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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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師姐。”忽然,有弟子低聲輕喚陸時鳶。 只聽他小心翼翼,輕聲問詢道:“方才那位鬼君,他是把咱們忘了了嗎?” “還是說,要秋后算賬?” 陸時鳶沒忍住失笑出聲。 原本陸時鳶從皇城里跑出來就是想著和師兄弟們通個氣,好讓大家不要太擔(dān)心自己,成天以為是商姒使了別樣的手段對她施壓強迫才有了昨日的大婚。 畢竟當初鄴都遣人上門將她“請”去的手段,并不溫和。 可現(xiàn)下因臨時變故,第一要緊的倒成了給傷員療傷了。 陸時鳶在行館逗留了大半個時辰,然后離開,無處可去的她現(xiàn)下也沒了再上街游蕩的心思,她干脆伸出指尖凌空輕點兩下,一張質(zhì)地特殊的傳音符便飄然浮現(xiàn)。 陸時鳶盯緊這張符紙,嘗試著注入靈力朝對面發(fā)出試探:“商姒?” 很快符身上靈光閃現(xiàn)兩下,輕輕躍動著:“嗯?” 出乎意料,商姒并沒有讓這番無聊的試探石沉大海,靈符那頭,她語調(diào)悠揚。 陸時鳶的唇角卻在這時悄悄揚起細微的弧度。 她想起今晨出門前流珠對自己說的話,于是問道:“你忙完了嗎,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還沒有?!毖院喴赓W。 商姒的聲音平靜無波,更像是無聲的婉拒。 這時一陣清脆的鈴響傳來,陸時鳶仿佛透過聲音看到商姒在自己面前抬手的動作。 她無聲嘆了口氣,正欲主動掐斷這場無聊的對話。 怎料這時符紙那邊傳來淅索的動靜,商姒的聲音再度響起,溫聲補全了后半句話:“不過,你可以來。” 第4章 緣由 鄴都的皇城是陸時鳶見過最無華,卻也最為恢弘的建筑,比她所到過的任何一個仙門宮殿都要強上百倍。 雖無瓊樓玉宇,云海高閣,但每一處都透著傳承千年的古老氣息,若是有心懷不軌之人僥幸入此,恐怕都還見不到商姒的人就已經(jīng)被這城中密集的陣法所絞殺。 眾所周知,鄴都的陣法,是會認人的。 同出來時一樣,回去的時候也暢通無阻。 許是得了商姒特別吩咐,陸時鳶一路行至朝華殿的大門也都無人現(xiàn)身問詢。 濃郁的沉香味從內(nèi)殿飄出,叫人隔老遠就已經(jīng)聞見。 陸時鳶吸了吸鼻子,閉目凝神,駐足停了一會兒,很快回憶起這濃郁的香為何讓她莫名的熟悉。 緣是昨夜商姒與她貼近低語之時,青絲衣縷上黏的味道。 氣味總是最能讓人浮想聯(lián)翩,引出畫面,陸時鳶定了定心神,再睜眼時那雙杏眼又是清明澈亮,宛若一眼能夠望到底的池水。 此時再沿臺階向上,大殿門口恰好閃現(xiàn)一個人影。 “流珠?”陸時鳶一眼就認出來人。 只是流珠卻好似并不訝異于她的出現(xiàn),像早料到一般:“姑娘,你來了啊,方才女君念叨你怎么還沒到呢……女君在里頭等你,快進去吧?!背松陨詢A身行禮,流珠很快匆匆轉(zhuǎn)往另一處去了。 偌大的宮殿四下無人,空氣一時靜得可怕。 陸時鳶步入殿中,上頭紅梁懸頂,鳳雕龍紋,腳下金磚鋪地,清亮留影。 她踩著輕盈的步子緩步往里,一只手掀開珠簾后只聽不菲的珠玉接連相撞,發(fā)出清脆碰響聲。 商姒的聲音從里傳來:“有動靜嗎?” 看來里頭不止商姒一人。 陸時鳶繼續(xù)往里,視線轉(zhuǎn)過廊角,很快看全了另一人的全貌。 “人被扔出去以后不足半個時辰便有人來接,手腳挺快,不得不說銀狐族對他們這兩個嫡系血脈還是挺在意?!按蠖鄶?shù)不帶情緒的時候,南晉的聲音都如他整個人看起來那樣,沉而穩(wěn),和方才長街上冷厲狠手的模樣判若兩人。 “時鳶,過來。”商姒就這樣突兀地略過了南晉的話,朝角落望去。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陸時鳶總感覺商姒朝自己望來的時候,眼中的凌厲斂起了許多。 殿內(nèi)多了個人,以這二人的修為恐怕早就知曉,只是不在意罷了。 陸時鳶從木柜后方走了出來,在朝商姒靠近時候眼神也落在南晉身上,睫羽輕顫:“南晉鬼君也在此處?!?/br> 南晉朝她微微頷首,可并未因為她這個君后的身份就像鄴城內(nèi)其它人那般恭謹行禮。 “喚他南晉就好?!鄙替ε擦伺采碜樱涢揭粋?cè)倚了過去,音色微涼。 繼昨夜以后陸時鳶有那么幾個時辰?jīng)]見到商姒了,對方身上的大紅色喜袍早已換下,換上了一身水墨色長裙,青絲垂落,額間一點眉心墜醒目亮眼,另有一番別樣的韻味。 商姒這么一句話一個動作,似是挑明了某種態(tài)度。 領(lǐng)會到意思的南晉這才姍姍抬手,朝陸時鳶作揖行了個禮,雖仍不卑不亢,但這個禮的分量卻重若千斤:“陸姑娘,先前長街上發(fā)生的事情是南晉失職,還望見諒?!?/br> 陸時鳶注意到對方這一細微的態(tài)度變化,也不拿架子,只彎了下唇玩笑般將話帶過:“你不是已經(jīng)幫我出氣了嗎?” 南晉神情有一瞬滯愣,他下意識朝座上的商姒望去。 果然,商姒聽到陸時鳶將這“功勞”全數(shù)歸咎南晉身上以后唇角不著痕跡往下壓了壓,不安分的左手很自然往旁挪了挪,很快撐住桌案起身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