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黑暗如有實質地涌動著，被阻隔在安全區(qū)外。

    “差一點就陷在永夜里了……”

    卡特琳娜喘息著，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和一絲惋惜。

    她本以為今天能到鬼怪鎮(zhèn)，然后從舊下水道去午夜城。

    平復呼吸，她與陸離向利維坦鎮(zhèn)快步走去。

    安全區(qū)周圍分布著閃爍的熒光與恒亮的光芒，那些是不久前抵達安全區(qū)的人。這些最后時刻才回到安全區(qū)的人冒著很大危險，但與貼著永夜歸來的陸離和卡特琳娜比算不上什么。

    卡特琳娜疑神疑鬼環(huán)顧周圍，陸離詢問發(fā)生了什么，她搖頭不在意地避開話題：“利維坦鎮(zhèn)的規(guī)則是不準喝水?！?/br>
    “為什么?！?/br>
    “誰知道。你可以喝咖啡、喝湯、喝茶甚至喝血，但就是不能喝水，所以我不喜歡這里?！?/br>
    離點燃火炬的小鎮(zhèn)越來越近，卡特琳娜提醒陸離：“用斗篷遮住臉?！?/br>
    陸離拿起觀察竊光者時滑落的兜帽戴上，將面孔藏于陰影。

    但做完一切，他發(fā)現(xiàn)卡特琳娜盯著自己，忽然摸向插著同源物的眼珠。

    “你不太對勁?！标戨x平靜與她對視。

    “我們陷進永夜里兩三秒，可能那會兒少了些理智值?！笨ㄌ亓漳葘擂蔚胤畔率终疲骸跋Ｍ芑謴托?。”

    “你的理智值到什么程度了?！标戨x問。

    “大部分時候幻聽，有時候是幻象?！笨ㄌ亓漳炔辉谝獾卣f道：“剛才看到你斗篷里鉆出了一團觸須，嚇到我了?！?/br>
    她當然知道理智值的嚴重性，只是荒野上有無數(shù)比理智值更可怕致命的東西。一些幻聽幻象？在它們真實出現(xiàn)前只是小問題。

    進入利維坦鎮(zhèn)前，卡特琳娜擰開水囊補充了足夠水分，陸離也打開自己的水袋喝了些凈化水——比蒸餾水污染更少的水，花費是能買近兩磅小rou的18先令。

    進入利維坦鎮(zhèn)，比起與曾經(jīng)小鎮(zhèn)沒有太大不同的螳戈鎮(zhèn)，這里的區(qū)別rou眼可見。

    這更能讓人清晰意識到一點：他們生活在隨時可能死去的怪異時代。

    第二十六章 利維坦教徒

    熊熊燃燒的火光照耀整座小鎮(zhèn)。

    天空被無光之夜般幽暗籠罩，火炬映照人們的輪廓，但他們未因永夜降臨而有所改變。

    一些人聚集在小鎮(zhèn)入口，似乎在進行某些交易，卡特琳娜避開那里并提醒陸離不要過多注視。

    利維坦鎮(zhèn)的區(qū)別體現(xiàn)在人們身上，大多數(shù)獵人疲憊而瘦弱，居民的問題更嚴重，他們因長期缺水，身體呈現(xiàn)病態(tài)的暗黃，松垮皮膚掛在干瘦身軀。

    即使靠在街邊，污染嚴重的拾荒者看起來也比當?shù)鼐用窠】怠?/br>
    “跟我來。”卡特琳娜低聲說，變得比在螳戈鎮(zhèn)更小心翼翼，帶領陸離前往獵人工會。

    “他們缺水很嚴重?！标戨x對此感到奇怪。

    即使禁止喝水也不該缺乏到這個地步。

    “因為這里的宗教色彩濃郁……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卡特琳娜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突兀。

    居民們信仰神靈所以恪守規(guī)則。

    卡特琳娜來過幾次利維坦鎮(zhèn)，知道當?shù)孬C人公會在哪。

    幾分鐘后，他們來到一棟獨特于周圍房屋的建筑前。墻壁上的盾形徽章圖案是匕首與燧發(fā)槍交叉。

    “通靈槍……”陸離低語它的名字。

    “嗯，不過買不起，而且那東西動靜太大了，只有在安全區(qū)里能勉強用?！?/br>
    卡特琳娜曾經(jīng)見過有人用它，扣動扳機后整片荒野到處都回蕩著雷鳴般的槍聲，等洶涌而來的怪異退去那里什么也沒剩下。

    推門進入獵人公會，混合著各種味道的嗆鼻煙味撲面而來，薄霧般籠罩天花板下。

    公會里的獵人狀況稍好些，除了常見的瘦弱，他們沒有太多缺水癥狀。

    卡特琳娜無視周圍的覬覦窺視，徑直走到柜臺前。

    “委托還是接取?！逼つw耷拉著，嚴重缺水的工作人員無力問道，她的聲音幾乎淹沒在嘈雜公會中。

    “出售情報?！?/br>
    “可公開還是非公開?！?/br>
    “可公開?！?/br>
    周圍嘈雜隨話音落下而變得稍稍安靜，一些目光聚集在卡特琳娜身上。

    可公開情報通常意味著“可分杯羹”，尤其對于最先聽到人來說。

    “直接說出來，我們會對你的情報哈啊……進行評估?！比彼Y讓疲憊的工作人員打了個哈欠，似乎隨時可能睡著。

    卡特琳娜有意模仿陸離的平靜語氣，說道：“附近的食尸鬼巢xue正在遷徙，準備擴張為食尸鬼小鎮(zhèn)?！?/br>
    獵人公會隨卡特琳娜的宣布倏然被安靜籠罩。

    獵人們紛紛望向這邊，沒有人帶著喜色。對鎮(zhèn)子，對所有人來說，出現(xiàn)食尸鬼小鎮(zhèn)是個大麻煩，沒有一點油水可撈，還很危險。

    成群結隊的食尸鬼從來不是單獨行動的獵人所能對抗的。

    寂靜的獵人公會大廳里只剩困乏的詢問響起：“在什么位置?！?/br>
    鎮(zhèn)靜而乏累的工作人員就像聽到一條微不足道的信息。

    “它們在往……”卡特琳娜頓住，她不知道食尸鬼目的地是哪——

    “食尸鬼巢xue南邊約15里外，可以順著足跡追蹤它們?！标戨x平靜話語響起。

    工作人員沙沙記錄下來，問道：“請問你的名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