陷入死寂般。

    要是能聽到一些別的雜音也好，可手機已經(jīng)和耳朵貼得近到不能更近了，沈歆還是聽不到聲音。

    “陸念？”沈歆先是這樣叫了一聲。

    那邊的人沒有回應(yīng)。

    沈歆又說：“念念？”

    手機終于傳出了點兒噪音，沙沙響，像是跟布料摩擦在一起了。

    “我以為耳機插上了，不好意思?！标懩钫f。

    “你怎么了?！鄙蜢闪税肟跉?，因為陸念那語氣不太對勁，剩下那半口沒松得下來。

    過了一會，陸念才問：“你那方便收留我嗎?！币蛔忠活D的，像是字斟句酌著。

    沈歆連忙站起身，隨手拿了件衣服往身上披，一邊問：“你現(xiàn)在在哪，我去找你。”

    電話那頭的人卻說：“我在你家樓下?！?/br>
    沈歆一愣，下一秒飛快往樓下跑，剛出樓道就看見路燈下站著個孤零零的人影。

    陸念還背著從島上帶回來的包，身上衣服沒換，眼眶紅著，整個人單薄得像是能被風(fēng)吹跑，偏偏她的背打得很直，渾身透著一股倔勁。

    沈歆遠(yuǎn)遠(yuǎn)望著，總覺得路燈下那寂寂身影，好像正等著她來救。

    第47章

    陸念只是眼眶有點紅，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她聽到背后傳來腳步聲，匆匆轉(zhuǎn)身，便見沈歆從樓里走了出來。

    “你沒回去？”沈歆走近，把陸念拉進了樓道里，還回頭謹(jǐn)慎地多看了一眼。

    這邊夜晚的街道很空，橋洞下的氣味沒有散盡，人卻是已經(jīng)找不出一人了。

    “不會是忘記帶鑰匙了吧。”沈歆說。

    陸念緊握的左手一張，掌心里躺著一把鑰匙。

    “鑰匙孔堵了？”沈歆往樓上走，推開虛掩著的門，把陸念推了進去。

    陸念緩過神，左右望了望，明明這屋子也空得不行，卻比她那邊多了不少人氣。

    沈歆沒問陸念為什么會來，徑自把她肩上的包拉下來放到椅子上，自顧自地說：“吃飯了嗎，還沒吃吧，不然我煮點面？番茄雞蛋面吃嗎，吃的吧，看你應(yīng)該也不挑食?！?/br>
    陸念一個字都還沒說，她自個兒已經(jīng)說完了。

    陸念還在門邊一動不動地站著，像是被釘住了。

    沈歆拿了個干凈的被子，往沙發(fā)一指，“過去坐著，我給你倒杯水。”

    陸念這才走了過去，僵著身坐下，沉默地看向沈歆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