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43
云念受傷雖重,但多數(shù)是外傷,依靠著長留的靈丹妙藥,大半個月便能恢復(fù)得差不多,唯有肩膀那一處被橫霜劍刺穿的傷口,雖然血rou已經(jīng)長全,但還是留下了一道疤。 傷口好恢復(fù),被掰斷的骨頭接得也不錯,只要不動武,日常生活是完全沒受影響的。只是消耗掉的法力不能立時補回來,還要在漫長時間里努力修煉才行。 她與白子畫稍稍恢復(fù)后,便對外宣稱雙雙閉關(guān)了,一個日夜壓制自己的毒素,一個緩慢地將消耗掉的法力補回來。 云念閉關(guān)的地方在云渺峰的后山,云隱本來是一直守在那里的,還是半年后笙蕭默實在看不過去,才找到了他。 “你師父閉關(guān)的地方乃是最安全的所在,你這樣日夜陪著又有什么意義?” 云隱垂眸,不叫他看清自己眼底的神色,只道:“我只想師父需要我的時候,我能陪在她身邊。” 笙蕭默嘆了口氣,道:“你師父閉關(guān)時間未定,少說叁五年,長則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也是有的,你要將如此珍貴的時間盡數(shù)放在毫無意義的等待上嗎?你的師妹又當(dāng)如何?與其苦守著她,不如趁此機會帶著師妹好生修煉,來日遇事便能幫上她叁分了。若說苦練的地方……有一處倒是適合你們?!?/br> 云隱攥了攥拳,抬頭看向他。 笙蕭默看出他眼底的渴望,道:“魔界深處,蠻荒之地?!?/br> —— 臨行前那天,云隱帶著花千骨在師父閉關(guān)的山前磕了叁個響頭,縱使萬分不舍,終還是咬了咬牙,第一次踏上沒有師父同行的歷練之路。 云念全程在后山上看著,直到見他們走遠了,才對著身后的虛空道:“多謝師弟告知我生死劫的事?!?/br> 笙蕭默從虛空中現(xiàn)身,漫步走至她身后,才道:“也是我為掌門療傷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以他的法力,若是全盛時期,縱使中了卜元鼎之毒,也能輕易將毒逼出來的,只是沒曾想,世間萬事,機緣巧合,小骨竟然是子畫的生死劫……” “是啊”,云念望向遠處幽幽道,“機緣巧合……當(dāng)真如此呢。” “你也不要太過擔(dān)心,雖是生死劫,但小骨身在蠻荒,子畫于長留閉關(guān),不接觸的話,這生死劫的威力便會小一些。不過雖然我理解你想將小骨送得遠些,但也沒必要非要將他們送去蠻荒吧?!?/br> 云念收回了視線,故作輕松道:“以云隱如今的修為,去別的地方也起不到什么歷練的作用了,反正保命的法器帶了一堆,由得孩子們鬧去吧?!?/br> 送走了笙蕭默,云念默了默,悄無聲息地飛入了絕情殿。 推開殿門的瞬間,房間內(nèi)悶悶的朽氣撲面而來。云念不禁皺眉,本想開門通風(fēng),但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還是將門重新關(guān)上。 殿內(nèi)光線昏暗,地上散落著翻倒的茶壺、撕碎的書卷和打翻的硯臺,一片狼藉。她抬腳跨過地上的雜物,繞過屏風(fēng),終于看到了靠在床邊的身影。 那一瞬間,云念幾乎認不出那是白子畫。曾經(jīng)飄逸的長發(fā)散亂不堪,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素白的衣衫皺巴巴地貼在身上。他半睜著眼睛望向窗外,昔日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如今黯淡無光。 系統(tǒng)難得主動在她耳邊評價了一句。 【像冷宮里瘋了的妃子。】 云念彎腰撿起地上的橫霜劍,曾經(jīng)的它光彩熠熠,如今只稍微沾手,云念便知道,這劍已失了劍靈,淪為一柄普通的凡劍了。 聽到屋子里的聲音,白子畫猛地轉(zhuǎn)過頭,在看到云念的瞬間瞳孔驟縮。他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卻又跌坐回去,“咣當(dāng)”一聲砸在床板上。 “你……你怎么來了?”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你的傷……” 云念向前走了幾步,足夠她看清白子畫眼中的血絲和眼下的青黑,她將橫霜劍插回桌上擺著的劍鞘中,問道:“橫霜劍怎么了?” “道心破損……” 橫霜劍向來清冷利落,孤傲的不可一世,被失控的主人cao縱著做出傷害同門的事情,劍身自己也痛苦至極,難以接受,道心破損也不算意外之事。 白子畫看著她的背影,突然發(fā)出一聲苦澀的笑:“你應(yīng)該恨我的?!?/br> 云念轉(zhuǎn)過身,看向他,面無表情。 “我自然是恨你的?!?/br> 是啊,白子畫在清醒后無數(shù)次回想起當(dāng)時的所作所為,她像破布娃娃一樣被釘在地上,地上流了好多好多血,氣若游絲的時候,她說…… “師兄啊,師兄,你清醒之后,恐怕要完蛋了。” “我這樣怕疼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不要原諒我”,白子畫的聲音突然拔高,又迅速低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恨我吧,月華,永遠,永遠不要原諒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