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決定并不難，原本在她和江予淮之間，就是她所求更多，想要好處，承擔(dān)些風(fēng)險亦是在所難免。

    為了自己可憐巴巴的功德，陸時微尋到江予淮，一臉嚴(yán)肅地談條件：“我愿意同你結(jié)契，但你必須得答應(yīng)我?guī)讉€要求?！?/br>
    “不答應(yīng)?！苯杌幢е直?，倚在躺椅上睨視著她，口吻堅決。

    “我都沒有說是什么要求！”眼見江予淮又要閉目養(yǎng)神，陸時微速速低眉順眼地說：“你是只好鬼，別不理我！一個吧，我就提一個要求好不好？答應(yīng)我吧，我真的有迫不得已的地方?！?/br>
    江予淮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道：“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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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陡生變故

    血滴被黑墨點(diǎn)點(diǎn)吞沒，緋紅的長裙再度如起烈火，湮滅時成了較先前而言更深的赤紅色。

    真真是紅衣如火。

    片刻前。

    陸時微放棄了賣弄嘴皮子，要求提得干脆：“不是非殺不可的人，就不能殺。”

    “那什么人，是非殺不可的？”江予淮順著她的話反問。

    “自然是想殺我們的人?！标憰r微毫不猶豫地回應(yīng)，一瞬不瞬地盯著江予淮，他自言自語般低低地重復(fù)了一遍：“我們嗎......”

    很快他就朝著陸時微微微頷首，道：“我答應(yīng)你?！?/br>
    于是便有了眼下溶血于畫的場面。

    血契既成，畫像疾速地縮小，直至變成一張和手掌差不多大小的紙片，五官依舊精巧。

    之后的時日里陸時微十分忙碌，擺在首位的自是打基礎(chǔ)修煉。

    江予淮采用的訓(xùn)練方式十分簡單，他雖修鬼道，言之鑿鑿稱術(shù)法共通。

    他白日里監(jiān)督陸時微長久地打坐練劍，耐性甚好，是個循循善誘的好老師，在演示教授劍術(shù)時一板一眼，極為認(rèn)真。

    興致好時他會提劍和她交手，為了多過幾招，還想方設(shè)法給她喂招。

    因著一張多話的嘴，江予淮本以為陸時微是個嬌氣的倒霉姑娘，恐怕堅持不了幾日。

    一開始時他冷眼旁觀，只管近乎苛刻地督促她練習(xí)?；鼗夭怀鲆混南闼鸵呀?jīng)氣喘吁吁，汗流浹背，江予淮便好整以暇地等她提出暫停。

    萬萬沒想到，陸時微雖無甚基礎(chǔ)，能力平平，對自己倒是狠得下心。即使頭暈?zāi)垦?，臉色蒼白，只要江予淮不開口允她休息，她就會咬牙撐住。

    每當(dāng)她搖搖欲墜時，她總是想起婆婆辭別時愛憐的眼神。而婆婆如落葉般蕭條倒下的身影，又反反復(fù)復(fù)出現(xiàn)在她絕望呼喊的畫面中，是揮之不去的噩夢。

    恩怨已結(jié)，自是手刃仇敵，方為快意。

    不久陸時微學(xué)會了化身雉雞原形飛下山的方法，盡管中途會因靈力不濟(jì)摔下去多次。

    于是偶有間隙，她會喬裝下山重cao舊業(yè)，只不過這一回她尋的是滯留人世超過七日的鬼。這些亡魂身上的死氣擴(kuò)散，倒也并非窮兇極惡，只是大多意外身亡，想與家人話別。

    勤勤懇懇一月，攢得十點(diǎn)功德。

    趁著夜色江予淮就領(lǐng)著陸時微大搖大擺地去雍州城大大小小的修仙門派挑釁切磋，按規(guī)矩門派需有人數(shù)相當(dāng)?shù)牡茏討?yīng)戰(zhàn)，點(diǎn)到為止，不傷性命。

    江予淮喜愛衣錦夜行，回回都打扮得搖曳生姿，二人共以指尖血畫瞳施術(shù)，陸時微身體留在山頂，唯命魂依附在小小紙片上，被他夾帶在衣袖里飛檐走壁。

    紙人的面容較陸時微的更為鮮妍，有著一雙火紅的眼睛。紙人戰(zhàn)斗時身形比常人更大些，卻異常靈活，借著施術(shù)者的靈力，感受著蓬勃的力量。

    傀儡的一招一式攻大過于防，受傷的幾率不小，而與之對戰(zhàn)的修士，都被揍得至少一月下不了床。

    但好歹是沒有傷人性命，大約陸時微為人時算得上良善，殺性并不強(qiáng)。

    屢次斤斤計較的系統(tǒng)難得大發(fā)慈悲，以她得饒人處且饒人為由，賞了她十點(diǎn)功德，她感動得差點(diǎn)落淚。

    好在傀儡術(shù)亦是精妙，紙人受損后她本體的傷基本都只在表皮，江予淮不厭其煩地以筆墨修整紙人，愈來愈有了靈氣。

    雍州近日流言四起，傳聞有紅衣女子出沒，形如鬼魅，紅瞳攝魂，身旁常伴一錦衣男子，絕代風(fēng)華。

    總之，兩者狼狽為jian，惡名遠(yuǎn)播。

    陸時微倒是渾然不知流言，持之以恒地刻苦練習(xí)，每晚做著一腳踩扁沈臨熙的美夢。

    她和江予淮只在修煉時最為和諧，但凡涉及到吃食、灑掃一類事物，江予淮就懶得動彈，以至她總有種賣身為奴的感覺。

    如系統(tǒng)所說，鬼是不用進(jìn)食的。麻煩的是江予淮不肯不吃，還挑嘴得很，也不知過去幾百年是怎么過的。陸時微當(dāng)牛做馬的日子長了，每日看江予淮越發(fā)不順眼。

    一月后她的靈力果真拔地而起，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擁有超越凡人力量的趣味。

    奇怪的是她總覺得有一部分靈力飛快地流逝，雁過無痕。

    但謝裊的那段記憶則如死水，不起波瀾。

    夜半，月黑風(fēng)高，宜行不軌。

    疾行許久，紙片狀的陸時微扒著江予淮的衣袖，興致勃勃地詢問：“今晚去哪兒？”

    “雍州大小門派都去過了，今夜去鳳鳴派。”江予淮淡然的聲音從呼嘯的風(fēng)中傳來，于陸時微無異于是個石破天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