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溫柔的少女隨后平和地講述起她自己。

    那些單獨(dú)拿出，便足以令人痛心的悲慘遭遇被少女連貫地說出。

    母親在前往父親的領(lǐng)地時，因?yàn)轭嶔ざ绠a(chǎn)生下了她，出生時的血腥味引來了森林中的獵食者大熊。盡管侍衛(wèi)拼死守護(hù)，但還是被度過寒冬，饑餓難耐的大熊撕開馬車，咬斷了剛剛出生的少女的雙腿。

    趕來的守衛(wèi)趕走大熊，但還是被它又舔舐了一口嬰兒的臉龐，少女臉龐的皮rou和一只眼睛因此消失。

    出生時的悲慘遭遇并未擊垮少女，畢竟她不曾見過光明。

    再之后的幾次險些夭折，患上夜盲癥等被少女一筆帶過。

    如果存在眾神眷顧之人，告解室外的少女便必然是與之相反的存在。

    “如果你聽到除此之外的其他內(nèi)容，那都不是真的?！闭f這番話的少女似乎可以讓人感受到她情緒的平靜。

    【你是信徒？】

    “不是，只是我的父親里維斯子爵曾經(jīng)狂熱的虔誠過一段時間?！鄙倥蜷L椅前爭吵的人們，輕輕嘆道：“因?yàn)槲?。?/br>
    陸離隱約明白了之前某一層中，里維斯子爵抓走攔住馬車的神父的原因。

    希望破滅后，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理智。

    面對悲慘少女，陸離想不到任何能將她救贖，并讓她去救贖他人的理由。

    【我需要你的幫助】

    陸離還是決定試一試。

    拿著紙張的少女語氣帶著一絲驚異：“我是個身體殘缺的人，你居然認(rèn)為一個身體殘缺的人能幫你?！?/br>
    這像是某種暗示。

    仿佛考驗(yàn)在經(jīng)過少女的話語告訴陸離：這樣行不通。

    身陷囹圄之人怎么可能對其他人伸出援手。

    【不是幫我，是幫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拿著紙張，少女陷入短暫地沉默，抬頭回答陸離：“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如果的確是好事……我會盡可能去試著做一做。”

    而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告解室里都再沒有紙張遞出，也沒有動靜傳出，仿佛里面不曾有人。

    直到不遠(yuǎn)處的爭吵接近尾聲，子爵打算離開這個讓他憤怒的地方，一張寫滿的紙從寬孔下遞出。

    少女接過糙紙，閱讀上面的內(nèi)容。

    “你能說話嗎？”少女忽然問道。

    【不能】

    “那你有煙嗎？”

    【為什么這么問】

    “我一直想試一試，我看到那些抽煙的人會短暫忘記煩惱。”

    【我不抽煙】

    “神父再見，我會去嘗試按照你說的去做的……如果他們真實(shí)發(fā)生?！?/br>
    少女推動著輪椅，迎上走來的男爵等人。

    “你拿的什么？”

    在傳言中以“傲慢”性格出現(xiàn)，并在剛剛對神父發(fā)火的里維斯子爵扶住輪椅，推動著語氣溫柔地問道。

    “寫著奇怪內(nèi)容的紙，一會兒我說給您聽?！?/br>
    “好。”

    交談的父女在侍衛(wèi)的陪伴下離開教堂。

    第四十八章 他們息息相關(guān)

    奇異的耀眼白光如同光球砸入世界，充斥視野。

    教堂外的身影被光芒吞噬，然后是坐在告解室，本不該存在于這片空間的陸離。

    陸離微瞇起眼，但卻發(fā)現(xiàn)光芒并不刺眼。告解室消失于視野，木椅上的陸離只身置于沒有邊際的白色世界里。

    一幕幕破碎地景象正在眼前上演。

    陸離可以看清每一個人的相貌，和正在發(fā)生他們身上的事。

    蒼老的仿佛五十歲的老人的奧麗薇亞·基肯傷心地走出充滿兒子咳嗽聲的木屋，進(jìn)入教堂。從告解室里模糊的人影處得到啟示，又在一條寬闊大街上被里維斯子爵的華麗馬車撞死，冷卻的身軀睜著不甘的雙眼，倒映出整個世界。

    ……

    一道疤痕從眉間延伸到嘴角的格林·皮爾斯是個丑陋的男人，而他的女兒漂亮的仿佛不是他親生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當(dāng)他看到女兒被附近幫派的混混拽進(jìn)巷子里時，憤怒的格林·皮爾斯握緊斧子，沖入巷子對那些對自己女兒下手的混蛋劈砍。

    當(dāng)憤怒褪去，這些混混只剩下兩個還能發(fā)出痛苦的呻吟。格林·皮爾斯拉著女兒逃回家中，而惶恐的他前去教堂祈求神的原諒。告解室里的模糊輪廓給予了救贖的機(jī)會，但在他做出一切之前，幫派混混找到了格林，砍下了他的頭顱。

    滾動彈跳的頭顱眨了眨眼，一切停留在那雙對生命抱以渴望的雙眼上。

    ……

    臉頰帶著雀斑，擁有小麥般健康膚色的少女奔跑在街頭，懷里鼓鼓的裝著什么東西，混混大叫著跟在身后。

    靈活的少女輕松地擠過人群，踩著一戶人家的外墻木箱爬上房頂，逃去其他街區(qū)。并未注意頭頂?shù)幕旎靷儼l(fā)現(xiàn)了和她相似的少女，將她拖進(jìn)小巷。

    而少女一路逃回污水橫流的街道，敲了敲路邊小屋的木門，沒有回應(yīng)后，推開木門進(jìn)入只有咳嗽聲的小屋，取出懷里的東西——那是一堆纏繞在一起的銀首飾。

    少女放下這些首飾，心疼地摸了摸不斷咳嗽的小男孩的腦袋，溜出木屋。

    “她在這里！”

    不遠(yuǎn)處傳來叫喊，幾名混混指向少女。驚慌地少女轉(zhuǎn)身逃離，來到了教堂。

    當(dāng)她對著告解室求救時，兩張紙輕飄飄地落了出來。只來得及看一眼，少女逃出教堂，躲在墻角下。等到那些混混們沖進(jìn)教堂，她趁著間隙逃了出去。途徑一條街道時她突然停下，怔怔望向馬車下無法閉合雙眼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