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可怕危機讓人不寒而栗。

    它附身議員是故意還是巧合，它溜進避難區(qū)是意外還是陰謀，它是獨自怪異還是背后有著族群，它在成為艾德里安·亞伯的一個月里做了什么，它和它們是否已經(jīng)知曉地下城計劃，以及……還有多少被替換的市民。

    馬特烏斯臉色難看地派遣騎士團立即調(diào)查艾德里安·亞伯最近一個月做過的所有事，接觸的所有人。

    “你沒察覺到他的問題嗎”陸離問扭曲身影。

    “它和你們一樣……”

    無論沼澤之母還是扭曲身影都沒能發(fā)現(xiàn)艾德里安·亞伯已被替代。

    也許是某種能完全取代宿主的怪異，可能它以為自己就是艾德里安·亞伯而不是怪異，這樣解釋了它為什么毫無掙扎的被陸離處決——又或者它不想暴露。

    沼澤之母與扭曲身影共同確認“艾德里安·亞伯”已死，但以防萬一，他的尸體被留在絞刑臺，等待扭曲教徒聚集周圍，布置追溯儀式。

    騎士針對艾德里安·亞伯的調(diào)查迅速推進，最近一個月里“艾德里安·亞伯”曾接觸過的人都被帶來絞刑臺，那些只是短暫接觸或住在周圍的也被嚴(yán)密監(jiān)控，包括他的親人、好友。

    他們茫然地來到絞刑臺下，看到艾德里安·亞伯躺在血泊中的尸體，然后驚恐地癱軟身體，哭喊、求饒、或袒露自己的罪行。

    扭曲身影由此多了兩位無智奴仆。

    “需要告訴他們真相嗎？”

    馬特烏斯問，陸離頷首后他神情沉重地環(huán)視驚慌的人群：“將你們帶來這里因為一個危機。艾德里安·亞伯一個月前被未知怪異替代，你們是假亞伯接觸過的人，你們中也許有人被留下詛咒，也許有人已經(jīng)不再是自己……扭曲之影閣下會幫伱們搜查與凈化，所以在凈化儀式結(jié)束前，你們不能離開這里?！?/br>
    扭曲教徒已經(jīng)圍起絞刑臺，騎士團在最外圍，阻止平民靠近。

    絞刑臺邊情緒各異的人們表面沒有問題，但誰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已經(jīng)像是艾德里安·亞伯一樣，被異神也無法感知的怪異替換。

    得知他們不會被處死，被帶來的人們稍感放松，除了迫不及待袒露自身罪惡的倒霉家伙。

    追溯儀式的布置需要時間，陸離他們暫時回到市政廳，處理名單上最后一批名字。

    奧札奇，倉庫管理官員，名單最后一個名字。

    他以盜竊罪罪名被逮捕犯下的罪是盜走自己看管的儲存數(shù)千人的食物的倉庫的所有物資。

    如果只是這樣他會被丟進“死刑的”或“有罪的”，但那些物資被他送給了外環(huán)居民，全部，他沒留下一點。

    沒有意外地，在陸離和兩位神祇的判罰里他被無罪釋放。

    “沒了嗎?！?/br>
    “不，還有最后一個?！?/br>
    馬特烏斯放下名單，苦澀微笑著站在陸離面前：“就是我……”

    “我知道這些罪惡的發(fā)生，但因擔(dān)心破壞松散的避難區(qū)放任他們的行為……我與那些幕后任由幫派肆意妄為的議員沒有區(qū)別……請允許我成為無智的怪異，用殘軀洗刷我的罪孽。”

    市政廳陷入沉寂。

    馬特烏斯說的沒錯，他知道這些罪惡卻放任它們發(fā)生，任由兇手逍遙法外。

    “你早就準(zhǔn)備好了？”

    陸離平靜凝視著馬特烏斯。

    “是的……如果缺少我，這場審判會像是一場笑話……”

    “但你的人民不恨你?！迸で碛罢f。

    “因為他們‘無知’。但在不久或很久以后的未來，那時人們回顧歷史，發(fā)現(xiàn)真正的兇手一直在逍遙法外，成為那照耀整個時代的耀眼光芒中的唯一陰影……”

    人們總會掌握知識與道理，除非未來人類境遇越來越糟。

    沼澤之母搖擺荊棘，發(fā)出只有陸離聽見的柔和低語：“你真的要這么做嗎……”

    安靜思考片刻，陸離回答馬特烏斯：“地下城暫時需要你?！?/br>
    馬特烏斯也許該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但不是現(xiàn)在。

    扭曲身影主持追溯儀式，加快進程，陸離在沼澤之母和奧菲莉亞的陪同中帶著6份人性前往其他地下城凈化農(nóng)田。

    遷徙到地下城的市民們卸去憂慮，這從他們越來越多的笑容可以看出。

    盡管他們可能再難有機會回到地表，而對應(yīng)的是怪異不再追尋他們。

    寂靜時分，黑夜災(zāi)禍，還有那些惡靈。

    也許還會有不死心的怪異族群嘗試找到深埋地底的“寶藏”——但那時，獵物與獵人的身份是否已經(jīng)悄然互換？

    陸離行走過臨近竣工的第四座地下城農(nóng)田，播撒完最后的人性。

    地下城第四次遷徙啟動之時，追溯儀式接近尾聲。

    ……

    晦澀無形的霧靄從未腐的艾德里安·亞伯尸身飄起，形成兩條霧靄般絲縷，一條牽引向坐在絞刑臺邊緣的人群里，一條指引向某個方向。

    “擁有源頭……也有同類?！?/br>
    扭曲身影低語。

    人群驚恐地散開，又被扭曲教徒阻擋，霧絲指向的輪廓也由此呈現(xiàn)——一名穿著長裙，姣好面容帶著慌亂的婦人。

    “不……我不是怪異……不是……”婦人語無倫次地哀求。

    她的脆弱憔悴讓人無法將之與怪異聯(lián)系一起。

    陸離抬眸看向馬特烏斯，意會的市長讓騎士將沒有污染的人們帶離絞刑臺。