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堆廢話宋歸宜懶得抬眼看，真正有用的信息在‘走路回家’這四個字上。隨手點(diǎn)開在線地圖，北條街 210 號附近只有兩個小區(qū)，都是老舊小區(qū)。本地人住的不多，多是對外出租。二選一的把戲不難，但關(guān)鍵是住在哪一層。

    再從那五張照片上找線索，有一張拍的是窗臺上的鳥，從對面樓層的大小和透視關(guān)系看，高度在四層或五層。西北角有一間小超市，可以用地圖定位到具體位置?，F(xiàn)在只要在現(xiàn)場反方向逆推，就可能找到拍照片的大樓。

    不過如今擺在宋歸宜面前仍有個巨大障礙，那就是外頭灼灼烈日，只等著把他像黃油一般烤到融化。

    宋歸宜沒有車，也不愿意搭地鐵，尊嚴(yán)在中暑前不值一提。他給黃宣儀打了個電話，“請我坐出租車，我就帶你一起去查案子?！?/br>
    第6章 我得的是艾滋

    有著上述幾條線索，失蹤者的住所倒也不難找，就在北條街 341 號 8 號樓的 402 室。唯一的困難來自于黃小姐，她實(shí)在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一路上喋喋不休。

    黃宣儀問道：“你到底為什么休學(xué)??？”

    宋歸宜正盯著地圖看路，隨口道：“沈醫(yī)生不是說了嗎？病休?！?/br>
    “我知道啊，問題是什么病??？你是看著像是抑郁，不過抑郁癥沒有你說話這么刻薄。你也是心理問題嗎？”

    他一本正經(jīng)道：“不是，我是艾滋?！?/br>
    黃宣儀大驚失色，急忙后退幾步，說道：“真的嗎？你開玩笑的吧?！?/br>
    宋歸宜沉痛著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真的，就是艾滋，我找沈醫(yī)生主要是咨詢心理問題，很多人就是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得了這個病，心理接受不了。不好好開導(dǎo)，很容易報復(fù)社會的。你不會歧視我吧。”

    “沒有！絕對沒有，我沒有歧視你，我不是那個意思。不過握手應(yīng)該沒有關(guān)系的，對吧？我知道就三種傳播方式。不過你女朋友知道這事嗎？”

    宋歸宜哭笑不得，“你這小朋友真的很好騙啊。早知道我就和你說我是未婚先孕才休學(xué)的?！彼@道去了一家便利店，買了一瓶礦礦泉水，仰頭大口喝干，丟進(jìn)垃圾桶前還仔細(xì)看了下分類。

    小區(qū)門口有個保安，上了年紀(jì)，哈欠連天，和餐館發(fā)票上的抽獎一樣，純屬安慰性質(zhì)。他們從正門大搖大擺走入，保安只掃了一眼，便繼續(xù)和一個帶孩子的老太聊天。黃宣儀倒還有些緊張，回頭又望了一眼，宋歸宜急忙抓著她的手快步走開。

    走出幾步路外，黃宣儀猛地甩開他的手，聲音一跳，”你別抓我手啊！”

    “怎么了？”宋歸宜嗓子發(fā)干，熱得心浮氣躁，“我挺小心的，沒有弄痛你吧?！?/br>
    黃宣儀哭笑不得，“你怎么這個都不明白，不能隨便抓女孩子的手啊。你不是都有女朋友了嘛?！?/br>
    宋歸宜挑眉，不屑道：“就這？就算是在清朝也不至于為了抓一下手被浸豬籠吧。”

    黃宣儀把臉皺起來，像是和自家八十歲的爺爺科普當(dāng)代科技，，“大哥，你照鏡子嗎？照一下鏡子就知道你不能亂抓別人的手。就是那種啊，很容易讓人浮想聯(lián)翩的。我爸抓我手握我當(dāng)然沒感覺，二十歲的大帥哥這么搞很容易讓你誤會的。還是說你就是要玩曖昧?。??！?/br>
    宋歸宜淡淡道：“哦。聽著好麻煩啊。做人真麻煩，下輩子我要當(dāng)土撥鼠?！闭f完，他便甩開黃宣儀徑直往樓上去。她卻一時間沒跟上，站在原地搓著手指，回味著指尖的一絲熱度，干燥的，柔軟的。

    宋歸宜站在 402 室門前，輕車熟路捏著鋼絲開鎖。他有一雙寬大的手，不精致，指甲剪得很短，卻有著工匠般的靈活。輕輕松松，便把門鎖打開了。

    黃宣儀對此見怪不怪了，“你是大學(xué)上的溜門撬鎖專業(yè)嗎？這么順手?！?/br>
    宋歸宜頭也不抬，“是啊，還輔修坑蒙拐騙專業(yè)。”他先脫了鞋進(jìn)屋，然后示意黃宣儀也照做，“不要碰任何東西，如果這家伙掛了，這里就是現(xiàn)場，有你的指紋會很麻煩?！?/br>
    黃宣儀回道：“那你就不該帶我進(jìn)來?！?/br>
    宋歸宜不理睬她，只是專注打量起房內(nèi)的布置來。 小地方，只有一室一廳一房，入目所及，盡是往狼狽，往擁擠處去?？諝庵杏幸还苫覊m的味道，又混合著垃圾的酸臭味。廚房里有一個裝了外賣的垃圾袋沒有丟，已經(jīng)腐敗了，蒼蠅繞著飛。地板上有一層不像油也不像灰的污漬，可能是甜飲料里的糖，踩著發(fā)黏。臥室里的床上，床鋪沒有整理，毯子堆成一團(tuán)，像是蛇蛻下的皮。

    宋歸宜自己戴著手套，就蹲在下來，在垃圾桶里翻找。通常生活垃圾里會包含些身份信息，果然他找到了一堆撕下的碎紙片，是一張信用卡賬單，拼起來后上面的稱呼是“王昭年先生”。

    繼續(xù)向里走，臥室有一張書桌，吃飯顯然也在這里，桌面上有醬料的污漬，但是邊緣是一條整齊的豎線，暗示著原本有東西擺在上面，從邊緣線的長度來看，似乎是一臺筆記本電腦。同車?yán)锏淖C件一樣，好像有人提前到過這里拿走了電腦。拉開抽屜，里面有一打百元鈔票，清點(diǎn)一下共兩千元，旁邊還有一張王昭年的身份證，拿去給黃宣儀辨認(rèn)，確定是那天吃飯的男人。

    宋歸宜低頭重新看向地面，地板上確實(shí)有一層灰，但是卻不見腳印。闖入者可能比他想的要謹(jǐn)慎，但是大門口有監(jiān)控，未必能逃過這一點(diǎn)。如果是警察負(fù)責(zé)此案，或許能更快找到線索，聽說現(xiàn)在有了新的刑偵手段，哪怕是穿襪子踩在地上也能檢測腳印。但這樣一起沒頭沒尾的失蹤案，又不足以召來如此多的警力。這便是事情的兩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